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十几个实心球砸在水泥地上,有远有近。
崇德市的春天很短,一年似乎只有三季,漫长的冬天从头年十一月末开始会持续到来年三月初,春天象征性来个十几二十天,酷热难熬的夏天就又来了。
现在是放学后,因为快要体育考试的缘故,初三的学生每天放学都会留下来进行体育训练。用温良的话说就是这种能拿满分的东西要是还失了分,就真的亏到老家去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要进行训练,有一些确定已经读职高的同学放学都走的早早的,没有晚自习也没有早自习,甚至课堂上找个理由就可以当场请假回去。
另一群参加保送考试的同学也可以不上训练课,他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应付马上就到来的保送考试,所以比起体训,还是文化课更重要。
而最辛苦的,可能就是温烬江瓷这种需要自己去考高中的学生,他们成绩优秀,想要去比保送学校更好的高中,所以就得准备最后的中考,体育文化两手抓。
实心球训练结束后,教练就带着这群孩子换了场地,来到学校墙边种植的矮树下方,一人一棵站好,让他们跳起来,尽力去摸高处的树叶来练弹跳。
江瓷在温烬旁边,轻松一跃,手指高过要摸到的地方不少,看得温烬眼馋极了。
长得高真好。
斜眼盯了江瓷几秒,温烬叹口气,奋力一跳,手指堪堪够到树叶末梢。
教练摇摇头,先对江瓷说可以回教室了,又转头对温烬:“你这样不行啊,实心球,跳高,跑步全都刚刚在满分线上下。”
这种就很怕考试的时候没发挥好,要是运气差点全都在满分线下一点,那不就白白失了三分。
温烬也很无奈,练也是好好在跟着练,可就是只有这种程度,甚至自己最近在训练上花的时间比在文化课上还多,可得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一着急心里也冒了火,说话的语气不小心带上□□味儿:“那能怎么办,只有这个水平。”
教练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听她这么说话也跟着夹枪带棒:“那他妈能怎么办,给我继续练,饭也别吃了,直接练到上晚自习。”
“我累死了你负责吗?”可能是太累了,温烬懒得管其他的,直接开始犯浑。一句话直接把教练彻底激怒了,嘴上骂骂咧咧就过来想要教育温烬。
温烬哪会傻傻站着等他过来,看架势不对直接撒腿跑了,那教练气不过还想追过去,江瓷在后面幽幽开口:“教练,这儿还有一群学生等着你指点呢。”
那教练只好停下,咬牙切齿对着温烬跑走的的方向啐了一口,转身继续带学生了。
江瓷见他不追了,起身循着走过去,果然在主席台背面找到了她。
“哟呵。”似乎是早就知道她会过来一般,温烬抬手对着她打了个招呼,嘴角扯出一个笑:“又被你找到了。”
说完,她又低下头,重新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在墙根处,手不停的拨动面前的花草。
江瓷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表情似笑非笑:“这次不用坐热的了?屁股不疼了?”
“还记得呢……”温烬不知道该感叹她记性好还是说她记仇,自己逗她玩的一个小谎则能被记这么久,到现在还能拿出来打趣她。
但是现在也没有斗嘴的心情,稍微吐槽一句后,温烬又专注在花坛里,江瓷视线跟着她移动,看见她摘下一朵红色的小花,放在校服兜里,校服兜鼓鼓的,看起来已经摘了不少。
江瓷有些好奇:“摘这个干嘛?”
温烬递给她一朵,江瓷拿在手上仔细观察,粉红色的花瓣黄棕色的花蕊,小小又可可爱爱。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感觉也不是很香,应该不是做香包。
江瓷本身也对女孩子热衷的东西很少有感冒的,让她猜也是白搭,想了好久想出来一个答案:“压扁了做书签。”
然后这个答案被温烬嘲笑老土极了。
“那是什么?”实在猜不到了。
“收起来让我外婆给我染指甲。”温烬看了江瓷一眼,又多摘了几朵:“你要不要染?”
摇摇头,忍不住吐槽:“这不是更老土吗?”
