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艾夏的意料,她并不是被绑架,也没有受到非人的待遇,只不过被强行搜走了手机,限制了自由。
“这里是哪里?你们又是谁?夏霜呢?”短暂的适应后,艾夏问道。
当时的她坐在某一豪华包间的沙发上,看样子有点像KTV,但比普通的KTV豪华奢侈的多,倒是比得上过去在东市时经常去的会所。
偶尔有音乐和年轻男女的调笑声漏进来。
她试图打开木质镶金的大门,可门被锁住,屋子里没有窗。
也不知道这屋子里是不是有监控她正满屋搜索件趁手的武器,门外传来“哗啦啦”开锁的声音。
然后,迎面进来一个长相端方的男人。
离的近了,艾夏认出正是她失去意识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男人身量很高,身材魁梧,看样子在他们一群混混里算是个头头,但是却总是低着头,非常低调,大半张脸躲在阴影里,显得很是阴沉。
男人见艾夏做出防卫姿势,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极不爱说话,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艾夏以为他没有听到,清了下嗓子又重新问了一遍。
这次男人有了反应,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示意艾夏坐下说话。
见艾夏坐好,男人才开口道,“这里是魔天会所。想必你还不知道,你母亲夏霜已经用你来抵债了。”
“什,什么?”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艾夏竟听不懂了。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脸色晦暗,“简而言之,就是你母亲把你卖给我们了。”
之后据那个男人说,他叫方义,跟着杨硕,是会所新提拔的安保管理。
然而艾夏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你妈妈把你卖了”这句话。
平心而论,这是夏霜的作风,那个女人自始至终最爱的只有她自己,但是艾夏就是没有办法相信。
她的母亲,和她相依为命16年的母亲竟然以这种方式,轻而易举的将她卖了。
“那她现在在哪?”艾夏抬头,狠狠的望向方义。
方义沉默着,没有说话。
“告诉我!”艾夏吼道。
男人看了她两秒,低下了头,“她带着会所的一个,嗯,服务人员逃走了。”
毫无疑问,那个所谓的服务人员就是阿历。方义大概顾忌艾夏的面子,避讳了“少爷”这个词。
竟然为了那么个人——
艾夏苦笑着摇了摇头,欲哭无泪。
方义看艾夏情绪不对,不敢多留,只说让她自己平稳下来,临走时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是什么?
艾夏抬头狐疑的看了方义一眼。眼睛红红的,但是没有哭,比方义想象的好。
方义沉默了下,“这是你母亲逃走前让我们转交给你的。”
说完,男人没再管艾夏有没有接,弯腰轻轻的放在她的面前,抿了抿嘴,轻声说了声“生日快乐”后转身离开。
然后,门外窸窸窣窣一阵落锁的声音。
艾夏愣怔了一会,撕开了礼盒外面包裹的精美的包装纸。
打开后发现是一个精美的卡地亚定制手镯。
手镯下发附了张纸条,上面写有花体英文,翻译过来是——
祝亲爱的女儿十六岁生日快乐。
来领取材料的是个穿的乱七八糟的社会青年。
郑玉斌接待的他。因为告知其手续并没有完成,小青年脸变得比谁都快,立刻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一脚踩在郑玉斌的办公桌上仰着脖子叫嚣。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小青年道,“你们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不?”
郑玉斌一书生,在附中还勉强算个人物,在外面就完全不够看了。他杵在一边,气的不得行,却只能一下一下的推眼镜。
还是来找他的沈亚见到了,她不知道是纪风和郑玉斌一起设下的套,心里一急一个电话把学校保安叫来。
附中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安全问题,为了保障师生安全,附中在安保上下了大力气,其他的不知道,反正保安队伍肉眼可见的从快退休的老大爷换成了年富力强的“小鲜肉”。
小青年横归横,毕竟势单力薄,见大批人马统一着装赶来,还麻溜的在办公室门口成队列站成两排,没等对方做什么,他就怂了,不情不愿的收了气焰,憋着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算了算了,大不了我多跑一趟,你们这个效率哦。”然后骂骂咧咧的拿着份文件离开了。
纪风在他背后悄悄跟着他,一直跟到了魔天会所。
白天的会所外表富丽堂皇,金砖碧瓦的仿古设计,奢靡中故意营造出一种生人勿进的距离感,过路人一看就知道不能进,于是门可罗雀。
纪风盯了很久,绕到后门,结果迎面撞到了围着围裙出来扔垃圾的几个服务生。
服务生看起来年龄都很小,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年。
但警惕性都很高,见到一看就不是会所消费客人的生面孔,都停下来狐疑的盯着纪风的脸。
“哎,都他妈干嘛呢?”里面传出一声吆喝。
后门背阴,阳光照不进去,门里没有开灯,一眼望进去黑洞洞的,仿佛藏着什么吃人的妖怪。
有了这一声吆喝,几个服务生像是巡山的小妖精忽然找到了靠山,也不顾自己的小身板,横着挡在了纪风的面前。纪风强忍住洁癖,才没有倒退一步。
大神易躲,小鬼难缠,纪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害怕打草惊蛇,和人对视了几眼后低下头,忙装作走错路转身,快步离开。
在他身后传来一连串小跑的声音,纪风埋着头没敢回头看。
“哎?”门里人见纪风没理他,喊了一声。下一秒玻璃门推开个缝,里面探出个人,他高抬起手招呼,见人走远了,放下扬起的手绕了绕头。
有点尴尬。
转头朝托着垃圾口袋看热闹的服务生吼了一声,“都呆在这里干嘛呢?不想干了是吧?不想干都他妈给老子滚!”
