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沈大官人坐在一处岩石上,吹着带有桃花芳香的春风,静待身上的薄汗落下。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在其身后,说不上恭敬,但也确实很尊重面前这个修为远较他们低下男子:“被山贼掳去了。”
“竟是如此,”沈大官人略略挑了挑眉,“按理来说,她不至于输给那几个山贼。”
夏天是兄长,但性子却更活泛些:“沈大官人的意思,是指望那姑娘在山贼之中救你?”
沈大官人笑道:“以她的本事,这件事并不难。”
这本就是沈大官人的打算,用山贼制造危机,再逼迫落红救下自己,一则可以创造二人独处的机会,二来也可以增进彼此联系。
“以沈大官人的财力,若是自己作为助人的一方,不是更有主动吗?”对于沈大官人的想法,夏夜却是不明白。
“像她那样的人,被帮助后会产生的,不过是一种报恩的心理,那和动心可是差得很远,”沈大官人摇了摇头,“而助人是一种主动付出,时间、辛劳……都赠予了对方,这本身就需要一定的好感去驱动。”
因此沈大官人在对付山贼的时候,留手许多,故意让自己深陷险地,希望落红能出手相救。
哪曾想到,落红一直隐忍不发,而胡兆手下的山贼又不认识沈大官人,下手毫不留情,刀刀要人性命,沈大官人没奈何,只能暂且击退山贼,另寻良机。
夏天点了点头道:“所以沈大官人便要造出机会,使自己被助,进而让那落红姑娘产生一种对沈大官人有好感的错觉。”
“那可不是错觉,别说得沈某像感情骗子一样,”沈大官人一声冷嗤,从岩石上跳下,“眼下看来是不大行得通了,她还挺能隐忍,只好换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了。”
夏夜伏了伏身:“要我们出手吗?”
“你们还是算了,”沈大官人从那薄绸紫衫的衣袋中取出一只指头大小小巧的储物袋,轻轻一点,就让其膨胀到正常大小,旋即挂在腰间,“几个山贼而已,沈某还能应付。”
山贼库房。
除了藏宝库,通常的库房都不会距离生活的区域太近,这一处库房也是同理,其位置处于后山,正巧堵住了后山唯一的通路。
也就是说,这处库房在储存货物之外,还充当了堡垒的职责,除了库房门口的草厅内常有三五个山贼看守,真算得上是鸟不拉屎的地界了。
库房的墙壁是以稻草为骨,黏土为肉的复合增强材质,远比一般的岩石还要坚固,即便是修士想要破开这土墙,除非同时具有土木二灵根,也很难保证不发出声响。
此刻,风白正在这库房内游荡,寻找着出去的路径,化虚石马车内的货物被山贼们搬来了这里,他藏身在酒桶中没被发现,便被一起搬了过来。
好在风白的心理素质实在不错,没有第一时间大喊大叫,反而屏息潜行,寻找着出去的机会。
因着里面实在太黑,只有库房顶部的窄窗可以透入些许月光,风白只能摸黑前进,好容易摸着了墙壁,这才顺着墙壁寻找大门。
正摸索前进的时候,墙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风白没有凑近上去细听,反而跳到一旁,捡起一把剁骨刀,警惕地瞧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一道银光破开墙壁,射入进来,那夯实的坚固土墙就像豆腐一般被切出了一个三角形的缺口。
那银光是一把刀的刀刃,一把黄金吞口,镶嵌着八颗宝石的刀,那八颗宝石乃是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八种属性灵石的结晶。
因此这一把刀便可以催动八种灵气,而劈开这堵土墙,也仅仅是使用了金属性的灵气而已。
但是,这把刀随即就向风白袭击了过来,迅如疾风,快似闪电,风白慌忙持刀相迎,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声铮鸣,风白手中宽厚的剔骨刀便已断为两截。
而风白却还没瞧见袭击者究竟是谁。
但风白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一个近几日已听惯了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是你?”
