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设辞来了,宋家算是忙开了锅,宋得南的父亲也说要提前回来。
林有一大早被宋得南叫起来,听他唠叨。
宋得南恨不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受不了了,怎么突然就要回来,我作业一点没动。”
林有看见他搓脸,只想打哈欠,毫无同情。
“高二了都,他还管你作业?”
“你不也被管着?”
“那不一样,我是被我妹妹管着。”林有手撑着头,无所谓地说。
宋得南无言以对,摇摇头跳过这个话题。
“TM的,我昨天听到他跟奶奶打电话,说什么我表哥之前是个什么学霸,我看他就是眼红了。”
眼红是这么用的?林有疑惑皱眉。
“他在明临一中排全校前三十,这一对比我不更窝囊了。”
林有听到这,算是提起了点兴趣,哈欠也不打了,懒腰也不伸了,想象宋设辞曾经的模样。
学霸吗,气质还挺像。
却仍是说:“学霸不都是不修边幅的么,我看他还留了个狼尾,不像啊。”
“哪不像?你这是刻板印象了啊。”
眼看着话题越扯越远宋得南又嚎起来“咋办啊有哥,我不想吃竹笋炒肉!!!”
那我能有啥办法,你个体育生还跑不过你爸不成?林有还未开口,就听见木星声音从三楼传来。
“你再嚎,我现在就让你吃竹笋炒肉,宋得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哭啥呢,要哭上你家哭去,别扰我清净!”
宋得南:“……”
林有:…你活该。
木星这个点还在睡觉,大概是被他吵醒了,那可不是他活该吗?
“要不去我家。”宋得南和他咬耳朵。
说完还抬头听了一会,见没有人再想提着扫帚来找他,才松松地吐出一口气。
林有巴不得他赶紧走,自己却不想去,犹豫的说:“诶,你这作业早写晚写不都得写……”
“别说了,走!”
林有被扯得毫无还手之力,一边用肢体语言拒绝,一边叫:“诶诶诶,我又不要写你拉我干嘛,我不去,诶你……”
终究是被扯出了屋子,林有手臂都红了一片,皱着眉道:“别拉了,小心我喊你强抢民男啊,我自己走。”
宋家总是很清静的,只有偶尔张奶奶听收音机里戏曲的声音。
怎么多了一个人,还是这样安静。
林有左右看看,没看见张奶奶,料想她是出去找乐子了。
宋设辞待在自己房间,宋得南说他话很少,也不怎么出来。
林有随手翻了翻躺在书桌上的暑假作业,确认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好家伙,一点没动?”
“所以才慌啊。”宋得南摸着椅子坐下。
“不对啊,老师不是说这本不用写,只要写试卷吗?”
宋得南静默几秒,抬眼看着天花板回想,表情都在用力,又是几秒,才自暴自弃的说:“是吗,他说过?我忘了,不管,这本写的快。”
又从桌底下拿出书包,翻翻找找,笼统没有几本书。
“诶,我笔呢?”
林有听着他嘟囔,嫌弃的推他的作业,无可奈何道:“别翻了,翻来翻去就那些。”
最后将房间找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一支小拇指长的铅笔,还断了尖。
两人相顾无言。
你平时在学校连支笔也没有?!
宋得南:尬笑。
林有比了个六,败下阵来:“算了,你先写,我去向那边那个谁借支来。”
出门前还不忘嘲讽道:“服了你了,煞-笔。”
宋得南被骂了也不恼,甚是感激,以一个趴在地上找笔的姿势,还握着短铅笔,朝他喊:“好兄弟!”
我又不是去送死了,林有差点踉跄。
敲了敲右边的门,林有依稀记得这里一开始是个杂货间,只有左边房间大小的一半多点。
之前三楼新装修,宋得南和张奶奶还笑着说这房间以后给他,谁知道这么快就有新主人了。
宋设辞开门,手上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看着他:“有事?”
“嗨,学霸,借我支笔呗。”林有可不拘着,也没什么打扰人的歉意,用第一次见他的那种笑,对他说。
宋设辞皱眉,似乎对学霸这个称呼不太满意,“我去拿。”
又转身回房间。
林有挠了挠鼻子,这真不能怪他,宋设辞对自己的自我介绍太不走心,他根本没记住对方叫什么名字,唯一的印象可能也就只有“明临一中的学霸”。
宋设辞拿了支按动笔给他。
“谢了学霸。”
正要转身离开,宋设辞叫住他:“等等。”
“嗯?”
“宋设辞。”不叫学霸。
他在明临的时候,班上排位也才二十几,一班的学生根本不会这样称呼彼此。
“哪个设,哪个辞?”
