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竟有这样的地方?”
柳寒蝉道:“七杀的势力有朝廷大吗?”
明月摇头。若是七杀的势力有朝廷大,还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
柳寒蝉柔声道:“在那里,连这里的皇帝也管不着。”
明月慢慢睁大眼睛:“真的?”
柳寒蝉指了指自己的唇:“如果不是,我就让你再打掉一颗牙。”
明月紧紧扣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嗓音略有些急促:“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柳寒蝉抱住她:“我已安排好了。”他顿了顿,才道:“你先走。”
他感到明月身子一僵,只听她问:“你要去做什么?”
柳寒蝉道:“善后。”
“要走就一起走,若不走,就都不走。”
“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明月默了默,轻轻推开他:“你愿意听我的想法吗?”
柳寒蝉半蹲在她身前,凝视着她:“我好好听着。”
明月微垂眼眸,与他对视,启唇道:“刀剑无眼,你不想让我受伤,所以才会瞒着我去行动,可是你知不知道,比起受伤,我更害怕一个人在家里等待你的消息,我害怕你受伤,害怕你死去,害怕你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她伸出指尖抚摸他的眉眼,慢慢地道:“如果我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独自行动,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害怕?”
柳寒蝉默了半晌,点头:“我会。”
明月道:“那我让你先走,我留下来善后,你肯不肯?”
柳寒蝉摇头:“不肯。”
“那你能理解我了吗?”
柳寒蝉心下一颤,没有说话,伸手环住她的腰,脸埋进她的怀里,良久,才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明月抱住他,柔声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能活着,就一起活着,若不能活,就一起化成泥。”
许多年后,柳寒蝉忆起这一件事,依然忍不住感慨,他的明月是世上最温柔,最体贴的女孩儿。
若是两人闹了矛盾,她会耍一会子小脾气,气消后,会认真地告诉他:“你这样做,会让不开心,如果我这样做,你是什么感觉呢?”
她会将心比心,用柳寒蝉能理解地方式诉说自己的感受,是以两人极少吵架。
某一次柳寒蝉夸赞她,她比划着道:“你有时候确实有些大意,做了一些惹我生气的事,自己却不知道。若是我闷在心里,就会对你有怨气,积累得越多,就越对你不满,但你却并不知道哪里惹到我了呀,倘若对你发脾气,你也很无辜。若是我告诉你,你就会改,你改了,我就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们不会吵架了。”她抱住他,撒娇道:“我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吵架。”
柳寒蝉被她折服,满肚子话语到了嘴边只剩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明月一直觉得,耐心沟通可以避免很多矛盾。
02
张屠户,就是一个姓张的屠户。
屠户的意思,就是靠屠宰畜生卖肉为生的人。
张屠户自然不叫这个名字,只不过集上的人都这么叫他,久而久之,大家都变忘了他的本名。
张屠户每日在集上杀猪卖肉,到了傍晚收摊回家,偶尔也背着老婆偷偷去暗巷找相好的婊子痛快一回,一面做,一面还要想着如何骗家里那母老虎,烦躁中又带着几分刺激。
张屠户同人喝酒时,常常忍不住发表他对人生的感慨:“人生就是杀不完的猪,赚不完的钱,喝不完的酒,睡不完的女人……嗐……”
他那买草鞋的朋友也感慨道:“人生就是卖不完的鞋,赚不完的钱,喝不完的酒,吵不完的假……”
张屠户舔了舔油腻腻的唇,打了个嗝,笑道:“看来我比你好些,老子在家,那可是说一不二,要婆娘往东她不敢往西,要婆娘煮粥她不敢烧饭!”
草鞋苦着脸道:“我也是。”
张屠户醉眼问道:“你也是什么?”
草鞋道:“我婆娘要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要我烧饭我不敢煮粥……”
草鞋生得瘦小,偏生他媳妇又生得五大三粗,性子又急,两三句话不对付,石头般又大又硬的拳头抡下来能把他骨头敲碎了,在家中虽受气,但他却觉得自己比张屠户过得好些,因为,他婆娘家有点钱。
他本不用再卖草鞋,但他之所以还继续卖草鞋,不过是受不了婆娘的气,出门避避罢了。
傍晚。
张屠户今日最后一个客人,是一个青年,他买了两斤猪膘肉回家熬猪油,张屠户一面称给他,一面和他唠些家常,说是这猪膘肉熬成猪肉后用来拌面条最是好吃不过,在洒上一勺油渣,更是美味了。
青年一面搭着,一面从兜里掏出钱,一个个数了后付给张屠户。
收摊后,张屠户拿着一副大肠和一瓶酒回家去,回到家中让妻子烫好酒,收拾了大肠拿来吃,若是年轻夫妻,睡前免不得亲热一番,但张屠户一瞧见婆娘那下垂的胸膛,忽地又想起小甜儿,想起小甜儿并不是说想念她这个人,而是想念她那一双饱满□□的桃子。
一旦有对比,就有落差。张屠户霎时没了兴致,躺在榻上,心里好似一万只蚂蚁再爬,痒得难受。
他等着,等到妻子熟睡时,轻手轻脚出了屋子,翻墙溜了。
月影西沉,万籁俱静。
趴在巷口的一条卷毛老狗也蜷着身子睡了。
张屠户腆着肚子走在树荫下,虽带着一身的酒气,脚步却很轻快。
无论谁饱餐了一顿后,心情都一定很愉悦,心情愉悦,脚步就会变得轻盈,况且,他来找小甜儿时从不多喝酒,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喝酒。
忽然,迎面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人,两人擦肩而过时,那人脚忽地撞了他一下,就在这时,浓烈的酒味直冲鼻腔,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奇香。胡屠夫从未闻过这种香,他婆娘身上是刨花油的味道,小甜儿身上是胭脂香,但这种香既不是刨花油,也不是胭脂香,却令他感到愉悦。
他正想和这醉汉交个朋友,问问他这是哪个女人身上香,他好攒钱。他正要开口,忽觉脑袋晕乎乎,飘飘然,要升天似的,接着腿一软,人已倒在地上。
就在他倒下那一瞬,树上、墙头上、巷子里忽然窜出十几个黑影,他们的动作又快,又轻,宛如鬼魅。
一片乌云吹过,遮住月色,大地陷入黑暗。
只听一阵“咔嚓”“窸窣”“哗哗”声响,一阵冷风吹来,云破月开,地上已多了几具尸体,他们身上没有鲜血,没有刀痕,但他们已死了,死得无声无息。
他们本是来杀张屠户的,现在自己却被杀了。
想杀人的人,也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
张屠户本该死的,他却还没有死。他高大、肥胖,无论谁看见他那圆圆的肚皮,都一定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有这样高深的轻功。
他脚尖在檐上,只一眨眼,人已掠过七八重屋檐,方才那醉酒的人此刻也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身形轻盈。
张屠户并不是真屠户,醉酒的人也并没有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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