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喻下午上完课回来,准备放一下书包,把晚课要用的书进去,结果翻书包发现钥匙没带,长大后,这样的岔子他还是头一次犯。
实力强劲的异能者,是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感受到其他弱小异能者的存在的。
门外的程喻分明就闻到了江淮湳在里头的信息,便象征性地叩了下门,结果完全没有动静。
他很郁闷,等了一会,还是选择出声喊人,脸皮薄得已经尴尬了……虽然此时外头挺冷清,没有个人路过。
江淮湳像死在里面了一样不出声,也不开门,无奈地是,这才刚开学两天,他们好像还没加上联系方式。
“淮南,我忘记带钥匙了,能帮我开下门吗?”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
要是平常,脾气不好的程喻早就暴力拆除了,但是新舍友的胆子挺小,如果要实施拳脚,江淮湳估计会被吓到。
他耐着性子,忍着脾气,站在门口等。
过了好一会,门终于从里头拧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脸,眼眶还是红的,眼角有点湿。
程喻一愣,张了张嘴,再大的脾气都得消。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淮湳嗓子有点哑,狗狗眼垂着,呼口气:“原来真的是你,我以为是有人想杀我……”
杀?
程喻眉头几乎是在话音落的一瞬拧起,“谁威胁你了?”
威胁生命这种话他平日听得不少,所以也在尽量避免与人接触,没想到来到新学校第一天,和他不算熟的舍友就受到了惊吓。
江淮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浑然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此时,程喻脑子里突地闪过礼堂里江淮湳的身影,抬脚进宿舍,关上门,随后默了片刻,掏出手机,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以后碰到什么危险,第一时间联系我。”
江淮湳也上床,将那沓纸藏到枕头底下,将藏在一团被子里的手机摸索出来,扫了程喻的码,两人顺利加上好友。
一间宿舍,两个人,各怀鬼胎,嘴巴又跟上了胶似的,一点儿实情也不透露。也许得等某天,他们彻彻底底、毫无芥蒂地拥抱在一起,经历同生共死,才能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毕竟只有临死前,人才会和伶仃大醉般,疯狂地想诉说些什么。但是现在,他们选择不约而同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江淮湳自觉自己必须保留这个秘密,但他又想到,如果黄老师给的那本资料,里面的内容不是真的呢?那通过实际的比较,找出偏颇,是不是就是他想告诉自己的事情?
这么想着,江淮湳突地怯生生唤:“程喻。”
程喻打了个激灵,一副刚从过度思考中回神的模样,回神“嗯”了一句,表示有话快说。
江淮湳斟酌着开口:“下个月就是开学考,我那边名已经报好了,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空手去参加吧?至少得做些准备。”
这是在商量,征求意见。
程喻以为他是要做训练,毕竟管他什么练不练,实战方能发现漏洞,“可以啊,你想和哪个组练?我也可以去问问。”
他语气挺散漫,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整个身形流畅,贵气十足,看去让人以为是什么皇室的王子。
“不,不是。”江淮湳去把灯开了,和之前一样,他们总是在傍晚相遇,所以环境昏暗,“我的意思是……修炼。”
“修炼?”程喻听他那不确定的语气,也跟着摇摆,摸不准意思。
江淮湳学着程喻坐下,但发现自己这样坐特别滑稽,别扭极了,尴尬地把腿老老实实放下来,紧张地挠头:“嗯……就是,我好像还没学过怎么修炼……”
虽然想诈话是真,但菜也没作假。
程喻:“......?”
江淮湳见眼前的男人瞬间噤声,手撑着下巴,雕像似得思考,有点神似……思考者,当然是全身包裹严实的思考者。
他顿时有点忐忑,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太菜了,让你和我组队后悔了……”
程喻瞥了他一眼,有点无语。
这个人,说话是有魔力的,非常挑战人的自尊,抢先一步把人想说的说出来,让别人不好意思。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装蠢。
关键是江淮湳脸上的真诚不作假,整个人老老实实的,就连穿衣服都老实到无边,标准直男穿搭——格子衫、牛仔裤,外面配个夹克外套,白鞋白袜,直得十里开外的矫正器都得报废。
尤其这一套,要是脸没点好看,那时尚完成度绝对下降百分之九十,难为他穿得一身正气了。
这下好了,程喻一肚子火没处发。
要知道江淮湳这么菜,当初就算这个人亲他,他都绝不会同意的,虽然开学考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但是带个拖油瓶,跟带个孩子似的,麻烦得要命。
自己活着都够累,还要带着别人一起活?
爹的,他是不是真的恋爱脑?一见钟情也能值得自己付出这么多了?
眼神扫过江淮湳那张嘴,薄薄一片,带点肉,鲜嫩的红,形状美好,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真该教教你说话的艺术。”
江淮湳摸不着头脑,傻傻地回:“我讲话很难听吗?”
程喻抿唇,长叹一口气:“你过来。”
江淮湳一头雾水,还是起身走过去。
“再过来点。”程喻见他站得十米开外,眉毛打结,颐指气使。
还过来?江淮湳皱眉,这腿都快贴一块了,但是他听话,别人说什么,他就照做。
直到两人彻底挨近,脚尖抵着脚尖,程喻的眉头才舒展,气消了半秒,但又不开心地道:“我说什么,你就听?那别人说什么,你也听?”