宋设辞知道他是故意作弄自己,干脆回到房间拿笔写下,递给他。
林有顿住,接过纸却没看,笑了,只觉得有趣,还带着一丝丝满意??,忍不住想逗逗他:“知道了学霸。”
宋设辞:“……”
然后就是响亮的关门声。
“怎么了,这么久?”静音解除后,手机对面才缓缓说。
宋设辞拿起桌上又一支笔,合上笔帽:“没事,碰到傻逼了,你没什么事就挂了,我写作业。”
对面听到似乎甚觉新奇,一阵衣服窸窣声,从床上爬起来:“你写作业干嘛?还有,我耳朵不瞎,我听到你盖笔帽的声音了。”
宋设辞不打算理他胡言乱语,只装模作样的回答他前一句:“学习是一生的事。”
沉默,然后是“滴滴滴”的挂断声,同时宋设辞满意的合上书。
透过窗,他能看到村口的香樟,无人的乡道。
窗外不是高楼,也没有一架接着一架的高架桥,只有郁郁青青的树,快要成熟的早稻。
他还没有适应,不在病房的日子,但应该也快了。
蝉鸣嘈杂,这里的夏天,比明泽热上许多,没有一丝风。
有些闷,他抬手松开衬衫第一粒扣子,垂眼看见桌上的笔,还捻着领口的手停住。
“话说,你哥他生了什么病,我看他模样,除了瘦点,没啥奇怪啊。”
宋得南看他一眼又低头奋笔:“奶奶和姑姑打电话我不在旁边,只知道是生病,具体是啥我也不敢问啊。”
林有瞌睡上头,右手抵额,左手在桌上画圈圈,打了个哈欠继续问。
“你姑姑也是人才,说不治就不治?”
宋得南耸肩。
“笃笃”。
两人对视,心道不妙,林有开门果然看到宋设辞。
刚刚还在议论他的病,转头就看到他人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这房子好像也不隔音。
林有难得尴尬,对他挥挥手,“哈哈”两声,“学霸,有什么事吗?”
宋设辞站在他面前,两人差不多高,只要是站在彼此面前,就一定会对上眼睛。
宋设辞眼神毫无波澜,看着他。
不够纯粹的黑,却意外的深。
林有眼神有些不自然,手揣在口袋,碰到了那张叠起来的纸。
“刚忘记了,那支笔快没墨了。”他举给他看手上的笔芯,然后递给他。
林有接过,扯着嘴角,从未察觉自己的脸可以这么硬:“谢……谢了。”
“不用谢,对了。”
林有心中警铃大作,面上还能勉强无波无澜:“嗯,还有什么事吗?”
宋设辞掠过他看向宋得南,淡淡的微笑,说:“我准备切个西瓜,你们,吃吗?”
不是,切个西瓜怎么被你说的这么恐怖,尾椎骨都凉了,还有,谁教你这么断句的?
“吃,我吃,哥,让有儿和你一块下去,他会挑。”宋得南闻言,蠢蠢欲动,丝毫没感觉到怪异。
林有说不上来的头皮发麻,暗骂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只能答应:“那我和你一块下去。”
“嗯,多谢。”
把笔芯扔给宋得南,还瞪了他两眼才跟着宋设辞下了楼。
一楼仓库比外面凉上许多,堆着刚成熟的玉米和西瓜。
宋设辞没怎么进来过,就算他每天早上吃的玉米都是从这里面拿的。
“三个人吃的话,挑个小点的吧。”林有似乎很懂行,语气认真。
天杀的宋得南,骗他两句他还当真了,上次挑西瓜,林有胡诌了几句“经验”,还真给他运气好碰上了几个包甜的瓜。
宋得南还以为是他关于西瓜的人生感言,摘瓜都按他说的来,摘了几个果肉全白,被张奶奶骂上几句后,也没怀疑过是林有骗他。
“你会选西瓜吗?”林有看宋设辞淡定自若的模样,咽了咽口水。
宋设辞摇头:“不会。”
也是,会能叫他下来?
而且城里长大的孩子,也不会闲的去研究这个。
林有点头,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脑瓜子转的飞快,暗想:“那我可就乱拿了。”
“这个,敲起来声音不脆不闷,肯定熟了。”
“你确定?”宋设辞看他搬起一个瓜,信誓旦旦的就要去厨房。
林有停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然后肯定的回头看他:“你怀疑我?”
“……”
“没有,走吧。”
洞子村的西瓜种在水稻旁,绿央央的瓜田,蔓延到天边。
这里的西瓜,似乎也带上了天空和稻穗的味道。
“咔嚓。”
一刀下去,西瓜直接裂开,汁水鲜红,顺着刀锋流下,滴落在案板上。
“怎么样,我说了我会挑,这个瓜一看就甜。”
宋设辞站在旁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瓜。
看得林有不大自在,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溺感,下意识就提高音量:“怎么了?”
还有一句没说的,你怎么这么喜欢瞪着别人?
“没什么。”宋设辞收回眼神,“只是估摸,已经摘回来的瓜,应该都是熟的吧。”
那是肯定的,林有此举就是高个儿里头挑矮子,偏这宋得南运气差,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到瓜田里摘瓜也按他的来。
“你这话说的,熟的不代表甜啊对吧。”
“有理。”
这人,林有咬牙,看他从借笔时就没对自己变过的神色,只能暗自不痛快。
有一种自己想向他证明,他表面上说信了,实际心里门清的憋屈。
但林有又能说什么,也只能半笑不笑,端着摆好盘的西瓜上楼。
西瓜是甜,怎奈宋得南补着作业,只吃了两块,余下就被林有宋设辞分了。
“我说了是我选的好,不信以后我带你去瓜田,我摘给你看。”林有拿湿巾搽手,气闷道。
宋设辞吃完就准备回房间,闻言也微微笑着,心情好了很多,回答:“嗯。”
宋得南抬头看向两人,暗想林有的确是社交恐怖分子,这么快就处好了关系。
“我也去!”
林有一顿,看他,然后是沉默。
宋得南本来雀跃,见状暂歇了声势,“咋啦?”
“没什么,你去就去呗。”
吱呀两声,宋设辞已经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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