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球球挠出的那两道伤被处理后只剩下了两条细细的口子,不再渗血,便也没那么吓人,略显朦胧的光一照,倒真有了点情.趣的感觉。
挺招人误会的。
“真猫。”
陆觉生终于舍得抬眼给他一个眼神:“不然你觉得?”
余方舟讪讪地回了一个笑:“我这不是祝福您早日抱得美人归?”
他过来就是为了告诉陆觉生这事儿,现在没别的事要做了,就慢慢悠悠喝着水,硬是喝出了品酒的意思。
陆觉生也不是头回嫌这人碍眼:“还有别的事?”
“没啊,”余方舟仰着头,坐姿舒服,“多感受一下您这将近八位数的椅子,行不行?我可太喜欢了。”
“每次都这么说,也没见你自己回去买一把。”
“那可不行,”余方舟无奈摊手,“要是我真像你一样买把那么贵的椅子,然后跟垃圾一样随地儿摆着,被人发现了,我家老头第一个被查好吧?到时候麻烦得要死,我家是不怕,我先得挨顿揍。”
陆觉生不置可否。
余方舟摇摇头,“论享受,还得是你过得骄奢。”
眼睛瞥见旁边书架上放着的文件,他像是想起什么,又似随口一提道,“哦对了,我家老头又让我提醒你,关于西湾后面那块地的事儿,你还是少出点风头比较好。”
“嗯,”陆觉生对此反应依旧淡淡,倒是唇角礼貌地勾了下,“代我向他问声好。”
余方舟对他这反应也不觉得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会如此。
西湾那块地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各家都在明着暗着争开发权,许久没能争出个结果。
没人能想到陆觉生在这时也横插了一脚。
余方舟一开始也不明白,毕竟以陆觉生的性子,这完全相当于多此一举,甚至是给自己惹麻烦的举动。
他树敌太多,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每一步若不足够谨慎,便危机四伏。
直到他那天帮陆觉生找文件,无意间在保险箱里看见了许多张合照,是他从未见过的照片。
那是高一高二模样的陆觉生和夏逢微,身上穿着一身校服,外头套着志愿者的工作马甲,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挨得极近,笑得灿烂。
人群背后立着的牌子上,写着大大的“西湾孤儿院”几个字。
照片一共八张,囊括了一年四季。
两人从未缺席。
余方舟突然明白了。
西湾那边涉及了太多利益,若是要开发那块地方,孤儿院必然被取缔。
虽然作为旁人,他不清楚,在那里他们两个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但光是这些放在最重要的地方的合照,甚至光是有夏逢微的存在,便已昭示着那个地方对陆觉生来说有多重要。
陆觉生不敢用夏逢微做赌,但他会为了夏逢微赌命。
所以余方舟一开始没有打算过要提醒陆觉生,就是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再难又如何呢,在陆觉生心里,恐怕没有什么比推开夏逢微更难了。
“知道了,话我会给你带到,”余方舟起身,临走时回头看他一眼,“这回我半夜帮你这么个忙,有辛苦费没?”
陆觉生挑眉,“自己去酒柜里挑。”
“行嘞。”
余方舟这人就好这一口,心满意足地踱步离开。
书房门被关上。
没再去管外头余方舟在干什么,放下手里的照片,陆觉生微微仰起头,按了按眉骨。
触碰到伤口处,细密的刺痛感传来。
陆觉生微阖着眼,脑海里一闪而过女人在端详她伤口时,紧张的神情。
连夏逢微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那个时候的她有多没有防备,查看伤口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体一点点靠近,近到他能闻见她身上轻盈伴着雨水的香气。
像是担心他已经成了本能。
喉头蓦然发紧,陆觉生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承认自己的低劣,在意识到她对他仍然是那般执着的喜欢时,心口会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病态愉悦感。
像是窥见了她愿意同他共同沉沦的证据。
良久,陆觉生下颌微低,半张脸藏进光影里,低低笑了一声:“傻子。”
怎么能对他这样的烂人,念念不忘。
-
夏逢微早晨刚来到律所,手里就被人塞了一大包喜糖。
给她喜糖的人是个名叫代文飞的男生,比她小几岁,刚来律所没多久,前些天休了婚假,今天刚回来上班,也算是英年早婚。
夏逢微听说过,对方是他高中同学,大学刚毕业就订了婚。
“虽然迟了点,但总得给师父沾沾喜气,”小年轻满面红光,显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之前你一直在出差,我就一直没找着机会给你,这会儿终于记得了!”