下一秒就被温烬甩了一胳膊。
“还不让说。”
温烬却突然笑出声,边笑边解释:“和初一好像。”
江瓷一开始没有听懂她什么意思,木木的看了她两秒,见她指了指主席台,又指了指自己,才恍然明白了。
瞬间好似松懈了似的,江瓷整个后背都靠在瓷砖上,两条大长腿伸直到了花坛里,是非常标准的坐没坐相。
头顶的天空被树枝挡了一半,剩下一半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云,一片一片的云之间透出淡淡的光。
江瓷:“天好大啊。”
温烬:“说什么废话呢。”
话虽这么说,两人却都扬起嘴角。
江瓷:“你说我们明明好像没什么变化,为什么突然就要毕业了。”
温烬心想:其实你变化还挺大。
江瓷:“我觉得你可以把目标定高一点,我觉得你能达到。”
温烬心想:什么神转折啊?
江瓷见温烬没有搭话,犹豫了了一下,怕她现在不想听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了。她先站起身,对着温烬伸出手:“走吧,回教室。”
温烬没有接她的手,自己站起来走了。
其实你不用把我当作你的目标,如果你目标更大一点,说不定早就比我厉害了。
跟在后面的江瓷收回手,看着温烬独自离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说完了刚刚没说出口的话。
若是说出口后,温烬真的找到比自己更厉害的人怎么办。
第一不好当,这一点,江瓷比谁都知道。
春天消失的很快,教学楼平台外的两棵黄桷树长出了新叶,新叶舒展落下一地棕红色的外壳,外壳被太阳晒干,风吹的时候摩擦地面会听到嚓啦嚓啦的声音。
这次温烬终于如愿,和江瓷一起踩碎了落叶,听那干脆地破碎声听了个爽。
这几天温烬给江瓷投喂尤其多,都是一些糕点或者肉类零食,江瓷一开始还没在意只管吃,后来吃的多了也不得不在意,有些神神秘秘的凑近她耳边低声问:“最近发财了?”
温烬塞了个棒棒糖在她嘴里,手指关节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对呀,让你尝尝甜头,我也感受一下包养别人是什么感觉。”
玩笑一番后,江瓷才知道是因为温烬生日快到了,她外婆给她买了一堆吃的,温烬本来就吃不了多少,看到这一堆零食保质期都很短,马上就想到自己那个超能吃的同桌了。
江瓷有些不好意思:“那岂不是你的生日礼物被我吃了一大半。”
温烬毫不在乎:“你吃呀,买来就是为了吃掉,没有你就浪费掉了。”
她确实不在乎这些东西,只是想要一个态度,这个态度是明确的表达爱意。温烬家里氛围和多数中国家庭一样,对小孩都是打压教育,其中最让她难过的就是生日时候不仅得不到礼物或者蛋糕还会被阴阳怪气。
说什么我们小时候可没这些东西,说什么觉得过生日很了不起吗。再小一点温烬每年生日都会难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也不会再提自己生日要到了这件事了。
她知道梁秋不是不在乎,而是故意装不在乎,这种假装比真实更可怕,会让你不停反思自己的行为,试图找出被这么对待的原因。
后来她学乖了,知道梁秋是故意这样之后,就再也没提过生日这回事,还学会了在生日当天观察梁秋的表情,那种等着温烬说出生日两个字的表情,更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梁秋准备好的一大堆说教和道德绑架的话都没能说出口,温烬就有一种另类的快乐。
可是外婆不一样,外婆会记得自己生日,会提前好久就给自己买东西,会知道梁秋发神经所以只说是一些零食从不提生日礼物,但是会在口袋里面留纸条祝自己生日快乐。
“温烬,十五岁生日快乐。”
温烬把这张纸条夹在了字典里,从她记事开始已经夹了好多张,对她而言这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最宝贵的东西。
江瓷摇头,少见的没有依她的意思,还做出一副很正式的表情问她生日到底是几月几日,温烬猜到她可能会在当天有什么动作,也有些好奇,便告诉了她:“五月九日,还有一个多月呢。”
江瓷点点头,表示她记下了。
五月九日,是体育考试当天,应该可以在校外给她庆祝,要和宁萌他们说吗,要送什么东西好呢。
少见的发呆,江瓷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对她而言是比解题更陌生,更有难度的挑战。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但却这么自然的,为了想玩别人快乐而烦恼。
我发现我算是给自己搞了个大坑,年纪太小了互动是真难写。
后期两人会变得十分有性张力的。
顺便在这儿排个雷,虽然可能有点晚了:青梅竹马,但两人在一起时都非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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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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