紧接着,沈大官人便好似凭空出现一般,站在了风白面前,手里提着那柄光彩绚华的八斩刀,披着一件黑色披风。
那是和无情所用同款的敛影披风,但所用的材料更为名贵,被拔毛的敛影黑足猫数量更多,年齿更大,修为更高,因此这件敛影披风不仅比无情那件更为宽大,隐匿效果也更好。
风白微挑眉梢,丢下手中的断刀:“我倒还想知道,沈大官人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救你们的,”沈大官人将那柄八斩刀放还黑兽龙皮的刀鞘之内,遮住它本身散放的光华,随即瞥了那柄断成两截的剁骨刀,“你居然没有死。”
这句话,似乎是在说风白没有被山贼所杀,又似乎是在说风白没有被刚刚自己的一刀所杀。
“可能那些山贼没有那么穷凶极恶吧,”风白摸了摸后颈,“不过他们确实袭击了我和落红。”
沈大官人蹙着眉道:“那落红姑娘呢?”
“他……他们把落红姑娘掳走了!”说到这个,风白面带急切之色,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看来确实如此,”沈大官人神色自若,作思索状,“怎么会这么巧,只把她掳走?”
“管他为什么,先救人再说。”
“有道理,”沈大官人点了点头,指着那三角形的切口道,“我去救她,你沿着这条路从后山出去。”
对于这一点上,风白却是很执拗地摇了摇头:“不救下她,我哪也不去。”
“随你的便,”沈大官人轻哼一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金色笼子,将其打开,放出了几只萤火虫也似的飞虫,围着沈大官人飞舞,照亮周围空间,“不过,我可没多余的法宝给你,给了你也用不了。”
“问题不大。”能够瞧见东西,风白便从武器区挑选了几件厚重的大刀阔剑,尽量背上,随后往库房门口过去。
好在这里的武器中,大刀阔剑有的是,估计是太重的兵刃山贼自己也拿不动,便就当垃圾堆在了这里。
等风白到了库房门口,看守草厅的山贼们已经被沈大官人放出的飞虫放倒,这是一种名为瞌睡灵的一阶妖虫,兼具照明和助眠两种功效,不过助眠功效只对凡人和炼气三重及以下修士有用。
毕竟到了炼气期四重,便可以用灵力护身,瞌睡灵便无法发挥能力了。
瞧着风白或背或挎再加上手里提着的共计七八把大刀阔剑,沈大官人微微挑眉:“你开玩笑吗,拿这么重的东西?”
“我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我这干粗活练出来的力气,当然要挑重的拿,砸也能砸死几个。”风白单手举了举手中的丧门大剑,确实有举重若轻之感。
沈大官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披上敛影披风,再次隐遁身形,风白则借着灌木草丛,悄然前进。
山贼大寨之中,正是灯火通明。
今日劫掠一番,虽然折了不少弟兄,却也抢下了大金镖局的红货,理应开一场分金大会。
虽然胡兆知道,那马车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值钱物什,真正有价值的是老板的承诺与报酬,但此时报酬还未到手,胡兆也还没有结丹,他不能让手下弟兄失望,所以照旧开了这一场庆功大会。
胡兆将自己的私家积蓄拿了出来,充当分金的红货,这些东西都是他多年积攒搜刮来的,可是和结丹的诱惑相比,这些东西却又实在是不值一提。
无情也同样参加着山贼们的庆功晚宴,不过她没有像那帮山贼一样参与其中,因为这些山贼们的欢愉,不过是最后的狂欢。
即使是他们的首领胡兆,也只是利用这帮山贼作为取得结丹所需仙材的筹码,同时也会把他们作为总寨追责时的替罪羔羊。
做了山贼,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生存,哪一天、被什么人杀死,死于背叛或死于反抗,根本就不值得可惜。
所以从始至终,无情都只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在高处主座上观瞧着他们那懵懂无知的姿态。
“老板……嗝……干!”胡兆已是喝得酩酊大醉,举着粗陶的酒碗在无情面前晃悠,他很开心,修炼多年,终于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尽管这样的可能性是出卖兄弟获得的。
但是,只要进阶金丹境,胡兆就可以再获得五百年的寿元,这些所谓的兄弟又能活上几年呢?
无情并不想理他,随手用茶盏与他一碰,胡兆便即一饮而尽,咕咕哝哝说着醉话:“感谢……老板,给……给的结……丹机会,小……小的一定鞍前马……”
这样的话语,无情已经听得够够了,反正胡兆也醉得可以,所以她也可以不大搭理,单手托腮,靠在案上小憩。
没过多久,无情的休息便结束了,她微微睁开眼睛,喃喃自语:“来了。”
而且来得不止一个人,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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