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木拖着行李推开家门时,瞳孔微颤。一位黄袍道士站在客厅,嘴中念着咒,而一旁的父亲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面色庄重。
洛木皱着眉,再在玄关中静看着此场面。待那道士走后,洛志诚神情才缓缓舒展,他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洛木。咧着嘴笑,招招手道:“这大师可是我重金请来的,难得嘞。”
洛木不言,坐回沙发上烧水准备泡茶。
“我还听别人说,有种很灵的,就那什么国的一种……”晏长徳肆意肆意发笑,可一旁的洛木霎时不对劲,唇色煞白,颤抖的指节扶不起茶杯,恶狠狠盯着他。
“你可别借助怪力乱神,小心被反噬报复!”洛木咬牙切齿,深知神明可畏,不可不敬。若是因为自身的贪念与恐惧求得诡异邪门路子,那才是真违背自己的初心。
“再怎么寻财也要走正道。”洛志诚长叹,“知道。”
洛木一手攥紧衣角,肌肉带着一丝痉挛,吓得久久还未回神。
“你这次去凌阳的寺庙拜过吗?”洛志诚发问,“知道些什么了吗?”
洛木听出洛志诚的意思,那人想在自己嘴里套出点话来。
洛木将茶叶倒入盖碗中,注入热水。面色平淡,语气不慌不忙道:“不知。”
“不知也好。”洛志诚起身,顺手接过了洛木刚沏好的茶,“我记得你之前那个先生说你命遇贵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洛木见茶中热气轻飘,“若是真的,那着实幸运。若是假的,听个乐也无妨。”
"你倒是挺乐观。"洛志诚抿一口茶,“很少看见你这副模样了。”
洛木垂眼,不禁冷笑,气若游丝。目光落在洛志诚身上,语气透露出一丝嘲讽。
“我独自野蛮生长这么多年,你倒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待那房子拆了拿到那钱,你才想到你还有个女儿。”洛木平淡的语气冷静得可怕,犹如毫无情绪陈述着别人故事一般,“我若不乐观,怕是会熬出病。”
“若是真病了,你也不会管我。”洛木淡笑。
苦难从不会把她压垮,她甚至不太相信命遇贵人的言论。
她要独自享受着舔舐伤口,在绝望里挣扎,要鲜血淋漓面对未知的一切。
这是她的执着。
洛志诚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乐得捧腹大笑。
他知道他的女儿在抱怨什么。
“你倒是挺懂我。”洛志诚又将茶水满上,“你哪个方面都比不过他。”
洛木指腹在茶杯上摩挲,她知道洛志诚说的人是季榕树。
说不失落是假的,在幼时最彷徨失措的岁月中,无人将她拯救。一路上含着泪忍着声,跌跌撞撞度过无助的曾经,天真想着哪怕有一天面前的男人多看自己一眼,她都觉得值得。
可当勇敢抬头看见,那个男人牵着那孩子的手,为他铺好那光明璀璨的一生,告诉他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那孩子不需要吃红米糕,不需要日复一日等待着亲人未知的回程,不需要活得诚惶诚恐,神经紧绷。
他都不需要。
洛志诚眯着眼,低声感慨:“就算是贵人相助你也比不上。”
洛木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茶叶泡了久,在舌尖发涩、发苦,酸楚似神经蔓延到大脑。呆滞许久,才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是,感谢父亲的指导,我明白了。”
洛木垂着眼,就算没有贵人相助。这一生,洛木也要活得轰轰烈烈。
——
“我期末完形填空一定要全对!”叶南乔取出一大本专项习题册,放声发誓着。
顿时晏清竹一把夺过去,笑着调侃她:“怎么不见得你说阅读题全对?”
晏清竹翻看着叶南乔前面做过的练习,确实正确率提升不少,向罗黛儿笑了一声:“黛儿姐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哈。”
叶南乔皱着眉,本是想气鼓鼓骂她两句。恍惚间见晏清竹右手腕上的红绳链。光泽有度,崭新一般。
“晏清竹!”叶南乔霎时震惊,吓得旁边的罗黛儿也颤了一下,“怎么就名花有主了?!”
