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是认识的基础。实践是认识的来源,实践是认识发展的动力……”秦嘉卉将书扣在脸上,整个人向后仰,声音嘶哑,混着一丝疲惫:“木子,你背完了吗?”
洛木揉着太阳穴,目光落在用红笔标注的错题上,撇着身旁那人一眼,“怎么可能。”
“你说,那些选全理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秦嘉卉小声嘀咕道:“怎么这种脑子不长在我身上?”
洛木扑哧,淡笑问着她:“你物理考过最高分是多少?”
“56分。”秦嘉卉自嘲道:“最低考过34分。”
“怪不得你会在这。”洛木习惯性掐下那人胳膊,“我也差不多。”
“你说像周舒磊那种人,我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读书才能超过他。”秦嘉卉将政治书反扣,呆愣趴在桌面,无奈叹气。
在少年时期以为拼尽全力,却总感觉不及他人的十分之一。犹如巨大鸿沟阻隔,伸手不及,那遥远痛苦的距离,叫做天赋。
“从春秋战国开始学应该能追得上。”洛木揉着秦嘉卉头,“毕竟矛盾具有特殊性。”
虽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但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永不会妥协求全,自甘堕落。
生命中无数细小而令人生疼的倒刺,可只要是一丝希望,便甘愿强大起来对抗所有苦难。
秦嘉卉指尖缠绕着自己的头发,叹气道:“像周舒磊那种男孩子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他的眼?”
洛木握着笔的手顿时抖动下,虽盯着选项的错题解释,脑海中却浮现临走前周舒磊的模样。
洛木瞬间恼火,另一只手本是攥紧,掌心被指甲扎得生疼,随后才缓缓松开。
她感受到被某种力量凝聚着,让她不由自主。她不得不承认,那个被人捧在金字塔上的女孩,被所谓天之骄子注视着。到底有多喜欢,才会让那人说出放不下三字。
又或者,晏清竹不是被人捧在金字塔,她本就是靠自己立足在上方。
永远独立,永远自信。
那种坚定的力量,在她身上便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应该很优秀吧。”洛木轻声呢喃道。
“我之前有听我男朋友说起他有对象这件事,不过对方是谁,我就不知道了。”秦嘉卉再次举起政治书,寻找着那行刚背完的知识点。
“该不会……”
洛木疑惑:“该不会什么?”
秦嘉卉眯着眼,神情不对劲:“该不会那人是个gay吧。”
“消息这么隐秘,谁都不知道的话……”秦嘉卉眼神不定,装作沉思样,随后惊愣几秒,在洛木耳旁压着声道,“难不成是季榕树?”
“……其实不知道可以不用猜的。”
洛木无奈看她,随后才吐出三个字:“真不是。”
“木子你难不成见过?”秦嘉卉楞得弹起来。
“没有”,洛木并没有和面前这人对视:“我听说是个姑娘。”
“哟,我们木子也会好奇这个吗?”秦嘉卉一胳膊搭在洛木肩上,贱兮兮问道。
洛木并没有多言,只是摇了摇头。
她并不好奇一个对她来说毫无相关的人的喜好。
只是——洛木顿了顿。
只不过那人和晏清竹有关。
连她自己都不想,晏清竹这三字莫名其妙进入她的生活中,莫名其妙将她的思想重新塑造,莫名其妙将自己的情绪与之挂钩在一起。
洛木着实猜不到那人是有何目的接近自己,而自身被动着接受这一切的馈赠。
所以算是馈赠吗?
算命先生所说的贵人,会是她吗?
不会的,洛木倒吸一口气,试图安慰自己。
是会怎么样,不是又会怎么样。
对自己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
复习周及期中考的那几天,洛木意识到晏清竹并没有在经过自己班级门口,就连来往日语课的路上也并没有踪影。
难得的清净。
洛木叹了一口气。
最后一科生物考试结束后,走出考场时头脑眩晕,但也总算轻松片刻。
“大家将座位恢复原状,教室外的书都要收回来,别被人拿走了。”宋晨曦在站在讲台上,在人声混杂中她的话语显得微不足道。
洛木耳旁时不时传来的挪桌子声响,慌乱中还夹杂着对答案后的喜悦与哀怨声。
“我靠,这遗传可不可以滚出地球啊!”
“夫妻都有病,求孩子不患病概率。不是,这两人就不能不生吗?!”
“学委,生物第六题选什么?”秦嘉卉扯着宋晨曦校服外套,用笔尖指着试卷上的题目。
“选C,一切生物蛋白质合成场所一定是核糖体。”宋晨曦用笔将选项中“不一定”的“不”字画了一斜杠,声音细腻。
只见秦嘉卉将笔帽朝着自己怀里捅着,面目狰狞,悲痛欲绝道:“我天,三分啊!”
本是收拾桌面书架的洛木见那人哭丧着脸回来,一把夺回她手上的试卷,随即放回那人抽屉里,“别对答案了,错多疼多。”
“太憋屈了。”秦嘉卉将试卷整理出来,用夹子夹好放回书包里。
那时候每一次大考小考,总会有人带头对答案,也总会有人两耳不闻窗外事。
洛木想着提包走人,却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回头才见是宋晨曦,洛木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学委,怎么了?”
