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很凉,吹的段文烨手中的烟明明灭灭,江若偏头看了他一会,肯定的说道:“师傅,你有心事。”
段文烨没有吭声,过了好一会才叹息了一声,“有那么明显吗?”
“工作上还是感情上的?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江若有点冷的抱住了手臂,“说吧,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了,我不会出卖你的。”
段文烨掐灭了手中的烟,所有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脸上,说实话关于这件事,这段时间,他的确是愁肠百结,“今天下午来我家找我家老爷子下棋的那个蔡政委你还有印象吗?”说话的同时已经解了军装的外套披在江若的身上。
江若受宠若惊,很积极配合的点了点头,凭良心说她真心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因为她性子暴躁又没耐心,但是眼前是她崇拜的师傅啊,所以咱嘴巴上上条拉链,直接给拉上,省的别人还没说上俩句,自己倒吧唧吧唧个没完没了了。
“蔡叔叔的儿子蔡向前是我从小到大生死之交的玩伴同学兼战友,”段文烨缓缓叙述了起来,“我们可以说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因为我大哥从小性格就比较沉稳,我和他玩不来,那时候老三还小,我也不屑带他玩。所以我和蔡向前的感情可以说是比亲兄弟还亲。我俩从小就形影不离,后来当了兵,进了部队,也是在一个连,然后慢慢的往上爬也是一路的相辅相持。就连明珏他妈妈和我离婚后,也多亏了向前支持我鼓励我……”
江若不自觉的摸了摸肩章,这可是大校的军装啊,唉,可惜段大叔岁数太大了,否则自己真要考虑考虑了,不过,听段大叔这意思,师傅不会,不会……走向了断臂山的不归路了吧?
段文烨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不过我和向前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她叫章雅,认识她是因为有一次我越野拉练的时候突然急性阑尾炎,那时她还是医科大刚刚毕业,才进入军区医院工作,因为我住院的缘故,后来一来二回,我和先前都跟她混熟了。等到我出院的时候,向前告诉我他恋爱了……”
江若心中一突,难不成师傅因爱生恨要和他的好友决裂,只因为他的好友性向正常?
“江若,如果我告诉你其实那时候我也喜欢上了章雅,只是因为我的兄弟喜欢,我就主动退出了,你会怎么看我?”段文烨突然发问,江若脑袋一懵,这,这原来就是一部相爱相杀,想杀相爱的苦情剧啊!不过师傅卷起的袖子露出纠结的肌肉,看着好有感觉啊。呃,这辈子就算了,那自己下辈子投胎做男人了,无论如何也要练出那一身肌肉。
段文烨没等到江若的回答接着说道:“不过那时候感情也不是很深,只是露了那么点苗头,就被我掐断了。后来向前和章雅结婚了,我经家里人介绍和明瑾的妈妈也结婚了。再后来我有了明瑾,其实在我和明瑾妈妈结婚没两年我们的感情就出现问题了。明瑾妈妈是个喜欢浪漫自由需要呵护的人,而这些正是我都给不起的。我热爱部队,我也不愿意为了她离开部队。就这样我们冷战了好些年,明瑾妈妈最后去我部队的时候,临走才跟我提了离婚的事情,凭良心说,当兵的,没有几个不亏欠妻儿的,早几年我就想到了明瑾妈妈迟早会和我提这事。所以当时虽然感觉五味杂陈,我也没有纠缠她,她说离,我就同意了。因为我不能再耽误她了。”
“那明珏?”江若记得中午的时候段老太太随口提过他已经离婚八年了啊,而明珏才七岁多点啊,师傅,此事必有玄机吧?
“我就知道你会问,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和明瑾妈妈最后在一起的时候,她居然有了明珏,明珏妈妈是个素食主义者,她崇敬生命,所以怀上了就直接生下来了。只不过明珏是她去美国以后生的,生下他三个月后就托人送到了我爸妈那。”
江若心中长嘘一口气,贼兮兮的想我刚还差点以为明珏不是您亲生的呢,嘿嘿。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这话题怎么越扯越远了?中心思想是什么?师傅啊,北风那个萧萧啊,小雨点已经开始飘飘了啊,你就不能长话短说,简明扼要,重点!重点!你的重点呢!
“我妈自从我离婚后,一直就想给我再找个能够随军照顾我的起居饮食,她老人家一直觉着我这么多年一个人在部队很孤单,部队虽然分了房子,但家也不像一个家。可是我经历了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后,就不想在耽误别人了,我自己倒是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况且我也不再年轻了,也没有那些年轻人风花雪月的想法了。”
江若觉得鼻子有点儿痒痒,忍了忍,她觉得自己极其有必要来引导师傅将他的想法给尽快的吐出来,否则照他这个速度,等自己将他的故事听完了,自己也该进医院了,幽幽的一叹,“那师傅,你自己有喜欢的人吗?你都单身那么多年了,就没一个让你心动的?”
