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栅栏被阿央拍得剧烈作响。
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干巴巴地张着嘴瞪两人。
本是她怕自己招架不住刑罚,私自吞食烈药,把嗓子烧坏了。
如今无法发出声音,她又后悔无助起来,只得暴躁的胡乱抓起头发。
“我知道你想问赵画师的事,”裴佑之双手负后,淡然看她,道:“他确实没死。”
阿央张大了嘴,拼命想说些什么。
栅栏又被剧烈拍打起来。
毫无征兆的,常景好看见她眼角滑落了两行泪。
原本警惕着阿央会不会认出她,常景好一直站在裴佑之身后。
现下看来无需担忧,她便绕过他,站定在栅栏前,垂眸看向猩红双眸的阿央,问道:“你会写字么?”
阿央先是一怔,并未理解她的意思。
常景好又解释:“你想说什么,写下来。”
“嗯…嗯…啊呃…!”阿央手抓栅栏,朝常景好用力点头。
几绺发丝披散下来,遮挡住了面容,又被她一把抹开,模样急不可耐。
常景好侧身看了裴佑之一眼。
裴佑之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瞬间了然,一挥手吩咐人取了纸笔过来。
东西像被饿狼争食般迅速抢过去。
阿央跪坐在杂草堆上,颤颤巍巍举起笔,抖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写。
裴佑之紧紧盯住她,神色平静,忽而开口道:“我问,你写。”
“交代清楚了,我便放你出去,如何?”
阿央抬头看向他,面上不可置信、挣扎、犹豫交织在一起,似乎在和自己较劲。
常景好抿唇思索着,少倾轻轻怼了裴佑之一下。
“是不是这个条件不够有诱惑力?”许是她说这话的模样太过认真,裴佑之微微扬眉看着她,眼神交杂几许锐利与玩味。
“对自己的性命都有所犹豫——罢了,你继续把话往赵画师身上引。”
裴佑之尾音轻轻:“嗯。”
他也恰有此意。
“你交代清楚了,我放你出去,你自然可以去找他,这不好么?”
此话一出,阿央果然情绪失控,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她写完,举着纸冲到两人面前,张着嘴嗯嗯啊啊。
纸上赫然可见一行字:你们把他怎么了?
“证据不足,放了。”裴佑之语气从容。
阿央登时眼眸一亮,欣喜呼之欲出。
她又想问些什么,挣扎几瞬后写了一句:“他没罪,你们不要再抓他了。”
“知道这么清楚,难道你有罪?”常景好冷不丁道。
阿央猛的掩面哭泣起来。
身前忽然横过来一只胳膊,常景好下意识顺着这人绯红的袖袍向上看——
裴佑之轻轻将食指竖在唇侧,示意她噤声。
“……”
她偏要说。
“裴大人的意思是,若你把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了,就放你出去,不再追究责任。”
语罢,她还悠悠看了裴佑之一眼,道:“是吧?裴大人?”
裴佑之咬紧后牙关,又松开,咬紧,再松开,最后认可般点点头,道:“是。”
常景好满足般轻挑起唇,她见阿央有所动摇,又道:“他若真如你口中所说是被冤枉的,那你就不想替他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么?”
裴佑之接着补充道:“说不定此事过后你们二人还能重新开始,更加情比金坚。”
“但前提是,你所言无假。”
牢房内外皆静默下来。
仿若剑锋凝结一滴寒雨,静刹几瞬后,倏尔向下直直坠落——
啪嗒。
砸起一团水光,唤醒古井无波的此刻。
“啊…啊…”阿央慌忙挥笔写着,举起来给他们看。
她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是阿央对么?”常景好率先开口。
阿央显然没想到他们会发现这点,捏着纸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常景好知道她这是猜对了,又接着问:“你为何变成了她的模样?”
阿央泪流不止,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打湿了半面纸。
“烟罗昙。”
果真。
裴佑之念了一遍这三个字,不解道:“这是何物?”
常景好摇摇头:“不清楚。”
下一瞬,裴佑之便唤人过来,交代了几句让人去查,旋即道:“阿央,你只需回答我四个问题。”
“一,此案与你们二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二,你们是否为谁效力。”
“三,为何作案。”
“四,”他顿了一下,才道:“十五年前,你们为何被逐出宫,又为何不偏不倚进了相府。”
阿央怔了一会儿便开始猛烈摇头。
她这般反常的模样让常景好疑惑道:“你在怕谁?秘阁?是么?”
阿央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两人几乎能确定第二个问题,香粉女子案原来真与秘阁有关。
既如此,事情便更严重了。
假若幕后凶手真是秘阁,常景好忽然一阵冷寒。
她不确定太子能否与这个神秘又复杂的组织抗衡。
纸上被墨水划满。
阿央虚弱的将它捧起来给两人看。
“阁主只让我们搜集关于时节女子的信息,其他与我们毫无干系,我什么也不知道。”
下一页。
“当年宁妃娘娘与皇后起了冲突,我们因此受罚,丞相可怜我们没去处,仅此而已。”
两句话,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他四个问题。
常景好看着“宁妃”两字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她蹙眉沉思,脑中缓缓浮现起一些画面。
宁妃好像是六皇子的生母。
常溶溶口中的那个“草包皇子”。
话还没问清楚,常景好又听裴佑之笑了笑,道:“你可以走了。”
她登时看向裴佑之,满眼意思都是“你没事儿吧”。
谁知裴佑之却说放便放,立马唤人来把阿央带下去,还不忘吩咐替她梳洗一番。
“案子还没查完呢,你就不怕她跑了?”常景好跟在他身后问。
裴佑之平静道:“穷途末路,跑不了。”他忽然停下步子,转头看她,“还会帮我把赵画师带进来,你不觉得么?”
骤然停下的动作让常景好差点儿没一头搡他怀里,即使内心尤为不爽,她还是点头配合道:“觉得。”
裴佑之满意了,旋即吩咐人备车去跟踪阿央。
常景好站在原地,默默心道:惯会下套,阴险狡诈,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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