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妄称大能，还请女王见谅。”
“请进。”
随着泉先女王的声音落下，关闭的殿门轰然一响，缓缓打开。
这里没有之前那些身披鳞甲的护卫，只有许多曳尾摇裙的鲛人少女，围绕着珊瑚、珍珠等装饰的雕刻物上下翩跹。
宫殿四壁，在外面看时，本来也只平平无奇，最多算是使用了很多珍贵的红珊瑚，可进得殿内，才发现四周殿壁均如半透明一般，仿佛水晶铸就，流光溢彩。
正中的王座是一枚巨大的金色贝壳，水产之类无情并不熟悉，但鉴宝的手艺还是有的，那贝壳所生的珍珠，其质量尤在鲛珠之上，尤其是最大的那颗，就摆放在贝壳正中，比人的头颅还要大上几圈。
泉先女王便侧躺在那贝壳之中，修长矫健的鲛尾环绕着那颗最巨大的珍珠，缓缓摇曳，金色的鲛尾犹如黄金铸就，灿若星辰，流光皎洁。
鲛人的所织的龙绡本来洁白如霜，泉先女王探起身子，垂下的龙绡长裙却是灿若海棠，更显这龙绡珍贵，与女王那浓密而柔顺的白色长发相互辉映，诱惑而又清纯。
以修为而言，这泉先女王和无情倒是在伯仲之间，均为灭劫境前期，倒也符合泉先城的人口分布之数。
只是二人若要相斗，泉先女王与泉先城的宗门共鸣，却足可令她发挥到灭劫境中期的实力，因而无情还是要尽力避免的。
泉先女王微微支起身子，白皙如玉的藕臂轻轻托起下颌，媚眼半睁，却并没有瞧向无情，有些慵懒道：“不知上仙到访泉先城，有何指教？”
“在下受托而来，有宝物奉上，”说着，无情环视了周围一圈，“还请女王先令无关人等退开。”
“胡说八道！”胥如狰又拿出了那把贝壳大刀，作为侍卫，他是不会放无情一个人与泉先女王独处的。
泉先女王手指轻轻敲动，无情也并未急作反应，给予她相应的考虑时间，终于，泉先女王开口道：“如狰，退下吧。”
“是！”虽然担忧女王安危，但鲛人既然登记森严，那么王的命令也是绝对的，胥如狰只得遵命退出，不过一会儿，整个大殿便只剩下泉先女王与无情两人。
不等泉先女王开口，无情便打开了储物袋，取出一只颇为精致的瓷瓶，封口严实，保存完好。
泉先女王饶有兴致道：“这是何物？”
“此物名曰……”无情伸手揭开瓷瓶，微微一笑，“泪洒玉髓。”
“什……！”一听此言，原本慵懒的泉先女王竟立刻不在淡然，以鲛尾盘地，围绕着那巨大珍珠，直接站了起来，一袭红裙虽随水流飘摇，绚烂多姿。
鲛人一生可泣之泪有限，若是泣珠过多，很快便会双目失明，再泣则成血珠，泣出血珠的鲛人，则必将不久于人世。
但凡哭者，无非喜悦，无非忧虑，而酒可助兴，亦可消愁。
这泪洒玉髓对鲛人便有着奇效，只需一杯，就可使已经双目失明的鲛人重获光明。
对于鲛人来说，这种味道算不上绝顶的美酒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所以无情不能将它们提前取出来，否则普通的鲛人们足以因此丧失理智，引发起来的巨大混乱便是无情或泉先女王也未必能够妥善处理。
便是酒神杜少康与酒仙虞仪狄联手，要酿造这么一瓶泪洒玉髓，可也是需要费不少功夫的。
炼化食用之物，以具多般妙用，这便是丹修与食修之间的共通之处，不过丹修要旨在于传承丹方，讲求对丹方的完美复刻，往往并不注重新的丹方创造。
倒是食修，可以纵横想象，往往会有不少奇妙仙食。
无情吃吃一笑，又将泪洒玉髓收回道：“女王陛下既然识货，那边可以省却不少口舌了。”
虽是难掩激动的神情，泉先女王总算还是能克制住自己的：“你想要什么？龙绡？泣珠？亦或是直接要一批鲛人？”
无情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交易不能达成，在下即可就走。”
“……”泉先女王秀眉轻颦，忽地双臂抱住了胸口，“你不会想带本君走吧？”
“我才不要呢！”无情翻了个白眼，这女王还挺自信，“在下需要女王陛下打开断龙石。”
“你说什么！”泉先女王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你可知道，我东海鲛族世代守护断龙石，万年不离，岂可擅开？”
“是吗，看来交易没能达成，”无情背过身去，向殿外走去，“那么，告辞了。”
“诶，你等等，咱们还可以谈嘛！哎呦！”泉先女王一见无情要走，立刻打算挽留，不过似乎是忘了幻化双腿，咕噜咕噜从王座上滚了下来，正好滚到了无情脚边却才停下。
