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天肖府刘琦衡说的话,令姝心中有了猜测,她蹲在地上将程朝的头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轻声细语:“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看见程朝面无表情的点头,她牵着他的手起身,带着他慢慢朝府里走去。程朝的衣裳脏乱,手上甚至有血痕,令姝将院内的丫头都遣了下去,亲自帮程朝梳洗。
她取来药箱,动作轻柔替程朝上药,捧着他的手轻轻吹气。
程朝垂着眼,张开双手将令姝抱住,头埋在她的怀里,语气疲惫:“我上京以来,周围的人都对我抱有很大的恶意,曾经的李榕也是这样。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一个被家中宠着的小孩,不管我如何冷脸都不会生气。他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也想帮他,可是……”
令姝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静静的聆听他的心声。
程朝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令姝,话语带着一丝颤抖:“他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没能救下他。”
他眼底泛红,眼里透出悲伤,这是令姝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手足无措。令姝抬手罩住程朝的眼睛,低下头贴在他耳边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我见过李榕,他是个很骄傲的人。要让他折下傲骨苟且偷生那是对他的羞辱。”
令姝摸摸他的头,神色温柔:“饿不饿?我去吩咐人弄点吃的。”
程朝摇头,声音沙哑:“不饿,我就想抱着你。”
令姝牵着他躺在床上,两人相拥而眠。程朝睡着后,令姝心疼的摸着他的手,他连着几日都在外奔波办事,执笔的手掌有了厚厚的重茧。眼下一片青黑,甚至连冒出的青茬都没时间刮掉。
她替程朝掖好被褥,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门,趁着夜色还早,吩咐厨房灶上煨补汤,等明日一早程朝起床就能喝上。
令姝整理程朝换下来的衣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给他做过什么。她心中有些懊恼,连忙翻出一块鸦青色是碎布打算缝制一个香囊,可她于女工一事上确实不精,缝制一个小小的香囊都能将手刺伤。
在手上又冒出一个小血珠的时候,令姝本打算放弃,但她看了看程朝熟睡的脸庞,还是拿起针线继续缝制下去。
翌日一早,令姝睡醒时发现程朝还在沉睡,她小心翼翼的探手过去摸摸他的额头,一切正常才放下心起床梳洗。
她和姜沅约好了要去艳湖踏青,令姝已经打探清楚,毕言之和张家的相看没有后续,据说的张家小女嫌弃毕言之长相不出众,心中不愿意。
毕言之官至翰林院修撰,今日他休沐和一群同僚约好在艳湖相聚,令姝拉着姜沅远远的躲着。
姜沅抬头看看远处的亭子,又低头看看自己和令姝蹲着的草丛,她嘴角抽了抽:“我们不能去亭子里吗?”
“太远了观察不到他们的去向。”令姝一边观望一边回复。姜沅正准备开口就被她打断,令姝一把捂住姜沅的嘴巴,凑到她耳边轻语:“毕言之朝我们的方向过来了。”
程朝醒来时已经时,令姝已经不见人影,床边整齐的叠着一套衣服,上面放着一个针脚凌乱的鸦青色香囊。他拿起香囊握在手中,走出房门寻找令姝的身影。
“可曾看见夫人?”
正在杂洒的婢女回话:“回大人,夫人一早就乘马车去了艳湖,她在灶上煨了汤,奴婢去端来。”
程朝淡淡额首,用过饭后坐上马车朝艳湖而去。
另一边,令姝蹲在草丛后,长时间的久蹲导致她小腿麻痹,她动作小心的坐在地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方才毕言之一人经过此地,她将打退堂鼓的姜沅一把推出去。此刻姜沅正局促的看着毕言之支支吾吾的开口:“我……那个……”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一横,将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我是想问你,你现在还愿意去我家提亲吗?”
毕言之看着面前脸红的姜沅,并没有直接回答:“你今日为何会在此地?“
听到毕言之避而不答的姜沅心沉到谷底,她深呼一口气:“路过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保住最后一点自尊。
姜沅刚迈出一步便被毕言之拉住手腕,她有些不耐的回头,毕言之有些好奇的问道:“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姜沅急的快哭出来,她心中默默祈祷令姝赶快来解救自己。她哭丧着脸道:“你就当我今日没来过此处,方才说的话都忘了吧。”
她用力回抽手臂准备离去,毕言之却反手拉住姜沅朝反方向走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
令姝蹲在草丛里细听,突然间声音消失不见,她扒开草丛探头出去查看,方才还在拉扯的两人已经不见踪影,令姝心下一急,连忙起身寻找。
腿部因长时间蹲立一阵腿麻,她起身时动作太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就在她双手抱头准备护住脸时,腰间突然被人往后揽去,她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
熟悉面容出现在眼前,令姝赶紧伸出双手揽在程朝的颈上,一脸笑意:“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今日就要摔惨了。”
程朝抱着令姝朝亭子走去,方才还在亭中畅聊的人已经离去。他将令姝放在椅子上,顿在她身前,细细替她揉捏腿部发麻的地方,声音轻柔:“感觉如何?还麻吗?”
令姝摇摇头,脸上发烫,伸手拉着他的手臂,“让人看见程少卿在帮我揉腿,会不会被同僚笑话啊?”
程朝不在意的开口:“我给我夫人揉腿,谁敢笑话?”
令姝撤回腿,拉着程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见他身前挂着的丑丑荷包有些羞赫。
她拽下程朝腰间的荷包,犹豫道:”这荷包太丑了,我回去让婢女给你缝一个更好的。”
程朝慢条斯理的从令姝手中取走荷包挂在腰间,默默开口:“我就喜欢这个,以后我只佩戴你做的荷包。”
程朝伸手笼了笼令姝被风吹乱的头发,耐心的问道:“今日怎么想起来艳湖了?”
令姝这才想起来姜沅和毕言之不见踪影的事情,她将事情原封不动的说给程朝听,拉着他起身赶紧找人。程朝拦住令姝的步伐,示意她朝后面看去,令姝好奇的回头。
姜沅和毕言之正一前一后的从树后走出来,两人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牵住,毕言之有些面瘫的脸上出现笑意。
令姝抬步就要走过去,身后的程朝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炙热的气息铺在令姝耳边:“人家两人的事情,你就被去插手了。我今天难得空闲,你陪我好好逛逛艳湖。”
令姝担心的目光看向姜沅,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异样,甚至还泛着甜蜜的微笑,这才放心的跟着程朝离开。
程朝牵着令姝的手,两人沿着艳湖的岸边并肩而行。走到一处草地时令姝停住脚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程朝:“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程朝喉咙发干:“一年前我和李榕在此地比试过。”
令姝明白李榕的死于他而言很难放下,她避开不谈继续说道:“当时我也在这里,看着你和李榕在台上比试,我当时心中还在想,哪里来的愣头青居然敢跟李榕比诗,他难道不知道李榕七岁便能作诗吗?”
程朝被她这番话引起的兴趣,心情有些好转:“然后呢?”
“然后啊,我就看着那个愣头青梗着头和李榕比试,周围人一片唱衰。”令姝转身看着程朝,眉眼间都是笑意,“可结果,那楞头青真的赢过李榕了,他走的时候挥手的身影我至今还记得,意气风发。”
程朝低低笑了一声:“原来你那个时候就惦记上我了啊。”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令姝不肯认输,非要程朝说出个所以然来。
程朝卖了关子,语气带笑:“你猜?”
“灯会那天?”
程朝摇摇头。
令姝继续猜测:“那是我找你买字画的那次?”
程朝没有说话,牵着令姝的手向前走去。他不会告诉令姝,自己早在艳湖见她的第一面就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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