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细密雨幕笼罩街市,怀香楼里躲雨的客人瞬间多了起来,交谈声、茶碗碰撞声交织,一片嘈杂。
“唉,好端端的,怎么就下起雨了。小二,来一份招牌醋鱼!”一位客人提高音量说道。
“谁知道呢,刚刚还阳光明媚,转眼雨就下得这般急促。”另一位客人回应道。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脆生生地回应,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桌椅间招呼众人。
魏桉虞挑了个靠窗空位坐下,雨珠“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棂。小二眼尖,赶忙拿干净抹布擦了桌面,笑着说:“客官,雨天湿冷,您先坐着歇会儿,喝盏茶暖暖身子。”魏桉虞浅笑:“多谢,前些日子吃的春花卷味道不错,麻烦再来一份。”
“姑娘哪里话。”小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络,转身快步向后厨走去。不多时,饭菜香气悠悠弥漫开来。
魏桉虞轻捧茶杯,静静听着邻座交谈。
“这场雨太突然,那群白鹤也不避雨,一个劲儿往西南飞!”一人满脸疑惑,声音不自觉拔高。
“什么白鹤?”旁人满脸好奇,身体前倾,迫不及待追问。
这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刚从瞭望台过来,那会儿一群白鹤往西南方向飞,最惊心的是,那西南方的天红得似血……”
“西南方向?千绝山?”人群里有人惊声发问。
“是啊,想来又是那些修仙者捣鼓出的动静吧。最近千绝山不是有二十年灵验一次的神泉水,引得各方修仙者纷至沓来,说不定就是他们引出来的异象 。”最先说话的那人点点头,小声嘀咕着。
听到“白鹤”“千绝山”,魏桉虞猛地一震,手中茶杯险些滑落,几滴茶水溅在桌上。这几个词像重锤砸在她心头,不安的涟漪层层泛起。
“客官,您的春花卷来喽!”小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魏桉虞看着春花卷,没了丝毫胃口,匆忙起身结账。小二见状,快步过来,满脸关切:“客官,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魏桉虞歉意一笑,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事,结完账得先回去处理一下。”
小二连忙道:“那这春花卷给您包起来?”
魏桉虞摆了摆手,温和地说:“不用了,若是檐下有乞丐避雨,劳烦把这春花卷给他们吧。得空我下次再来。”言罢,迅速掏出碎银付账。
结完账,魏桉虞抬脚刚走了几步,一把伞便罩住了她。原来是怀香楼的于掌柜。于掌柜把伞递给魏桉虞,退回门边,说道:“雨大,姑娘若急着回去,不妨用这把伞,以免受淋。”
魏桉虞拿着伞,内心感激:“多谢于掌柜。他日得空,定再来怀香楼。”
谢过之后,魏桉虞撑着伞匆匆离去。
一路上没有什么人在外面,街道上寂静得很。这雨倒是多变,绕过几间铺子,雨势此时也已很小了,雨水也不再阻隔视线。
“吱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魏桉虞脚步不停,一心赶路。可紧接着,一声苍老的“姑娘,留步”钻进她耳中,这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让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转身看去,只见常青镇上被人称作“游老”的白发老者正站在半开的门后。
魏桉虞心中一凛,关于这位游老,她只是听师父偶尔提起过,说他精通八卦之术,只是极少在人前展露,而且师父说起游老时,语气里总是带着几分敬重和神秘。
平日里她与游老并无过多交集,今日一见,却发现游老比师父描述的更加苍老,身形瘦削,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可那双眼睛却深邃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
游老轻抚花白的胡须,一手慢悠悠晃着手中的卦盘,开口道:“姑娘,来算一卦如何?”
魏桉虞拱手行礼,客气婉拒:“实在不好意思,游老,我今日有急事在身,实在耽搁不得……”
游老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魏桉虞,语气笃定:“姑娘所念之人在西南。”
魏桉虞内心猛地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眯了眯眼,没有任何回应。
游老并未在意她的反应,手中的卦盘摇得更急了,片刻后,他神色一凛,看向魏桉虞道:“异从所念起,危亡自有命。姑娘若真担心,不妨往西南一行。今日这卦,老朽仅言这些,还望姑娘多保重。”
说罢,游老便缓缓关上了门,“吱呀”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此刻,雨也缓缓停了。魏桉虞合上伞,看向紧闭的屋门,欲言又止。游老的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她虽满心忧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快步回到住处。内心的压抑如巨石般沉重,再加上游老那神秘的卦象,无一不在向魏桉虞警示,前往千绝山的师父鹤莱和师兄季喻白处境危险。
师父鹤莱和师兄季喻白最近刚前往千绝山,从他们离开起,魏桉虞心中的担忧便如影随形。游老的卦象,更是让这份担忧彻底决堤。她满脑子都是师父和师兄的安危,一个念头在心底愈发强烈:必须立刻前往千绝山。
她迅速往小药包里塞了些瓶瓶罐罐,背好药包后,走去锁好屋门,便朝着妙春堂的方向赶去。
平日里,妙春堂由她和师兄季喻白一同打理,凭借着师父鹤莱传授的医术应对往来病患,师父却从不露面。如今想到师父和师兄,她握着小药包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她施展法术,筑起结界护住药材,锁上了药堂门,又施法在门上贴上写着“有事外出,归期未定”的纸条。
下了台阶,魏桉虞眷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药堂,在无声中说着告别,也暗自祈祷,所念皆安,终是转身离去。再次途经游老房前,她停下脚步,对着紧闭的房门作揖拜了拜,说道:“游老,告辞。”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待那一抹淡蓝色身影在街道尽头彻底消失不见,屋内的游老缓缓睁开双眼,望向她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时也,命也。”
雨过天晴,暖烘烘的太阳重新露头,金色的光辉洒在大地上。魏桉虞一路疾行,目光如炬,时刻留意着周遭动静。越往西南走,她内心的不安愈发浓烈,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好似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笼罩。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奇怪的鸣叫声,似远似近,时断时续,扰得她心绪不宁。她隐隐推测,这奇怪的鸣叫或许来自白鹤。
行至一处,她心中猛地一紧,直觉告诉她,离千绝山不远了,而那鸣叫声也愈发响亮,仿佛在催促着她加快脚步。
忽地,旁边小道上人影攒动,她敏锐地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间警惕起来。
她快步来到槐树下查看,只见几个身着布衣的村民正从小道蹒跚走来,脚步踉跄,神色慌张。魏桉虞目光落在一位妇女身上,她右襟被鲜血大片染红,殷红的血迹在日光下格外刺眼,左手还紧紧拉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显然刚大哭过,还在不住抽噎。看他们来处,料想应是附近的村民。本着医者仁心,她从树旁走了过去。
“诸位,实在对不住,贸然上前,还望见谅。我自幼随师父学医,知晓些医理,看到这位大嫂受伤,想着或许能出份力,就是也不确定能不能帮上忙,但实在不忍心袖手旁观 。”她语气诚恳,声音清脆却沉稳,在这略显慌乱的氛围里,如同一股清泉,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眼前女子肤若凝脂,一张娇俏小脸上,双眸恰如灵动的小鹿眼,好似语藏万千,蓝白相间的衣裙,又斜挎着小药包,目光柔和,神情颇为和善 。
一位中年男子面露惊喜,快步上前,急切说道:“姑娘,实不相瞒,我是翠水村的村长。我们村子遇上祸事,大伙都乱了套。姑娘既是医师,可算盼到救星了,还请您帮忙看看大嫂的伤。”
魏桉虞点点头。这时,另一位妇女领会了她的意图,迅速伸出手臂,一把将小女孩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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