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姝转身离去,强忍的眼泪滑过脸颊。身后的令夫人严声道:“将她给我关在院子里反省,几时认错再放出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爱情?爱情是这个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她也曾嫁给爱情,可最后又换来什么。
嫁给舅家有什么不好的,舅舅舅母都是亲人,令学章就令姝一个独女,以后的东西都要给令姝的,与其便宜他人,不如给她娘家。
……
咳咳——
喉间钻心的痒意泛起,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令姝的思绪。
肖芝慧心疼的替令姝抚着后背疏通,令姝捂住胸口艰难的开口:“我想回去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样做。”
肖夫人没有说话,她知道令姝心中的痛苦,被自己亲生母亲算计,这种背叛没有几个人能受的了。
良久,她才松口:“回去可以,你得带着我身边的翠湖回去,翠湖自幼跟着她父亲学武,有她护着你我才放心,有任何情况赶紧给姑母送信,知道吗?”
“多谢姑母,姝儿知道的。”
——
太阳落山,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倒春寒的夜晚叫人格外难捱。
令府正院,令姝看着眼前的母亲陌生无比,方才她一进门令夫人未曾关怀半分,反而直接开口。
“你落水被陌生男子所救,名声尽毁,你表哥不嫌弃你,依旧愿意娶你做正妻,这些时日你好生准备嫁人,不要出去乱跑抛头露面。”
令姝轻笑两声,仰头眨眼逼回眼泪,她拖着病体赶回府中求问一个解释,可人家一心只想将她塞给叶家。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质问:“除了这个你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吗?联合外人算计自己的亲女儿,你还配做母亲吗?”
令夫人被刺中激动的站起身,眼神疯狂咆哮道:“要不是你不愿意听我的,我会出此下策吗?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不疼你!”
“你疼我的方式就是逼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不愿意就算计我以名声相逼吗?你们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不可能!”
令姝冷笑一声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绞了头发去道观做姑子,也决不会如你的意。”
她转身拂袖离去,刚踏出院门便听见屋内丫鬟惊恐的声音:“快来人啊,夫人自尽了!”
令姝瞳孔放大,脑中一片晕眩,抑制不住的害怕涌上心头,颤声:“快请大夫!”
她脚步虚浮整个人都站不住,身旁的翠湖扶着她踏进房门,令夫人仰面倒在地上,手腕处的鲜血喷涌四溅,入目皆是刺眼的红。
令姝已经不能思考,她上前扶起令夫人,撕下身上的裙摆用力缠住伤口止血,嘴唇不住的颤抖:“阿娘,我错了!我错了!我听的你话,你让我嫁谁我就嫁谁,你别吓我。”
连日来的打击令她疲惫不堪,令姝崩溃的抱紧令夫人,嚎啕出声。
常嬷嬷带着大夫一路气喘吁吁的大夫赶来,刚一进门就听见令姝的哭喊,以为令夫人已经去了,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捶地哭嚎:“夫人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大夫看见这场面嘴角一抽,耳朵都被嚎麻了,他无奈摇摇头走进房门。
令姝看见大夫如同救命稻草,神情破碎呜咽着说道:“快……救救我母亲,求求您。”
大夫环顾四周,吩咐一旁还算冷静的翠湖将令夫人抱到榻上,熟练的开始包扎止血。他转头安慰令姝:“你止血很及时,夫人只是失血过多,没有性命之忧,好好将养着就行。”
令姝脑中的弦丝绷断,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塌下肩膀舒口气:“多谢您了。”
随后吩咐翠湖送大夫出去,翠湖会意,行至院门口,她递给大夫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轻声道:“这是给您的诊金,今日之事还请您保密,不要透出口风。”
大夫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钱袋子,微笑道:“还请府上放心,我们绝不会自砸招牌的。”
过了半晌,令夫人才悠悠转醒,醒来后眼神空洞直愣愣的盯着床顶,任众人如何呼喊都不应答。
令姝紧绷的心脏又悬起来,她不停的在令夫人耳边询问。
“阿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阿娘,你说话啊!你别吓我!”
令夫人动了动眼珠虚弱的发声:“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让我死。”
“阿娘,姝儿听话,我愿意嫁给表哥,你赶快起来准备我和表哥的婚事啊!”
令夫人仿佛听不见一般,嘴里喃喃自语,一直念叨着死。
令姝没了办法,到处请大夫替她诊治,甚至拿着父亲的拜帖去请了太医。太医院院判王大人说她这是心病,若是自己想不开神仙来了也难救。
令府乱成一团,京城内外议论令姝和程朝的流言四起,瓦子里甚至编了一出状元郎救美娇娘的故事整日排戏。
每日都有人打探消息来,叶家甚至派了媒人上门提亲,四处散播流言说不嫌弃令姝名声受损,舅家愿意娶她入门。
京城其他人家瞧见了纷纷上门效仿,令姝烦不胜烦,一概闭门不见。
肖夫人接到消息后直接杀到令府指着令夫人的鼻子怒骂道:“你要死便去死,好好的折腾自己的亲闺女干什么。你睁大眼睛瞧瞧,她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令姝阻止不及,抓住姑母的手臂恳请她莫再刺激母亲了,却不料多日来呆滞的令夫人听见这话捂脸痛哭。
是啊,自己在做什么啊!是她亲手把自己的女儿越推越远,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把自己逼上绝路。
她双手捂面哽咽的开口:“姝儿,母亲对不住你,无颜再见你了。”
令姝抓住她的手眼眶含泪轻声抚慰:“不是的,太医说你只是生病了才会性格大变,会好起来的。
闹剧终于散场,令夫人哭闹一通沉沉睡去。
令姝和肖夫人移至外间谈话,她着急的询问:“姑母,我母亲和父亲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这几年母亲性情越发左了。”
肖夫人见事情闹成这样不好再瞒下去,回忆起了旧事:“你母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因为你父亲。
“二十年前,家中有一位远方寄住的表妹,性子温柔,才貌出众。后来和你父亲产生了情谊,两人私下偷尝禁果有了身孕,东窗事发后你父亲要娶她过门,你祖母呢嫌弃她是个不安分的,强硬的打了胎,将她草草嫁到了河西。”
“此事发生后,你祖母和父亲闹得很僵,你父亲不肯娶妻,硬生生的拖了几年,你祖母没法子了,以死相逼,你父亲只好松口娶了你母亲生下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想再说下去,肖夫人瞧着令姝紧皱的眉头犹豫的继续说道:“你出生后,你父亲便不再踏足你母亲的房门,心思扑在公事上,整月不归家。你母亲就独自照顾你长大,还是后来你年纪大了渴望父爱,他才归于家中。”
“原本以为一切都能好起来,你母亲也怀再度怀孕,不料你祖母去世,你父亲那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你母亲知道了,两人起了争执,你母亲就这样难产了,此后她就性情大变,不管如何开导都没有用。”
令姝喉咙有些发涩,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父母只是有点小矛盾,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苦楚。
瞧见她这幅模样,肖夫人连忙补充道:“你父亲确实有错,对不住你母亲,可姝儿,他对你是真的没话说 ,他虽不是个好丈夫,却是个好父亲。”
令姝低落的开口:“姑母,可我实在无法无视我母亲的痛苦,不带隔阂的和从前一样敬爱父亲。”她缩了缩鼻子继续说道,“多谢您今日告知我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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