段文烨给自己又点了一只烟,将目光放向遥远的天际,“我,我一直想娶的从来都是章雅。”
“噗”江若非常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左手揉了揉鼻子,激动的跑到了段文烨的面前,踮起脚尖,寻着他的目光,“师傅,你怎么能这样呢?您老多光荣多伟大,您可不能当小三啊,您不能这样,您若是也这样了,那我的三观就要被颠覆了,我的信仰可就被你活生生的给扼杀了呀!”
段文烨没想到江若居然这么激动,抬起胳膊按住她的肩膀,“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当小三了?”
“那您也不能破坏人家家庭啊,你可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您可不能为了一时的感情用事,毁了你在我心目中高大而崇高的形象,你不能那么残忍,师傅,您不知道,我这颗小心脏有多么多么的脆弱,不堪一击的……”
段文烨本来酝酿许久的感情,愁云惨淡的心情,突然被这女娃娃一个破坏,给绷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胡乱猜什么呢?向前前年就淋巴癌去世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一定会抽痛的不得了,以前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难过许久,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这女娃娃在自己陷入痛苦回忆的当口给打了岔,导致自己情急的这么脱口而出,倒没有先前的刀割的一般痛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段文烨也微微吃了一惊,他以为自己永远会活在兄弟离开自己的痛苦之中,可能他做梦也没想到,当有一点提起兄弟的时候可以换一副平常淡然的心,虽然自己会永远的怀念他。
“这样啊,”江若打了个响指,“那不就结了,“你们俩现在都单身,凑合在一起过日子不是挺好的。”
“你觉得可以?”段文烨很欣喜,这个秘密他已经藏在心里很久了,虽然自从向前和章雅恋爱后,他就将自己的感情深埋了,最后连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曾经心动过。直到前年向前去世,章雅几度痛苦的要轻生,他身为他们共同的好友兼战友,便时常的去关心章雅。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章雅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渐渐的,他以为他和章雅之间的感情已经彼此心知肚明了,只差那么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
可是前段时间,军区搞了个大联欢,有熟悉的嫂子就开起了俩人的玩笑,要张罗着将俩人凑成一对。后来他就明显感觉到章雅对他的疏远。男人的性子向来就是粗一些,段文烨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就直接堵住了章雅问清是怎么回事。章雅吞吞吐吐的说道,她和他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然后就跑远了。
为此段文烨惆怅了许久,其实仔细一想,他也是觉得他俩在一起不应该,先不说其他,就是蔡向前是自己的兄弟这一条,他也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真是鬼迷心窍了!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自己他妈的就是混蛋,怎么也不能做对不起兄弟的事儿。虽然兄弟临死的时候有交代让自己好好照顾章雅,但也不能是这么个照顾法。
此事显然在段文烨和章雅的心里都留了疙瘩,虽然后来俩人尽量的避免接触,但是越是这样反而越显得有事,部队里开俩人玩笑的人是时有发生。这不自己这次回来的时候章雅还给他打了个电话,本来他看到时章雅的电话,很多年来都没悸动过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跳个没完。但是电话内容却是让他高兴不起来了,电话里章雅很直接很认真严肃的告诉他,让他这次遂了他妈的意,在G市找个差不多的人结婚,就算不结婚处着对象也成,就是不能再单着了。
段文烨是明白章雅的意思的,因为章雅曾不止一次的明确表示过她要为向前守一辈子寡。但是自己的出现却让她的生活乱了。
回来的路上,段文烨无数次的在考虑这个问题,包括今天早上将江若撞了也是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他不想给章雅惹麻烦,但是要他从今后对章雅的生活不闻不问他也做不到。可是若是真照着章雅的说法,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他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至少有一点,他想的特别通透,他要忠于自己的心,不想让自己活的难受,更不能再耽误了另一个女人了。
于是在段文烨如此愁肠百结的情况下,江若的出现,无疑是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有一个姑娘愿意无条件的和你假扮男女朋友,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也免除了许多麻烦了,这真的是上上策。只是这么一来好像有点对不住人家姑娘了。
江若听完段文烨的叙述后,拍了拍胸脯,豪气冲天的保证道:“师傅,你就甭郁闷了,这事我帮定你了,家里这边我帮您扛着,部队那么你就只管打着我的幌子接近师母,等人家离不开你的时候,我就自然功成身退了。”
“可是你还是个小姑娘,这样会影响你的名誉的。今天这主意吧,我回头想想还挺馊的,可是临到跟前也没辙了,我还想着等我要走的时候就将这误会给解开,只是这几天委屈你了!”
“不委屈,真的没关系。”江若热血沸腾,特英雄主义的举了举拳头,“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吗?你是我师傅,古语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父亲有难了,做儿女的能不闻不问吗?不能!所以,你不用说了,这事我帮定你了!你不要跟我推辞,你跟我推辞我真的跟你急啊!”江若就是这么个脾气,嗨!你让她帮忙的时候她要考虑考虑,你要是真有困难还非拦着不让她帮的时候,她是说什么也是要冲到你跟前,不让帮也是要撸起袖子,坚决也要帮你的!
于是乎江若下定决心,她这个冒牌二嫂,段小霸王的临时后母,她是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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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段老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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