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两眼凹陷,傍晚还和几条雌虫有说有笑,此刻已失去了生命体的神采,宛如盛放虫卵的冰冷躯壳。
鼓胀的腹部快要挤出床外,体内承受了巨大压力的感觉让雌虫无法安眠,眉头抽搐着,冷汗一道接着一道。
谷唯秋差点看不下去。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和白璟不是一个物种。
强忍着胃部的不适,他调动信息素,把掌心贴向雌虫颈后的腺体。因为信息素微弱,过了好长时间,雌虫的挣扎才停下。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抚慰雌虫”当前进度:1/3】
谷唯秋看到系统亮了,长舒一口气坐在凳子上休息。
他的热汗真不比雌虫的冷汗少,倒是白璟,大半夜起来抓虫,精神头十足。
五分钟后。
谷唯秋对着床上的雌虫,用红外线指针扫了一下。
系统当即更新了关于主线的进一步讯息。
【伊索尔特战队军雄家属,雌妻,虫历693年9月10日批次入院,临产】
【彼时虫族奉行一雄一雌制,雄虫有赡养家属和抚慰雌虫的义务,二世虫皇为安抚军心,设立第二至第七战地保健院,保障雌虫们顺利待产】
【然而,保健院从年初起,就陆续出现雌虫因难产死亡的病例。经检查,转入保健院的雌虫普遍有精神海激荡的情况,至于是从何处染上怪病,至今不得而知】
【为了尽早查明,以第二战地保健院为首,陆续开展提前为雌虫进行孕检的程序。据传,尽管病情发现较当初提早不少,仍不能改变雌虫突然异化死亡的现状】
……
“雄主。”
“怎么了?”
谷唯秋以为白璟要和自己讨论副本剧情,不料白璟眼眸闪动,拉着他小声说:“4万8千年虫族是一雄一雌,不是太荒谬了么,还好现在改了呀。”
一雄一雌哪里荒谬了。
荒谬的是现在吧。
白璟显得局促,看着他的眼神真挚又纯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一雄多雌是为了应对雄虫稀缺的策略,可是,就算现在的虫族变回雌雄数量相当了,我好像仍然无法接受……”
“这不是你的问题。”谷唯秋温和地说,“习惯了一雌一雄制度的虫,肯定也无法接受一雄多雌或一雌多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不用为难自己。”
这话是谷唯秋发自内心的。
扪心自问,就算人类世界忽然让某个性别减少,他也无法迅速接受婚配制度的改变。
“谢谢雄主的劝导。”白璟低下头,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
*
第二天清晨。
清洁工把掺了消毒水的清洁剂泼在走廊上,用拖布洗刷四五遍,才勉强遮住了死亡雌虫的味道。
雌虫的尸体一早就停在太平间冷藏了,据说,虫卵是从肚子里直接拿出来的,可能是母体邪化的原因,已经是块黑炭样的死虫婴了。
谷唯秋见他们把流程整得明明白白,甚至不查雌虫的死亡原因,想来是雌虫异化死亡的事多到没精力应付了。
昨天系统提示说,保健院能查出雌虫们染病,查不出病的源头在哪里。
谷唯秋猜测,或许源头在其他区域,会由别的玩家揭开。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只接到了抚慰雌虫的任务。
可他总有股隐隐的不安,是他长时间混迹副本培养出来的预感。
本以为选个“生生不息”的保健院就能少接触点打打杀杀,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晚上,就碰上了异化到畸形的雌虫暴死。
早知如此,还不如去运军粮。
白璟在护士长的督促下,和孕雌们做例行检查。
雌虫们排队的样子有点滑稽,他们个个挺着肚子,只有白璟腹部平坦,身条纤细。
排了不到五分钟,已经有两条雌虫问白璟是不是遭受过虐待了。
白璟是条实在的母虫,握拳向他们解释:“我的雄主对我特别好,真的。”
孕雌们笑得前仰后合,三两个议论“雄主”这个奇怪的称呼,更加笃定白璟被玩了什么奇怪的play。
要是人类的妻子在外头说自家“主人”如何如何,八成也会被这么议论。
在4万8千年前,虫族还是一雌一雄,雌虫被称作“雌妻”,自然没有“雄主”“雌侍”等称呼。
谷唯秋盯着边做笔记边督促雌虫排队的护士长,忽然发现自己差点错过最快解决主线任务的办法。
昨天护士长离开孕雌疗养室前能嘱咐他夜里小心,这不是妥妥的中立NPC么。
要不是白璟忽然整了一出假孕,他也不至于精神恍惚没会意到那句话。
“护士长先生。”
护士长合起夹着文件的木板,回头瞥他,“做什么。”
谷唯秋如沐春风,“听说保健院偶尔出现异化的雌虫,我或许有办法抚慰他们。”
“哦?”护士长将信将疑。
“当然。”谷唯秋摆出童叟无欺的笑容,秉承着严谨的态度向护士长提议,“为了保证抚慰成功,您能和我说说他们的情况么。”
中途,白璟见他要走,也想跟着,被护士长一条胳膊像拎小鸡一样丢回了队伍里。
谷唯秋以眼神稳住要和护士长干架的白璟,又说:“听话,我很快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我自己去。”
昨晚的母虫是白璟牵制住的,他只付出了稀薄的信息素,发现精神力就涨了20。
肯定是白璟分走了太多。
白璟难得忤逆他,想来是真的上分心切,拉着他的手臂,“雄主,你就带我去吧。反正我也没怀孕,再检查下去,露馅了就麻烦了。”
谷唯秋暗自欣喜于白璟的变化,都知道为了上分跟他耍心眼了。
话说得倒是好听。
不过,积分的事,他绝不能让。
他抬手撩了一把白璟颈后被自己修剪好的碎发,“不想露馅也容易。”
“啊?”
