南照盘算不出内情,复又问:“可知道那些人行踪?”
“入城就不见了。”南回道:“不过小九守在宅子附近,有动静会来知会。”
夜里出没、白日隐于闹市,还真是千灯卫的手段。南照忽然记起了公主府里的事情,更添不解:“前些日子,公主收到了从海洲送回来的证物,是避铃。”
千灯卫深夜进宫,以铃声提醒众人避让,故称“避铃”。可那东西只在进宫时才佩戴,万没有出现在海洲的可能。
他微蹙眉道:“而且盛放的盒子是六机盒,不过做工并不细致,针孔没有掩去,像是在模仿我最初制作的工艺。”
相似的招式,还能复刻内部机关盒的制作,这些人绝不可能与千灯卫毫无关系。可是招式不全然像,六机盒制作也有看得出工艺勉强,又像是在费尽心机模仿。
事情越发没有头绪,那些人路上没有得手,想必在城中也不会安生,南照神色缓缓添了几分锐气看向门外,道:“今晚寻人。”
白日见不得面,那便只能今夜去看看,对方究竟是鬼是神。
......
日落西山,暮色与星辰攀上天空,金陵城的街道里亮起望不尽的灯火,灯笼错落在人群熙攘中,点起繁华的夜城。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自公主府里缓缓驶出,只有三四个随从,一行人马转入街道后,很快淹没进川流不息的闹市中。
现在还不是深夜,南照本没有打算动身,桌上点了盏烛火,他就着摇摇晃晃的光,细细擦着手里的一柄匕首。
玄色的匕首柄映着烛火,泛出些靛蓝的微光,银色的冷刃却收敛着光彩,即便是被翻了个方向,也没有反出明显的光来。
还是这样的黑夜更衬南照,他的神色比这把没有生气的匕首更沉静。与在公主府时截然不同,脸庞上一半的暗影,让他深不可查令人生畏。
忽然,院外的脚步声打破了近乎死气沉静,南回虽然瘸着腿,却能一个箭步跨进来,急切道:“南爷!城南的宅子外看见人了。”
南照神色并无什么转变,只应了一声继续拭着锋刃,想等夜深人静再动手。
“长豫公主刚才动身去了!”南回紧促着眉头,只等着现在有什么指令。
南照猛地抬头,那眼睛里终于能映出随风晃动的烛光,带出了些惶惶不安。他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匕首,神色严峻起来。
那些人已经半路劫杀想过灭口,定然是不想让公主见到这个人,现在埋伏府外是想再次动手,那这不是自投罗网。
今夜若去了,难保不会与公主遇上,南照是不想与公主碰面的。可是若不去,恐怕颜知希在城南暗宅里安危难料。
他一时陷入难断的纠结,烛光摇摇曳曳,惹得他的思绪也摇摆不定。
沉寂中烛花忽然轻爆了一声,昏黄的烛光渐渐平稳下来,南照神思被引过去,望着那盏烛火。
火光在黑夜里映亮了他的周身,他的脚下,像极了那年雪夜里宫道上的一盏灯,映亮他前路的一盏灯......
“南爷,怎么办?”南回见人反常地出神良久,心里急躁起来。
在询问中,南照收敛了目色中的微光,手指挑过匕首暗藏杀气。
公主找到了人证,有人已经不太安生,开始鱼目混珠、借名作乱。既然从招式到暗器都模仿至此,那便是有长远打算,不会只冒充这一次。
顶着千灯卫的名头作恶,叛党死灰复燃的消息传遍朝中,幕后之人便可金蝉脱壳。如此一看,今日是一盘大棋开局,往后都难隐匿度日。
既然左右都是要再起波澜的,那不如早在漩涡中占住脚跟,南照神色坚定,冷声道:“动身。”
南回得了命令,没有丝毫犹疑。即刻去榻边撩开被子,将露出的床板奋力抬起,从床下的暗柜里托出一身黑色的衣物。
那一摞衣物厚实,黑色的锦缎上暗藏着银线。南照望着它们,停滞了许久,似是在将阔别的陌生变为熟悉,最后一起适应黑夜。
千灯卫的指挥使,已经很久没有穿上过这身衣服了。
烛光受风猛烈地摇晃着,一袭黑衣穿过,腰间系了三指宽的软带,匕首刚好卡进那铜扣里。南照熟稔地摸索过腰间的暗器,扯紧了藏着银针的腕扣。
黑袍顺滑地垂下,将身形全然遮挡起来,连着的黑帽压到眉间,银线狼图自上而下若隐若现。黑色的锦缎面巾上,用细密的黑线绣了蝙蝠的纹饰,暗藏杀意。
南照微微抬头,只露了双冰冷的眼睛出来,而烛光仿佛落不到这个窄窄的缝隙里一般,让那双眼睛格外幽深。
蜡烛静静地燃烧着,这身衣物本不配这样的光明,他挥手间带起一阵风,烛火摆动一瞬霎时灭了,屋内瞬间暗了下去,烛头只剩下一缕飘荡的青烟。
夜色中,他开了门,门外微微颔首立着一同样着装的人,隐藏在黑夜里没有丝毫声响。
“小九在等。”简单的一句话,语气冷了不少,却仍可辨是南回的声音。
南照没做回答,眼神中也没有任何情感,这身黑袍似有什么禁锢一般,他周身的气质都变了,冷漠、肃杀,仿佛深冬的寒夜都要退让。
灯火通明的街市里人群熙攘、笑语连绵,幽深无人的清冷小巷里,闪过两个不可分辨的黑影。
......
嘈杂的闹市缓缓远去,映进车内的光线也有暖黄变成了清冷的月光。马车停下时,连空气中的寒意中都多了些潮气。
颜知希知晓是到了地方,即刻掀了车帘出去。夜色下是一所没有没有匾额的宅子,檐下也没挂灯笼,在夜色中看着一片死寂,是早就被荒废的样子。
穆云警惕地环顾四周,不敢离自家公主太远,只等人上了阶才快步去扣了门。
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门环轻晃的声音让颜知希更紧张,她不时往街口看,怕有什么人跟过来,尤其是皇帝的人。
皇长子出事,皇二子体弱,这个皇位是颜逍为皇三子顺承,可谓不劳而获。他甚怕宗寺里的人翻案来夺皇位,因此一直忌惮要彻查宫乱的人,疑心他们是颜适同党。
皇帝权势蒙眼不肯查下去,颜知希可是放不下这样的深仇,她的母亲与外祖父,都是不可被沉默的血案。
随着几声窸窣的脚步,高大的府门被开了个窄缝,颜知希收了有些混乱的思绪,迈进了没什么光亮的府里。
今日更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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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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