“你没事吧?”晏清竹无奈看着面前这个傻子,满脸嫌弃。
晏清竹打量着红绳,平平淡淡,与普通红绳并无差别。
“你别听她瞎说。”罗黛儿倒吸一口气,不禁眨眨眼回神,“每个地方寓意都不一样,你别听她扯。”
晏清竹听不明白那两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微微抬起左眉表示疑惑。
罗黛儿是楚江人,而楚江信奉本土宗教浓厚,她对其也了解一二。
“红绳牵手,可其挡灾。”罗黛儿念着儿时的童谣,不急不慢道:“那是楚江孩子幼时的一大特色。”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名花有主嘞。”叶南乔失落地呢喃道,扯着晏清竹手腕上的红绳观察着。
待闹腾完之后,晏清竹坐回位置,罗黛儿目光凝重,严肃地提醒她。
"红绳是保平安,但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用的。"
“当然,我知道只是图个心安。”晏清竹淡笑,用手拍拍她的肩角,眉目清秀,语气轻松:“哪有什么困难是我不能搞定的。”
“楚江有个习俗,孩子会去庙中祈福。若预言感知不祥,会牵一条红绳系在腕上。”罗黛儿知道晏清竹非等碰壁才甘心,于是言止于嘴角,最后摆摆手作罢。
“你还是注意点好。”
“你怎么突然这么玄乎。”晏清竹皱着眉,随后淡笑,“我记得你不信这个的。”
罗黛儿不言,目光冷如冰霜。
随后一个月,晏清竹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顺利。上课抽查总是轮不到自己,买到小卖部最后一瓶无糖可乐,回家的路上一路绿灯。
那一刻,晏清竹差点相信是红绳起作用了。
“我靠,还有一个化竞的名额你为什么不要啊,要是得奖就很有可能去华海的自招了!”叶南乔反复得知晏清竹放弃化学竞赛的名额时,顿时惊声道。
"华海太远了,我可是妈宝女。"晏清竹摇了摇头,向着她笑道,随便用了一个理由瞎扯。
晏清竹的目光从不在华海,即使那是天中学子的梦想。
她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她想堂堂正正驻足在凌阳这座城市,想光明磊落为自己的妹妹铺一条康庄大道。
“华海不是更好吗?虽然凌大也很好,但是……”叶南乔想要极力解释,可嘴角顿了顿,还是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晏清竹看出她的心思,脸上浮出一抹笑。
“黛儿姐想考华海医大,你也想去华海吧?”晏清竹露出一丝嚣张,毫不掩饰拆穿她,直言不讳:“可是青梅小队不可能一辈子捆绑在一起的。”
因为生活不可能一直如愿以偿,很多人都只能陪伴其中一段,那些转瞬即逝的缘分在生命的某一瞬间早已刻下记号。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人的出场,愈来愈少。
霎时,叶南乔声音颤颤微微,缓缓低头,顿了许久才道:“不能吗?”
尾音脆弱不堪,犹如被重击后掉落的碎石,风吹而散。
“不能。”晏清竹目光坚定,毫无犹豫的想法。
晏清竹知道面前这姑娘的心性,从小被爱与财富浸染,吃不得人世间的疾苦,就连注定的离别都难以接受。
可她也很懂叶南乔,那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得知晏清竹想去凌大而郁郁寡欢几天后,又重整旗鼓,恢复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形象。而只有罗黛儿知道,叶南乔那次藏在图书馆的小隔间偷偷叹息。
当得知注定的分别后,每一场相遇,都是倒计时。
“你确定了吗?”班主任不是一次问着晏清竹,“这可能是你离华海最近的一次了。”
“是,”晏清竹点点头,“在楚江习惯了,让我跑北方我难受。”
“凌大是好,但对你来说,确实是浪费了。”班主任翻看晏清竹过往的成绩,皱着眉头,面色凝重,“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凌阳是最好的选择,不浪费。”晏清竹仰着头,像平时一样凝视着办公室的挂钟。见证时间一分一秒。
她很清楚,她不可能一个人跑北方,至少在妹妹成年之前。
那是她很少数如此不动摇。
“那你爸妈怎么说?”班主任看着她,想着让亲人打动她。
晏清竹扑哧一笑,低着头,压声道:“我是私生女,没人能管得了我。”
是摆不上台面的东西。
有些痛苦,无法逃避。
“老师你猜怎么着,然后我爸妈都跑了,留我一人拉扯我那未成年妹妹。”晏清竹淡笑,语气让人寒颤:“我有没有未来,我一点都不关心。”
班主任霎时惊愣,随后装作镇定的样子,捋了捋前额的头发。持着一支红笔准备批改作业,声音支支吾吾:“这是你的选择,你最好认真想想。”
晏清竹嘴角微抬,微微鞠了一躬,走出了办公室。而正踏出办公室门口时,余光闪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听到了?”晏清竹双手揣在校服口袋中,斜眼轻瞟那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刘杰瑟瑟发抖,而晏清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肩,手腕上的红绳链随之晃动。
晏清竹仰着头,并没有与刘杰对视,淡然而随意道:“听到就听到吧。”
[小剧场]
十七岁的晏清竹打量红绳:她们说的是真的吗?真有这么神奇吗?
二十七岁的晏清竹(嫌弃,摇摇头):果然还是傻子,就只会盯着那绳看。一点都不懂我们木子姐的心思。
注:(作者鞠躬)文中情节为虚构,请勿带入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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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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