谷唯秋四下看了看,招呼白璟过来,凑在他耳边说:“今天晚上开始努力,说不定还来得及。”
白璟的耳朵瞬间红了,眼神躲得换了好几个地方,“……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啊,我就涂点显色液在你的腺体上,”他拉住白璟的脖子,感觉母虫要逃,指腹嵌进蓝色的叶脉纹路里,“我要整夜看着这里,直到它变成深深的红色……”
白璟的脸像熟了一样,翅膀不受控制似的胡乱开合几下,差点飞起来。
重复着抬头低头,时不时看他一眼,乖乖回队伍里去了。
谷唯秋心里暖暖的。
他无意中看到检查室门口镜子里的自己,同样是红着脸。
忽然不知道,他是纯粹为了轰白璟走,还是借着轰白璟走的幌子,过了一把心心念念的嘴瘾。
“喂,你到底还去不去了。”
护士长腿都站麻了,虫到中年,还要看两条年轻虫卿卿我我,真是瞎了眼。
“当然去。”
护士长没吭声,甩开白大褂自顾自走了。
谷唯秋快走几步跟上去,心中不满这个臭脸的壮护士态度恶劣,紧追着和对方并排走,笑嘻嘻的。
“我看你一点耐心都没有,怎么还当起保健院护士了,是喜欢看别的虫秀恩爱么。”
护士长站定脚步,冷冷瞥他一眼,“你当恐怖游戏的玩家,是喜欢送死么。”
“……”
实锤了。
果然是个中立NPC。
谷唯秋面上平静,嘴角暗暗抽搐:“我这都是复活赛了,早就看破红尘,无惧一死了。”
护士长掩嘴发笑,“是么,那你还选第二战地保健院。”
“……”
*
第二战地保健院的内部结构不复杂,一层是接待处和护士们的宿舍,二层是孕检室,疗养室等安置雌虫的地方。至于顶楼的三层,则是院长和副院长的办公场所。
护士长走在前头,白色的褂边因为伟岸的身躯走动被甩出流摆的弧度,他们出了走廊,沿着打扫整洁的台阶上楼,往三层走去。
谷唯秋看到墙上的画像,一张用镀金的花纹边框表着,画像中的雌虫头发稀疏,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脸颊上已出现老年斑,慈眉善目的,应该是院长。
另一张画像上的虫年轻不少,也就人类的三十岁出头,五官朴实端正,是标准的健壮雌虫,手臂背光的一面,可以看到细细密密的黄色汗毛。年轻些的话,应该是副院长了。
他跟着护士长的脚步经过了会议室,盥洗间和实验室,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门前。
它在走廊尽头,隐在不见光的地方,门牌上有敷衍的手写字:隔离室。
护士长在输入密码。
谷唯秋抄着白色军裤的口袋在旁边溜达,东看看细看看。
门一开,一股猛烈的酸味喷了出来,他差点没遭住。
那味道难以形容,和昨天晚上雌虫死亡时肚子里的腹水类似,像蔬菜汤长时间闷在封闭的塑料桶里变质了一样。
房间里没开灯,数十双灯泡似的眼睛在昏暗中亮着诡异的绿光,都直勾勾地看着他。
护士长打开了灯。
一时间,触目惊心的画面映入眼帘。
墙皮脱落到显露出红砖的墙壁,五十平米不到的房间内塞满了两层结构的方管铁床,没有窗户。
雌虫们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破烂的白色床单上流淌着黄褐色的□□。
怪异的味道,正是从没有及时更换的床单传来的,谷唯秋看到雌虫撑破的病号服,膨胀的皮肤撕裂的口子不大,但因为腹压过高不能愈合,腹水正渗透出来。
护士长说:“他们在隔离,每天都至少抽出2000毫升腹水,才能勉强睡着。”
谷唯秋正要进去,床上的雌虫已是蠢蠢欲动了,他们混沌的眼神里冒出不可见的精光,都被谷唯秋那蓝白色军装包裹的身体吸引了。
“他们都是病了的雌虫,很友善,从不袭击——”
话音未落,几条胆大的雌虫已下了床,如僵尸般向他们走来。
雌虫滚远的肚子颠簸着,咧开的嘴透露出肉眼可见的兴奋,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把他吞入腹中。
谷唯秋坚持了3秒,扭动就跑。
白璟:雄主你回来了??(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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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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