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雪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糖葫芦,果然微蹙的眉头立马舒展了开来。
虽不知诸夜为何会这么想,但她觉得诸夜这话很不对。“诸兄,你错了,我自是将你当作…好朋友了啊。”
诸夜勾了勾嘴角,“既当我是好友,那我们之间便无需这些恩惠不恩惠的。你该知道,这世间‘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难求’。”
看着裹满糖汁的糖葫芦,涧雪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可她也不知该如何同诸夜说,除师父以外,她还从未与旁人如此亲近过。
诸夜垂眸看向涧雪,声音缓了些,“我帮你,从不是图什么回报,只是因为你是你。”
“竟是…这…这样么?”
诸夜这是将她当作知己了?
涧雪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感动,两人相识不算太长,但着实历经过生死。但诸夜既如此待她,若是日后他有需要的地方,自己定当要全力以赴。
想到这里,她开心的接过糖葫芦,忍不住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瞬时弥漫在嘴里。
涧雪从前跟着师父行走各地,逛过灯节庙会,也见过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
但今日却是有了新的感悟,至于要说哪里不一样,大约是诸夜什么都依着她。路过刚出锅的包子摊,以及多看了两眼还在炉子里头的糖炒栗子,便是排着长队的糕点铺子。仿佛只要她多看两眼的东西,诸夜都会替她买来。
她之前从未有过朋友,竟不知有了朋友便会有这样的好处,早知如此…如今回想遇见诸夜的这前五百年,着实有些虚度光阴了。
当然,做人嘛,不能只进不出。她想着应当也想送他一件东西,作为回礼。
涧雪觉得既是送礼,那就要投其所好,更要送得符合心意,外带一点,惊喜。
两人逛到日头偏西,刚好走到一间茶馆前。逛了这许久,涧雪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如趁着喝茶歇息的机会,可让诸夜在茶楼里等她,她方便去买个礼物。
只是她垂首看着手上拿着的几块糖糕和炒栗子,愣了愣。原是她陪诸夜,最后竟是自己比他逛的还不亦乐乎,且这一路上的吃食皆是诸夜付账,想到这里涧雪便觉十分不好意思。
诚然,诸夜是个富二代,但,她终究也不是那一毛不拔之人。
“诸兄,不如我们在此歇歇?”
诸夜抬头看了看这间茶馆,只见门头挂着的牌匾写着如意茶馆四个字。
喝茶么,诸夜点了点头,自然不会拒绝。
进了茶馆,两人上了二楼寻了靠窗的位置。
刚落座,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客观要点什么?”
涧雪余光扫过邻桌,转头朝诸夜眨了眨眼,才对店小二道:“来一壶龙井,再要两碟茴香豆。”
为了出其不意,待店小二上完了茶,涧雪便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溜出去。
略微一思索,忽的一拍大腿,冲诸夜挤出个略显窘迫的笑,“那个……我得去趟茅房,解个急!”
诸夜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刚要多说两句,只是话头才起了个头:“需要我……”
“不不不!绝对不需要!”涧雪跟被烫到似的连连摆手,虽说两人如今是知己,但上茅房这种事情,想来也无需结伴…
诸夜被她这个反应给整愣住了,忍着笑把后半句补完:“我的意思是,需要我告诉你茅房在哪儿吗?”
涧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耳尖有些泛红。她干笑两声缓解尴尬,说不用,随后将手里的吃食放在桌上,又摸了摸腰间的钱袋。那里还有她在王府当差时,那老夫人给她的赏钱。掂量了一下,下了楼。
回到集市,她路过一间玉器铺子,略微停顿,想来诸夜不会喜欢那等俗物。
随即又逛到一家卖墨宝的店铺,她抬头看了看店面,诸夜似乎没有这种文人的雅致。就这样转了好几家,转来转去,一时竟寻不到称心的东西。当然,这也怪不得涧雪,因为这世间最好的宝贝只怕都在那海底龙宫,若有能让诸夜看上眼的属实有点难。她叹了口气,抬眸间,又看到了一间铺子,门头上写着清风斋,忽而心中一动。
走进了这清风斋,涧雪见一位掌柜模样的男子正用细布擦着一把竹扇。
掌柜从扇子上抬头,见来人是位身着月白衣衫的姑娘。目光落在她鬓边簪着一支玉钗上,随即笑着起身:“姑娘可是来寻扇子?”
