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无选择【修】

乾元二十三年春,繁华的长安城沐浴在蒙蒙细雨之中。

俗话说得好,春雨贵如油。细密的雨丝犹如上天洒下的甘霖,轻柔地滋润着大地。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仿佛永无尽头,庭中的积水已然积到了三尺有余,水面上泛起微微涟漪,倒映着周围亭台楼阁的影子,显得有些虚幻缥缈。

此时此刻,四周的一切景象无一不展现出四个字——岁月静好。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皇宫里面的氛围,这里的气氛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只听得御书房内突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阵砸东西的声响。那怒吼声中饱含着愤怒和失望:“废物!你们统统都是一群废物!”

伴随着这声怒喝之后,又是一连串物品被砸碎的声音传来,清脆的破裂之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不息。守在门外的侍卫们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响动,一个个都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心中暗自思忖道:看来皇帝陛下这次又发火动怒了……

要知道,平日里的梁安侯一向以沉稳冷静著称,但不知为何,近些日子以来他发火的频率却是有些超乎寻常地高了起来。

此时,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白色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身影宛如一朵轻盈的白云,无声无息地飘至御书房紧闭的门前。

但见其步履沉稳而庄重,恰似每一步都承载着一种深邃的力量。侍卫们睹见此人趋近,眼眸中掠过一缕惊讶之色,显是对此人颇为熟悉,故而并未上前阻拦。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扉,迈着从容的步伐进入了御书房。他进来时带来一阵清风,吹得烛火乱颤。

正在书案前踱步、满脸怒容的梁安侯听到推门声,猛地转头看去。

当他发现有人竟敢不经通报便擅自闯入时,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正要开口呵斥。然而,当他看清来者是谁后,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责骂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刚刚升腾而起的怒火也像被一盆冷水浇灭一般,迅速消退。

来人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气质高雅脱俗,宛若仙人下凡。他面带微笑,轻声问道:“王上,不知您是遇上了何等难题,竟如此动怒?”

梁安侯重重地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道:“寡人乃是被那些无法无天的贪官给气坏了!子安啊,你又岂会不知那帮老东西有多么贪婪成性!”

平心而论,梁安侯生得一副好皮囊,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甚至可以用“弱柳扶风”四个字来形容其风姿绰约。然而此刻,他那原本俊美的脸庞却因愤怒而扭曲变形,显露出狰狞可怖的神色。

“川蜀一带遭遇罕见大旱,灾情严重,可当地官员竟然拖延了整整三个月才向上禀报!寡人紧急调拨下发的救命救济粮,更是被这帮胆大包天的家伙暗中掉包,换成了牲口吃的麸糠!如今,川蜀一带的百姓不堪忍受饥饿之苦,已然揭竿而起,发动起义!面对此等局面,寡人怎能不气恼万分!”

“话说回来,这事儿还真是咱们大梁亏欠了川蜀!想当年,寡人的父亲率军征讨川蜀的时候,人家都已然举白旗投降啦,可他老人家愣是下令坑杀了好几万的士兵!自寡人登上皇位之后呢,就一直不停地颁布大赦天下的诏令,然而即便如此这般,却依旧没办法消弭掉川蜀民众对于大梁的深仇大恨哪!”

此刻,梁安侯满脸尽是无可奈何之色,他悠悠地长叹一声,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那个方向,正是川蜀所在之地呀!在那看似平静的远方,实则正在暗暗地酝酿着一场无比惨烈且残酷至极的血腥恶战!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仿佛透过重重迷雾,真真切切地瞧见了战场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刀光剑影以及四处飞溅的血肉模糊场景一般。刹那间,一股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和表达的复杂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得他的心绪久久都无法平复下来。

***

三十年前,梁武帝李成鹃好似夜空中陡然升起的一颗璀璨彗星,那光芒耀眼夺目,仿佛要将整个天际都照亮一般。他以一种排山倒海、雷霆万钧般的磅礴气势,悍然发动了那场令天下为之震惊的政变。他就如同一只在黑暗中蛰伏许久的凶猛猛兽闪电般猛然扑向那看似无比稳固的吴越国江山。凭借着他那超乎常人的智谋,将那原本稳稳掌控在吴越皇室手中的锦绣山河,犹如猛虎夺食般硬生生地抢夺到了自己手中。自此之后,他昂首挺胸地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成为了整个国家新的主宰,俯瞰着下方的芸芸众生。

彼时仅仅只有七岁的梁安侯,成了太子。

梁武帝治国七年,可谓是兢兢业业,南征北战,平定了无数次叛乱,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到了一片广阔无垠的江山。然而,尽管他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努力,那川蜀地区却始终像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烈马,始终不得安宁。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反抗势力,就像毒瘤一样,让梁武侯深感头痛不已。

即便梁安侯成功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继承了大统,可那个棘手的难题依旧如影随形地纠缠着他,丝毫未曾得到解决。

其犹如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心头之上,令他整日愁眉不展、苦思冥想,却始终难以找到有效的应对之策。

面对如此困境,梁安侯不是没有产生过逃避的念头。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能够远离这一切纷扰和压力。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身为一国之君,他肩负着整个国家的兴衰荣辱,又怎能轻易逃脱?

于是乎,尽管内心充满了抗拒与无奈,但他深知自己无处可逃。他就被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被束缚于那张象征权力巅峰的龙椅之上,除了迎接挑战之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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