服务生看起来小,但应该是被骂惯的,看不出害怕,收拾起表情,一个个木着脸继续往后巷走。
来人豪横完,盯着几个服务员的背影消失,又绕了绕头,“不是纪风吗?”
他皱起了眉,竟是退学的**。
“原来同学?”**正挠着头纳闷,一个方脸男人开门走了出来。
“哎?”**睁大了眼睛,对上男人的眼神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哎。”
“哦。”男人低头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在盘算什么。
**不敢得罪他方哥,又因为他方哥的提携才在会所有一席之地——虽然只是个管理后门的,但他心里暗自把人当做恩人,忙殷勤的让出路。
纪风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到一处偏僻位置等待,奈何里面的人不是不出来,就是成群结队,他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作为夏市本地人,又常年跟着苏栎,他太知道魔天是个怎样的存在。
对有的人而言,这里是天堂,温柔乡,销金窟,但对有的人却是比地狱魔窟还可怕的存在。
那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而眼下唯一可能寻求到帮助的苏栎还被关在派出所,说是要关满十五天才放人。
纪风在报警和自己深入救人两个选择间徘徊,两者之间,他更倾向于后者。
不是他不相信警察,而是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再来,杨家的势力在夏市盘根错节,这手具体能够伸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而纪风,不能拿艾夏冒险。
那么冒险的只能是他。
正当他下定决心,忽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要找的人在里面,暂时安全。不要回复,不要报警,不要联系他人,等待通知。
为了证明真实性,后面附了一张彩信,打开后是他与艾夏微信聊天的最后截图。
与此同时,魔天会所内。
艾夏孤零零的坐在包厢里。
自从她来到这里,就一直被困在这件包厢里,见到的人只有方义。
这件包厢是全封闭的,没有窗,非常适合囚禁和审问,身处期间,时间一久,在没有时钟的情况下分不清昼夜,艾夏只能通过方义给她送饭的频率来预估时间。
她自认不是脆弱的人,可是包厢里什么也没有,时间久了,她也控制不住的暴躁起来。
一开始她想要和对方谈判,男人不理她。
后来,她想方设法的摔东西找事,对方勤勤恳恳的打扫,没有半点怨言。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最后艾夏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吼道。
男人抬眼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夏霜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艾夏把装有手镯的盒子拿出来,使劲砸向男人,“这个价值十几万,不够吗?不够还有房子。”
盒子极重,男人没有避开,被盒子尖角砸到了头,立刻流下一行血。
看到血,艾夏一下子安静下来。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作祟,或者是她知道男人只是奉命行事,两天下来,艾夏不觉把他当做了熟人,下意识的觉得他不会伤害她。
艾夏嘴角抽动,最终也没有说出“对不起”。
男人随便抹了一把血,伸手捡起来盒子。
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但那一秒艾夏见男人前来还是害怕的往后缩。
“别怕。”男人道。然后把盒子反正桌子上,见艾夏一脸防备,又重复了一遍,“别怕。”
“你母亲夏霜赌博,和会所借了很多钱,这些钱哪怕不算利滚利,你也偿还不起。”男人大概习惯了沉默,说起话来语气也是没有什么起伏,“手镯很漂亮,你还是收着吧。至于房子,我们查过了,是在一个名叫莫振江的人的名下,又是单位集资房,没有办房产证,根本不能买卖。”
莫振江是莫继明的父亲,艾夏名义上的外公。莫继明刚刚发迹,就生怕别人知道他出身普通工人的底细,火急火燎的把他父亲莫振江连同他母亲房淑娟,还有他妹妹莫继凡一起送去了澳洲,办了永久签证,没有他的首肯此生不得回来。
真的是够狠。无论是对外人还是自己人。艾夏想道。
莫继明和夏霜不一样,对夏霜,艾夏总是莫名其妙的抱有一丝希望,但是对莫继明,她从来不怕用最险恶的用心去揣测。
所以,艾夏只是苦笑一声,情绪上倒是没有特别大的波动。
只是,他为什么告诉她这些?他本不比这般详细的告诉她因由,就如同本不必对她事事迁就。
这不是一个地头蛇对待一个负债者的态度。
艾夏偏头看了眼监控。经过百无聊赖时打发时间的观察,她早就找到了监控的位置。
艾夏错了错身,背对监控。
男人一如既往的缄默,身板坐的直,但却总是习惯性的半低着头,大半张脸隐藏在阴暗里,看不出表情。
她咬着牙,强压住心头不断涌现的焦躁,盯了方义半晌后,用口型比道,“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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