无情的脸色变得略微古怪了些，虽是成功破防了泉先女王，但她的本性可说不上成熟。
无情伸手扶起泉先女王，轻轻叹了口气道：“有时候，亲眼所见果然容易打破幻想呀。”
毕竟理论上来说，鲛人应该算是比较高洁傲岸的种族来着。
“嘿……我这辈子还没走过路呢……”泉先女王撩了撩头发，羞赧一笑，“我叫胥如雪。”
无情点点头道：“在下无情，所以套近乎是没有用的。”
“唉，你当真非去不可吗？”
“当然。”
“……”胥如雪双眉紧蹙，过了良久，总算憋出一句，“行吧……”
半月峡。
这深邃的海沟深渊形如月牙，半月峡便位于海沟的中央，嵌入在海沟石壁上，另外开辟出一片峡谷。
即使在这泉先城中，这片半月峡也是禁地，峡谷的守卫森严更在皇宫之上，紫鳞的鲛人披甲严待。
胥如雪此时已幻化出双足，轻轻踏步，便有海棠花平地绽放，分开水流，走在前面为无情引路。
“此乃我鲛族禁地，一向闲人免进，还请上仙谨慎小心。”
“那是自然，在下此行并无恶意，只要能开断龙石便已足够。”无情负手随后，身后还有胥如狰为首的一众鲛人跟着。
步入半月峡内，一只巨大的银色蝠鲼振翅，伏在地上，胥如雪领着无情走上其脊背，胥如狰等人依旧跟随。
要说这银色蝠鲼的个头实在不小，若是往常在海中见到，甚至可能被当作神兽，世界上这最多不过是蝠鲼中的白化巨大个体，罕见是罕见了些，却并无什么神通能力。
这蝠鲼驮着无情等人，顺着半月峡向前飞去，底部是一片巨大海草构成的森林，期内星星点点之间，隐藏着不少擅长发光诱捕猎物的深海鱼类。
半月峡算不得窄，只是与其长度一对比，称其为一线天也不为过，银色的蝠鲼足足游弋了两个时辰，这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断龙石的所在位于半月峡的尽头，一线天的地形在这里倏然扩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空旷，没有什么海草水树，只有几座雕像。
首先便是入口之处，两个如山一般的石雕鲛人矗立在侧，身披鳞甲，手持三叉戟，威严赫赫，那银色的蝠鲼从两个雕像只见经过，微小得像一只虫子。
在这广场的正中，两条同样巨大的石雕巨龙盘旋，呈双龙戏珠之形，巨大的龙戏珠远非胥如雪座下的那可珍珠可比，水光潋滟之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似乎就连海水也随之它的流光摆动。
胥如雪介绍道：“那便是螭珠，算得是龙珠的一种，乃是我泉先城的镇国之宝。”
无情微微笑道：“确是不凡，如果没有它的话，恐怕连你也打不开断龙石吧？”
“呵呵……”胥如雪笑而不语，随即轻轻吐出口气，又一次望向无情：“你当真要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无情并未犹豫，也没有变更意思的打算，只是道：“时间不多了，快动手吧。”
“好。”胥如雪点了点头，双手交织如花，精纯的水属性灵力与海水结合，形成漩涡，将那龙戏珠包裹其中。
随着漩涡愈发巨大，双龙之间的地面仿佛被吸起来一般，逐渐隆起，或者说那本就是插入在地下的一块巨石，像是钉子，像是封印，这便是断龙石了。
修长的断龙石逐渐从地下抽出，当其停下的时候，顶部正好将那龙戏珠托住，底部却是悬空。
随着断龙石的彻底抽出，一股雄浑猛烈的灵气从那空洞之中冲出，于空中晕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水草丛中的恶鱼受到惊吓，纷纷从水草林中跃起，逃向空旷遥远的高空，只是有些逃得太高，成为了血瑚轮虫的饵食。
无情信步走至断龙石下，其显现出的深坑透射出青绿色的光芒，就连那结晶的石壁都如同光源一般，闪闪发亮。
“要在东海之中寻龙，果然还是要找鲛人的，”就连这鲛人一族的秘密，龟岛众仙也知之甚细，这一趟不会是无用功了，无情扭头瞧向胥如雪道，“等我回来，当即奉上。”
说罢，无情并无半分犹豫，纵身跃入这断龙石形成的深渊之中。
这通道自有灵力屏障，穿过之后，又是一片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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