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示意他把军装放到茶几上,然后便带人去了超市。
超市内部的虫子不多,大部分虫子都会选择直接在光脑上预订,选择送货上门的方式添置家用。但是贺砚还是喜欢真实触摸商品的感觉,这能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游荡在世间的灵魂体而是实实在在的活着。
无傩推上了一辆小推车,跟在贺砚屁股后面。
贺砚双手插兜,看中哪个商品就叫无傩把它拿下来。无傩任劳任怨,没抱怨一句。两只虫一个指挥一个动手的模样非常和谐。
等到购物车里的商品堆得如同小山一般高时,贺砚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虚拟卡有多少余额?”
无傩上一秒还在心里吐槽贺砚刚从白耀那敲了十五万星币,钱还没捂热乎就来买蔬菜水果这种高奢产品,着实败家,下一秒听见这句话倍加警惕:“十万星币。”
“这么少?”贺砚狐疑。
无傩非常自然地打开虚拟卡账户给贺砚看,账户里确实只有十万星币,准确来说是十万一千一百零一分。
也不知道那一分是怎么来的。
如果你问无傩,他就会告诉你当然是银行转账的手续费啦。早在智脑匹配的第一天他就私下把资产转移了,当然用的是一些见不得虫的手段。虫族律法保障雄虫权益把婚前转移财产的行为列入违法条例,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勇敢傩傩,不怕困难!
贺砚看完虚拟卡这明显不对劲的余额也没发出些什么质疑,面上不动声色。
留下无傩这只小狐狸在身后偷偷捂嘴笑。
“行了,买完了。”贺砚颇为满意地看着两辆购物车里堆积如山的货物,从蔬菜瓜果到锅碗瓢盆应有尽有,拍拍手,任由无傩一个人推着两辆如山高的小推车,自己两手插兜慢悠悠向收银台走去。
付款的时候不出意外得到了一个天文数字——十万一千一百零一分。
和无傩虚拟卡里的存款数字分毫不差,连一分钱都没给无傩留下。
无傩怀疑贺砚是故意的。
贺砚这时候站在出口,两手空空,看着无傩望着自己迟迟没有动作,出声催促道:“付钱。”
无傩的手里正好拿了个平底锅,手紧了紧青筋毕露,咬着牙把账单付了。
刚刚那么好的推着手推车从背后撞飞贺砚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自己竟没有珍惜。无傩痛心疾首。
回去的路上,无傩驾驶的飞行器明显变得颠簸了许多,上蹿下跳,左右翻飞,偶尔还来个360度大翻转,想让贺砚胃酸翻涌吐出来最好。
没想到贺砚坐在座位上不动如山,面色如常,毫无反应。
行吧,无傩自感无趣地撇了撇嘴,恢复了正常驾驶的模式。
在无傩看不到的角落里,贺砚的眼里尽是揶揄,敲了自家小虫子十万星币,让他折腾折腾也不是不行。
*
无傩在贺砚进门前,率先跪在贺砚脚边,弯下腰低头去解贺砚的鞋带。
昨天右手被贺砚弄断了,今天用起来还不算太灵巧,雌虫恢复力虽强,但有句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贺砚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明知故问:“手怎么了?”
无傩快速抬起他的脚放入毛茸茸的拖鞋,随后不自在的将手背在身后:“昨天被一条疯狗咬了一口,还有点疼。您不用在意。”
贺砚挑眉,小东西拐弯抹角骂人倒学的挺好,顺势摸了摸无傩的头发,意有所指:“那要小心啊,下次少乱惹事。”
留下一个在想自己今天该洗几遍手,什么洗发水消毒作用好的雌虫原地爆炸。
贺砚再一次的窝在了自己的沙发里,无傩依旧温顺地跪在贺砚脚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放空着大脑。空气有些静谧,缓慢的流动着,氛围竟有些温馨。
直到贺砚的肚子叫了一声,打破了这一切。贺砚从早上起来就在应付雄虫保护协会的人,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
“喂,无傩,做饭去。”贺砚瘫在沙发上,理智气壮地支使无傩去做饭。
原主是自然没有吃饭的习惯的,毕竟家里连锅碗瓢盆都没有,买最高档的营养剂已经是他能负担的全部了。
但是贺砚不一样,他的人生已经很无趣了,及时行乐已经成为了他目前唯一的人生信条。他没什么追求,没什么信仰,只是单纯的需要自己吃喝住行都是顶配罢了。
所以他是万万不接受委屈自己只喝营养剂的,打脸这种事那天晚上来一次就够了。
无傩被迫从地上爬起来,从飞行器里把刚刚添置的东西搬出来,将锅碗瓢盆置放到位,临时布置了一个简易厨房,然后背对着贺砚,面对着锅,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一个小时之后,贺砚看着桌上黑漆漆硬的像墙砖一样的大米饭,以及一盘由西红柿制成的软烂的红泥,眉心跳了跳,感觉心在滴血。
面前这两盘东西至少值2000星币啊!一顿饭!两千!三个零!四位数!
当即一脚踹向了无傩的屁股:“滚墙边跪着去。”
无傩没敢躲,只是被罚跪在墙边面壁思过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别说,还挺疼。
“气什么气啊,明明花的是我的钱。”无傩竟平白生出了些委屈。
贺砚也不敢再让无傩去做事情了。自己走到无傩临时布置的简易厨房,开始收拾残局。
把袖子翻起,清洗好砧板上四溅的红色番茄汁,再刷好被烧焦的米饭糊成一片的锅。
清洗完这些厨具,回头看见无傩在墙边委委屈屈地摸屁股,出声喊道:“去把桌子上你搞的那西红柿泥拿过来。”
无傩摸着屁股的手没有丝毫停顿,整只虫毫无动作,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听不见?贺砚皱了皱眉,手上拿的菜刀还在滴水,也没放下,就那么拿着刀走到小雌虫身边想要一探究竟。
然后就发现小雌虫眼睛红红的,像只被抢了胡萝卜的小兔子。
好家伙,我那脚踹的也不重啊,这孩子咋就哭了。
贺砚裂开了,他最烦的就是会流泪的生物,嘤嘤呜呜的娇弱又麻烦,还真不知道怎么哄一只哭泣的虫子。
无傩眼睛不太舒服就揉了揉,睁眼发现自己身边的光线被遮挡,下意识的找寻挡光的源头。逆着光仰视过去,就看见贺砚挽着袖子,拿着把菜刀,刀尖还在向下滴水。刀身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寒芒。
当即吓得一呆,我不就糟蹋了一点食材吗?他不会要拿菜刀砍我吧?不至于吧?
整只虫呆愣愣地跪在原地。
身体条件反射般绷紧,以备在菜刀落下之际能够躲过致命一击。
两只虫诡异地石化在了原地,气氛如一条绷紧了的钢丝线,一触即断。
直到贺砚试探性的伸出手,想要尝试着安抚一下这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悲伤的小虫子。
然后就看见无傩单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向后一纵跃,与自己拉开了将近一米长的身位。与那一夜相同的布料破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无傩的背后再次冒出两个尖角,雌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菜刀。
贺砚有点尴尬,刚伸出一半的手悬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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