那张脸,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这样仰头说话,跟撒娇似的,什么语气都冲散不了脸带来的震撼。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傻子。”江淮湳低头一秒,触电般地移开眼,果不其然地害羞,耳朵在程喻的见证下一点一点攀上艳色。
程喻不知为何,心情很愉悦,反正他都帮忙了,讨点利息怎么了?
蠢蠢欲动的心和一张不怀好意的嘴,很难想象能说出什么好话,“你很容易脸红?为什么?看着我想到了什么?”
一场春雨落江南,不笑已然百媚生。
江淮湳自觉撑着伞,全身还是湿透。
他磕磕绊绊,垂着眼,目光闪烁,乖乖回答:“你好看。”
从小到大,比这还花里胡哨的夸奖程喻听过无数次,轻浮的,欣赏的,渴望的,羡慕的……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好看,也不喜欢有人因为这个喜欢他。
但是,他盯着江淮湳,额前的刘海怂怂地搭着,傻气冲天,写在脸上的,和嘴里说出口的,居然一模一样。
他突然觉得,幸亏自己长得好看,不然江淮湳这块木头,一辈子都没法发现什么,他们也绝对不会这样暧昧。
——人总是双标至极。
就简简单单两张上床下桌,光洁瓷砖,也比路上随便酒店里哪个情趣房间的氛围旖旎。
此时白炽灯比氛围灯更想让人拥抱。
“你笑什么?”
“不知道,失心疯了吧。”
从前算命的说,他命中注定有一个过不去的情劫。所谓一见钟情,已经是他出生到现在干过最疯狂、最不理智的冲动举止。
幸好,江淮湳不认识他,不了解他的身世,也不知道他为何沦落流浪。
历经混乱的人,容易爱上过分纯粹的事物,所以这个时间点的程喻会喜欢上江淮湳,是不可抗力。
程喻抬手,圈住他的腕,耳朵有点红。
江淮湳的肌肤很烫,乍然碰到比自己凉的,不知是不是过分紧张,竟抖了下。
“别动,把脉呢。”程喻的声音放平,凶凶的,尾巴带点笑意。
“哦。”江淮湳等着,盯着两人相碰的脚发呆,觉得怪怪的,晕乎乎的,但是不想逃。
在程喻眼中,江淮湳周身围绕一圈乳白色光晕,并且有源源不断的精气在他身体里来回进出。
这让人有点惊讶。
要知道,未曾习会吐纳技巧的人,一般来说经脉是非常堵塞的,并不会如此通透,而且周身也绝对不会这样,会出现精气自由进出的情况,况且……为何江淮湳虽然没有修炼过,但是却好似拥有修为了一样?
程喻皱眉,说:“你闭眼,冥想一下。”
江淮湳照做。
过了一会,江淮湳快睡着了。
“你脑子里现在是什么?”这时程喻开口,把人吓醒。
江淮湳犹豫半秒:“……一片黑。”
程喻:“……”
“冥想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异能还要用这个?”江淮湳好奇宝宝,睁开的双眼全是不解。
程喻扶额,平了下气,吩咐江淮湳去自个床上,自己则是站在楼梯处将手搭在他的动脉处。
之所以把这种脉,要把动脉,是因为动脉血有活力,蕴涵的精气较为旺盛,更能评判一个人的状态。
“闭眼,静心,调整好呼吸,抛掉所有杂念。”程喻为了带着江淮湳进入状态,说话也淡淡的,语气柔和。
放空脑子,放空思绪,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慢慢地,江淮湳眼睫颤动的弧度变得平缓,呼吸也变得极富规律,像一尊缄默的石像,五官利落。
“不要睁眼,但是感觉自己的目光慢慢聚焦于双眼之间。”程喻的话从耳畔传来,变得很奇妙,江淮湳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在游荡。
随后,不等程喻继续,他就感到有种拉力将自己的神识不断往下拽,直到拽到两肾之间。那穴位置很奇妙,似在脐后七分,命门前三分,摸不准,但却有一种进入另一世界的迷蒙,笼着一层雾气。
呼吸便也渐渐不自觉地开始变换。
吸气时,江淮湳觉得气从鼻孔处缓慢吸入,随后,这股气沉至穴,同时整个小腹部及两肾好似微微扩张。气吸至七分满时,闭气意守穴,呼气时再从鼻孔慢慢呼出。
好神奇。
这么一轮,他感到自己瞬间变得轻盈些许,方才的疲劳、惊惧、饥饿通通散了两三分。
此时,他再去看穴,发现自己能看清了。
浩瀚灿烂的……如同星空一般的世界,人仿佛置身于宇宙,与一片星图远隔千里,远——但清晰可见。
暗淡的星位,守序地落在岗位,整张图嵌在无边的黑,绚烂的星尘遮住一部分星位。
穴里的世界神秘又美丽,无边际的广阔,望不见尽头。这样的震撼,是未曾亲眼所见之人想象不出来的,如同行走在成熟vr技术下的梦幻,分明真实,又生出虚假。
因为往边望,是一片模糊,除却正中央的映入眼帘的星图,一切都是马赛克。
江淮湳猛地睁开眼,喘出口大气。
这种感觉太孤独,逃离成为诗和远方,避风港下的自由圣经开始悼念逝者,呢喃语振臂。
是呼喊,还是声音太小,才成为呢喃?
——是,帮帮我。
这里的吐气参考了道家内丹功,呼吸是腹式呼吸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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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修炼先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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