“都说了不用叫我师父,”夏逢微接过喜糖,笑着道了谢,还是没忍住无奈提醒,“怪不习惯的。”
这称呼的由来还有些渊源,代文飞刚进所里的时候,他的带教刚好有些事儿脱不开身,便把人丢给夏逢微,让她帮忙给人适应。
那会儿夏逢微刚升合伙人,前头退下来那位留了烂摊子给她,她年纪又小,难以服众,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代文飞刚到她手下,小伙子顶尖名校毕业,刚出社会,心高气傲得很,自然有些看不起这个没大他几岁的姑娘,对此颇有微词。
奈何毕竟占了一个“新”字,自然也是没了解过夏逢微的性子。
夏逢微性格算是很好的那一挂,平日里遇事大方不计较,同所有人都能打好交道,所以一开始代文飞自然认为,这人好敷衍、好欺负。
结果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在正事儿上夏逢微就跟换了副面孔一般,从来雷厉风行,行事与她这张明艳的脸蛋一般带着攻击性,不达目的不罢休,当年刚进律所,就被人评价有股韧劲,很少能在一个新人身上看见这样的专业度和狠劲儿。
能年纪轻轻做到这个地步,又能是什么简单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代文飞还抱着“整顿职场”的态度,处处和夏逢微作对,后来吃了几次亏,又被夏逢微毫不客气训了一顿后,短短一段时间里便对人心服口服起来。
更别提后来偶然间参加一次聚会,眼睁睁看着当初他点头哈腰伺候的几位老板,竟然都亲昵地叫着夏逢微“小夏”,这才意识到,对方除了能力出众,家境同样不俗。
偏偏低调得谁都不知道。
代文飞简直快跪了。
这么一来二去,就算后来代文飞没再在夏逢微的手下,见人也依旧一口一个“师父”地叫着,为此夏逢微还有些头疼。
代文飞给夏逢微的喜糖是特地包装的,律所里头一份。
毕竟难得有这份心,夏逢微收下之后,心里想着待会儿给人发个红包,当做礼金。
这时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事经过,见状,乐呵呵插了一嘴:“这喜糖包装看着像捧花啊,夏律什么时候好事将近,也让我们凑个热闹?”
夏逢微收起喜糖,笑着答道:“暂时还没这个想法,再说吧。”
“哎哟,这个年纪也该是有想法了,你看人家小代——”
眼见对方就要开口说什么替她介绍对象的话,她忙跟人换了个话题,聊上两句后,匆匆离开。
到了这个年纪,真是谁见了都逃不过催婚这个话题。
夏逢微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但还是忍不住会为此感到烦扰。
更别提下午要谈的案子还是一桩离婚案。
-
对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网红,比夏逢微还要小些,做自媒体情侣博主起家,是前些年最早起来的那一批网红,这些年随着自媒体平台的崛起,赚得盆满钵满。
因着这两人名气很大,就连不关注这方面的夏逢微曾经也常在热搜上耳闻,大多关键词时“从校园到婚纱的绝美爱情”,所以一开始对方找上门时,她是有些惊讶的。
不过这次的咨询有些困难,对方虽然来得及时,但显然情绪不太对,获取不到有效信息,夏逢微有些难以推进,最后只能另约时间。
今天收工得比往日早,夏逢微跟人打了个招呼便离开律所,早上那个三十多岁的女同事刚好也要走,问她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被她婉拒:“我今天晚上有约了。”
女同事眼神暧昧:“对象啊?”
夏逢微笑着摇摇头,拿出手机回人消息。
女同事在一边开始讲起最近的八卦,她单手打着字,时不时点头应和一下。
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
还没走出两步,她突然听见女同事“哎哟”一声,“那边发生什么了?”
夏逢微刚好打完字,便跟着抬头朝对方指的方向看去。
路边围着不少人,好像是发生了一起车祸。
根据周围人的反应来看,不算很大。
这附近是京城最繁华的商圈之一,十字路口每到这个时候就变得格外繁忙,发生一些小车祸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夏逢微本不欲上前去凑这个热闹,奈何女同事已经先一步拉着她上前。
她们站在人群最外面,透过两层人群的缝隙,能大约看出来里面是什么情景。
一辆撞在电线杆上,车头大概率已经报废了的汽车,好在并未殃及驾驶座,车门大开,从里面跌出一个惊魂未定的女人。
大约是没站稳,女人摔在地上时,膝盖擦破一大片,汩汩冒着血。
她低着头,有些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夏逢微莫名觉得熟悉,便多看了一眼。
有热心人人上前询问情况,女人抬手表示自己没事,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动作间,脸转向了夏逢微的方向。
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夏逢微怔了怔。
——是海宁珊。
老陆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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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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