这么说来,明知季榕树这小子爱慕面前这姑娘。但论同学关系,洛木并不想与任何不相关的人有任何关系,不想和人有太多纠葛。
像极了温室娇弱的花一样可人,用晏清竹说的话来讲,洛木这块冷漠毫无人性的石头,她自然是不屑和这样的人硬碰硬。
“洛木,考完要不要一起去聚餐?”宋晨曦笑容似绿竹温润,干净清澈。露出的小虎牙显得纯真。
洛木转头望向她,目光一颤。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姑娘让人心生怜爱。
洛木语气平淡:“不了,谢谢。”
宋晨曦显得有些慌忙,一只手悬在胸口:“那个……季榕树也去。”
洛木眉头紧锁,她不理解为何要提起季榕树。
本就明确拒绝了,还要逞强拉着其他人一起情感绑架自己。
莫名其妙。
“我和他只是姐弟关系,你也知道吧。”洛木与那人相觑,脸色低沉。
可那人并没有放弃,反而又一次坚定道:“晏清竹也去。”
晏清竹……
怎么从别人口中再次提起这名字,反而让洛木有些反感。说不上来的妒意再一次像沾满毒药的藤疯狂蔓延在全身,侵蚀最后的一丝理智。
服蛋了。
“她不是你朋友吗?和我说有什么关系?”洛木撇开宋晨曦的手,语气冷然。
空气顿时凝滞,几秒沉默后,洛木便又开了口:“当初是你把她带到我面前,可她是你朋友。”
可她是你的朋友。
这句话洛木刚说出口才意识到,是啊,本来就是你将她带到我面前。一个连我都猜不到目的的人,我怎么可能将她留在身边。
我要为我的自私,自怜,自负而买单。
“你们这圈子我不懂,怎么这么喜欢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别人?”洛木撇了她一眼,看着那姑娘目光盈盈,可语气并没有好半分。
尖锐刁钻。
此刻暗射不仅是她,还是她们那群人。
“欸诶,学委,你也知道洛木这人最犟。要是把她惹急了,她连狗都咬。”秦嘉卉见这气氛尴尬,向后拉着宋晨曦的左臂,轻拍她的肩。学着咬人的姿态,甚有些滑稽。
宋晨曦听出秦嘉卉的话中有话,知道洛木确实难以撼动。便以淡笑回应:“洛木你若想过来,可以给我发信息。”
待宋晨曦远走后,秦嘉卉才小心打探。
青春时期姑娘的心思,可能比数学题还要难解。
“学委怎么惹你了?”
“是我疯了。”洛木顿时上涌出无力感,不自觉后退了几步。眼中血丝蔓延,心脏揪疼。
是我作贱。
——
“她这样讲啊——”晏清竹听完宋晨曦讲的来龙去脉,只是仰头看着灯光,脸上落下淡淡的影。一手耷拉在额头,竟显得晃眼。
“你别怪她,洛木其实人挺好的……”宋晨曦担心面前这人乱想,连忙做出解释。
只是宋晨曦没想到是,这人竟扑哧一笑,语气带着一丝慵懒:“是她会讲出来的话。”
确实是她会讲出来的话。
她总是将自己困在苦难的日子里,在自己身上贴上永恒的标签。喜欢按着自己的节奏行事,也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晏清竹垂着眼,回想过往种种。确实,她并非懂那人的全部是怎样的,可那些美好的碎片化记忆替她堆砌出很多不真实却令人着迷的瞬间。
宋晨曦抬眼盯着她面容,一如往常:“你醉了?”
晏清竹闭着眼,又缓缓睁开,“我没喝。”
“你要是醉了我叫叶南乔把你扛回去。”宋晨曦小声捣鼓着,一只手扣着香槟色桌布,“你若是对人家洛木有意思,你就说。若没意思,你别闹她。”
沉思片刻,又补充道:“我还挺心疼她。”
宋晨曦睫毛颤颤。
不论怎样,她打心底认为洛木本质不坏。何况若真是和那人成了——
宋晨曦快速扫过对面那个熟悉的少年,面颊泛起一丝红。
未来的小姑子也是个不可惹的主。
“我哪敢叫叶总扛我啊。”晏清竹起身,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她并不想回应宋晨曦后半段话。
“醉眼看人间。”宋晨曦托着下颚,漫不经心语气轻松,可嘴上却不饶人:“你应该去爱真实的人。”
晏清竹,你的感情彻底又绝对。
你是喜欢着她,还是喜欢着理想不存在的梦境?
“我没喝。”晏清竹又自嘲道,将可乐填满杯中:“你最近是不是和叶总学坏了,总损我。”
听到晏清竹吊儿郎当的回答,宋晨曦不禁皱眉。
“晏清竹,你要知道。之前是你要我把你介绍给洛木的。”宋晨曦坐直身子,面色凝重。没有像平常的嬉戏玩闹,此刻格外认真。
当初是你,要我把她带到你面前的。
[小剧场]
前期的晏清竹:设局谁不会?
后期的洛木:嗯?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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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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