涧雪看向他身后的一排排架子上,摆放着各色精致的折扇。如实回道,“想挑把雅致些的,送…送朋友。”
掌柜会意,从架子上取下三把扇子递过去。“那姑娘可是来对地方了,这把是湘妃竹骨,摸着手感温润,配的是蝉翼纱面,写字作画不洇墨,最显文人风骨。”
涧雪接过扇了扇,点了点头。果然风致清透。
掌柜见状,转而介绍起第二把,“这柄是檀香木骨,选的是岭南老檀,打磨得光滑如玉,不用时收在锦盒里,连熏香都省了。”
涧雪拿起第二把,左右看了看。扇面是熟宣洒金,绘的是浅绛山水,拿在手里沉实,却不压手。”
她心头微动,又问起第三把。
“这把是象牙白折扇,骨是象牙剖成的薄片,轻得能浮在水上,扇面是双面绣,是江南绣娘做了半个月才成的。就是贵了些,寻常人家难得用。”
涧雪倒是不太懂这些,拿在手里只觉得个个都挺好。一时拿不定主意,她看向掌柜,笑眯眯道,“不如先说说这三把扇子,各需多少钱?”
掌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指尖在柜面上轻轻敲了敲,笑着道:“姑娘若是诚心要,老夫自不会诓你。”
他先指了指那柄湘妃竹扇:“这柄湘妃竹骨蝉翼纱扇,竹是三年生的老竹,纱面是江南的细纱,连扇面的墨竹都是今年新晋的秀才亲笔题写,算下来要六两银子。”
接着又拿起檀香木扇,指尖蹭过扇骨的纹路。“这檀香木骨洒金扇,檀木是岭南运过来的老料,洒金是真金箔,拿在手里自带香气,能存个十年八年不散。”说着比了个手势。“要八两银子。”
最后是那把象牙白折扇,语气也郑重些,“这把象牙骨苏绣扇,象牙是早年收的老料,苏绣又是绣娘耗了半个月的功夫,光手工钱就不少,扇轴的牛角和滚边的银线也都是好物件,得要十两银子。”
说罢他看了涧雪一眼,又补充道:“若是姑娘诚心要,哪把都能再让二钱银子,权当结个善缘。”
涧雪是没想到,即便是最便宜的也要四两银钱,她摸了摸身上的钱袋,那里拢共加起来也才三两不到。却是连把扇子也买不起,她不由皱了起眉。
“掌柜的,这…便不能再便宜些么?”
掌柜抬眼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笑意,“敢问姑娘可是送给心上人的?”
“心上人”三个字让涧雪差点摔了下去,她稳住身子,连忙摆手:“那可不是。”
且不说她对诸夜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便是两人的身份,诸夜贵为南海二皇子,她自己么,不过是个尚在修行的凡人。想到这里,涧雪摇了摇头。
“那便是知己了?”掌柜捻着胡子,眼角带笑,跟只老狐狸似的,
涧雪一怔,没成想被这掌柜猜出来了,不愧是做生意的。
此时她想着身上的银钱不不够,正好同这掌柜还一番价。不过这讨价还价嘛,也有它的门道。
这让涧雪不由想起她师父老人家曾经的教导,这与人讨价还价,最忌讳的是你不能表现出对物件的喜爱,若是让对方察觉出你的心思,从而在这方面拿捏你,占不到便宜不说,且容易吃亏,她师父就曾吃过这种亏。
比如多年前,两人四处游历时,路过一户农家,那农夫的老婆是个顶厉害的角色。涧雪依稀记得是因她丈夫生了场病,又碰上同村的村医去了丈母娘家。
偏又是农忙时节,若是她丈夫的这个病不尽快治好,便要错过耕种时间,于是那农妇焦急的四处寻大夫,途中遇到他们师徒二人。
那农妇家里也着实没什么条件,去求药寻医时身上带的不是银钱吃食,而是一坛子老酒,这得于那农妇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于是她师父当嗅到了这股酒香,当即走不动道了。
在得知农妇的情况后,带着涧雪一同去了那农妇的家中。
看着倒在床上的农夫,她师父当即从一堆破烂里找出几味草药让农妇煎了喂她丈夫喝下。如此两天,那农夫果真好了。那农妇当初允诺师父,若是能治好她丈夫,她家里还有三坛子酒作为酬谢。
人既治好了,她师父便打算拿了三坛子酒继续上路。
但因为耽误了这几天,农夫家里的好几亩地夫妻二人要赶在时节前赶翻新出来。那农妇想着丈夫大病初愈,如今家里又有个现成的劳动力,便将目光放在了她师父身上。因着师父到底是救了他的丈夫,那农妇也不好直接开口,可看出她师父对自己酿的这几坛子酒颇为痴迷,于是就以酒还未到开坛时间为借口,哄骗了她师父这老酒鬼替他们家翻耕地,最后么,农夫一家的活让她师父全给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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