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刺鼻气味挥之不去,跟随沈迭心跌跌撞撞地脚步一同进入厕所隔间。
弯腰呕吐的瞬间,几张钞票从衣领中飘落在地。
红彤彤的。
和吐出来的东西一个颜色。
是不该空腹喝酒的,但沈迭心早就衡量价钱。
他这条命也不值钱,不如豁出去,还能换到点钱。
钱,他需要钱。
无论是被塞进衣领里的钱,还是掉在地面泡在脏水里的钱,或者是需要拼命陪酒才能得到的钱,他都需要。
吐血了,冲掉就是。
“哗啦”一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低血糖带来的晕眩盖过来喉咙中的灼烧感,沈迭心盯着渐渐平静的水面,视线模糊起来,听觉却异常灵敏。
洗手间外的声音仿佛经过扩声器,无比清晰地落在沈迭心耳畔。
极尽沉稳从容的脚步声,摘表发出的咔哒声,还有洗手发出的水声,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大哥,你交代我的事我会办的,再说了,还有什么事是用钱解决不掉的吗?
看你说的,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成日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标本的混蛋呗。
好好好,知道了,后天我肯定在家里和爸妈一起吃饭,你放心吧。”
沈迭心的听觉比常人都灵敏,不仅在于音准,更在于听声识人。
这是他独特的天赋,从来没有失手过。
他很清晰地听出外面这个男人穿插在漫不经心中的警惕,也第一时间就觉察此人绝非善类。
但在这种场所,别说遇到善类,连同类都要互相踩上一脚。
这看似浮华的表面下实则一滩烂泥,沈迭心早已习惯。
身在泥泞中,除了活下去,没有别的想法了。
-
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最角落隔间的门才慢慢打开。
出现在镜中的身影是个穿着纯白裙子的女人,艳丽的五官仿佛一下被那抹洁白淡去了。
她身上这条裙子的面料不算好,垂至小腿的部分满是蛛网般的褶皱。
但跟随高挑单薄的身形行走起来时,那抹布似的裙摆,也摇曳得顾盼生姿。
直到厕所外的男人迟疑地退出去确认标识,沈迭心才对镜中人就是自己产生了些许实质感。
在这里,没有华音大二学生沈迭心,只有一个名叫小蝶的夜场歌手。
沈迭心不会为了钱喝弄坏自己的嗓子的酒。
小蝶会。
小蝶的小字和蝶字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组合成“小蝶”,出现在这里,就会被人用轻贱又暧.昧的语气念出来。
就像人们提到欲.望,表面是共识地回避,实际是出于本能的贪念。
小蝶会在午夜出现,穿着白色裙子,像在售橱柜里的商品,站在无数目光垂涎的男人面前,唱根本没人在意的歌。
等到清晨,小蝶消失,沈迭心出现。
日日如此。
不过,今天即将是最后一天。
以后再也不会有小蝶。
沈迭心终于能在回家之后,亲手剪碎所有裙子。
-
冒着寒气的冰块“咕嘟”没入酒中,杯壁磕碰的声音短暂划破了周围嘈杂的音乐。
“臣哥第一次来这玩吧?你来了绝对不会后悔的。”贺知确还算帅气的眉眼挤了挤,平白多了分轻佻地戏谑。
他对着自己恭敬称呼臣哥的男人举起酒杯,却根本没有分得对方的眼神。
夜店内的灯光迷乱,透过香烟燃起的氲氤烟雾,赋予谭臣天生冷漠冷漠面容几分慵懒和痞气。
他靠坐在卡座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杯口,深暗的眸光挡在低垂的薄薄眼皮之下,漫不经心地看着杯中摇晃而起的波澜。
这个酒醉金迷的城市里,这种供年轻人发泄精力的夜店多如繁星。
但哪怕这家已是顶尖,对于谭臣来说,全都无趣至极。
有什么有趣的,都是玩剩下的。
谁不知道谭臣是顶级玩咖,常人眼中的刺激,在他眼里不过是家常便饭。
但玩腻了,不等于不爱玩。
贺知确赌谭臣会喜欢。
“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
贺知确难耐地搓了搓手,目光飘向那块刚才还有性感女郎热舞的舞台。
谭臣掀起眼皮,对贺知确这幅和饥渴处男没区别的嘴脸无声嫌弃。
“十二点前都是开胃小菜,虽然比不上你玩得花,但我好赖也是见面市面的,你就放心吧,哥们绝对不会让你扫兴而归。”
为了证明自己审美没有问题,贺知确当着谭臣的面打开手机相册。
谭臣语气淡淡,“床照我可不看。”
“要是有就好了。”贺知确暗暗骂了一声,“真他妈假清高。”
谭臣看着他手指绕过普通相册,来到收藏那一项。
预览图中,那些照片也并非一般的精修自拍,甚至模糊到看不清脸。
谭臣指尖轻轻捻着香烟,只扫了一眼,“你拍的?”
贺知确面色尴尬地收起手机,嘴硬道:“想着给你看一眼嘛。”
谭臣也能理解贺知确的闪躲。
沈家虽比谭家差得远,但在S市也能排得上名。
这个圈子里,玩归玩,回归正道的时候,除了门当户对、过往干净的千金,其余阿猫阿狗,概不考虑。
一个半夜在夜店里卖唱的,何至于贺知确这样对待,传出去岂不丢份,要被所有人变着法地笑。
“来纯情那套啊,越活越年轻了。”谭臣低头笑了笑,难得递了台阶。
保住面子的贺知确也跟着笑起来,“哪的话,不过是新鲜。要是拿下了,我先送给你玩。”
谭臣坐得累了,意兴阑珊地叼住新一根香烟,周围的灯光和音乐忽而都停下了。
“哦对了,她叫小蝶。”贺知确说。
一个……符合谭臣想象的名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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