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优纳突然想起来标签的角落好像有什么被她忽略的细节,但是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上课,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说。
Mason将头发染回深棕色已经过去一周了。发色是那种接近他原生发色的深栗棕,在阳光下会透出一点暖调,比起之前耀眼的金色,显得沉稳内敛了许多,也更贴近他滑雪照片里那个带着野性笑容的少年。这一周,他适应着新发色,留意着周围人的反应。队友们只是随口问了句“换风格了?”,老师们似乎并未特别关注。只是,他还没碰到时朗。
这一周里,他和时朗就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在密集的课程、训练和社团活动中穿梭,愣是没碰上面。他偶尔会下意识地理理额前的碎发,心里掠过一丝微妙的期待和一点说不清的忐忑,不知道她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周五下午的课程结束后,Mason没有参加足球队的加练。他需要提前回家准备,晚上要随父母参加一个规格颇高的慈善晚会。晚会的主题是支持青少年艺术教育,由几个大使馆和文化基金会联合主办。
回到位于使馆区的官邸,Mason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定制礼服。换上礼服,一套剪裁合体的午夜蓝天鹅绒晚礼服。他站到穿衣镜前整理领结。深棕色的头发被打理得清爽有型,几缕不羁的碎发垂落额前,反而增添了几分随性的魅力。镜中的少年,少了金发时的张扬夺目,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俊朗与难以捉摸的深邃。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对镜中的自己微微颔首。
司机将车开到酒店门口。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夺目,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鲜花的馥郁气息。安东尼奥·罗西大使身着正式的燕尾服,气度雍容。虞文瑾女士则是一身剪裁精良的宝蓝色丝绒长礼服,佩戴着简洁的珍珠首饰,优雅干练。Mason跟在父母身侧,步入宴会厅,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应对得体,带着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与父母一起同各界名流、外交官、艺术家们寒暄交谈,举手投足间尽显良好的教养。
Sherry也随父母出席了晚会。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曳地长裙,妆容精致,像一朵精心培育的温室玫瑰。看到Mason的造型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被完美的笑容掩盖。“Mason!新发型很适合你,更稳重了。”她端着香槟杯走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和赞美。
“谢谢。”Mason礼貌地回应,与她碰了碰杯。
Eric,Mason同年级一个家境优渥、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男生,也跟在他那做能源生意的父亲身边。他看到Mason,眼睛一亮,端着酒杯就凑了过来:“嘿!Mason!真巧!正想找你呢!”
“Eric。” Mason点头致意。
“上次那个媒体研究的视频vlog作业,真是太感谢你了!” Eric的声音在舒缓的古典乐背景下显得有些突兀,他拍着Mason的肩膀,带着几分兴奋,“要不是你肯出镜那个镜头,还帮我想了关于‘社交媒体时代身份构建’的主题绝对拿不到A!教授还特别夸了采访我的视角独特!哥们儿,够意思!” 安东尼奥大使正与法国文化参赞举杯寒暄。
Sherry对Eric这个傻子飞过去一记眼刀,几次欲言又止地偷瞄Mason。 Eric的父亲举着香槟走近 ,在一旁也笑着对安东尼奥大使说:“ 犬子说多亏令郎帮忙完成媒体作业... Eric这小子,做作业总是不着调。”
安东尼奥·罗西大使优雅地结束了当前的对话,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Eric,最终落在儿子Mason身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缓缓转过头,看向Mason,那双深邃的青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审视。周围的空气骤然降温。
Mason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安东尼奥大使笑容纹丝不动:“哦?什么样的作业?”
“就拍了个视频镜头!”Sherry气的用眼睛骂Eric,但脸上只能保持得体的微笑。Eric浑然不觉,“Mason镜头感超好!不过只是课堂展示,没外传...”
Mason的心猛地一沉。他完全没料到Eric会在这个场合,以这种方式提起这件事!那只是帮朋友完成一个课堂作业的小忙,他甚至没想过会传到父亲耳中,尤其是在这种正式场合。
虞文瑾的指尖在儿子袖口轻轻一按。安东尼奥大使微微颔首:“年轻人互相帮助是好事。”转身时给了Mason一个晦暗的眼神。
Mason面上不动声色:“能帮上忙就好。”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半秒。Sherry轻轻碰了下Eric的胳膊。Eric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
安东尼奥微微颔首。他转向Eric,脸上依旧是笑容,语气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分量:“Eric,年轻人有创作热情是好事。不过,涉及到他人肖像,尤其是特定身份,在采集和传播方面,有明确的规范。这一点,思存应该向你传达过?”
Eric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脸上的兴奋褪去,有些茫然和局促,脸也是瞬间红了,连忙点头:“是的是的,罗西叔叔!Mason提醒过我的!我保证作业只用于课堂内部,绝对没有外传!真的!就是……一个课堂小作业……”
Mason迎上父亲的目光:“父亲。是一次练习,在学校。”他刻意补充,“只是课堂作业,没有其他用途。”
“很好。”安东尼奥得到了保证,不再多言,转向另一位宾客。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然存在。
虞文瑾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了丈夫的手臂,但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
晚宴结束。回程的车上,车厢内异常安静。檀香与皮革混合的气息中,虞文瑾率先打破沉默:“视频确定没流出?”
“没有。”Mason声音干涩,“仅限教室播放。”
车子驶入官邸车库。安东尼奥解开领结,揉了揉眉心,透出一丝疲惫。他看向坐在对面的Mason。
“思存,到我书房一下。”他的声音不高。
书房厚重的木门关上。安东尼奥没有坐下,他站在巨大的书桌前,看着Mason。
“我需要确认一下。”他的中文带着意大利语腔调,清晰而直接,“关于Eric的拍摄。时间、地点、内容,以及,最关键的是——你是否明确告知了他影像使用的限制?”
Mason站得笔直:“父亲,是在三周前的周一下午,艺术中心的旋转楼梯。内容是他摄影课的练习,我充当模特,拍摄约四十分钟。拍摄前,我明确告知:第一,所有素材仅限他个人完成课堂作业使用,不得用于任何其他目的;第二,作业提交后,所有包含我清晰正脸的原片必须删除;第三,不得向第三方传播。Eric当时表示理解并同意。”
安东尼奥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书房里只有这轻微的叩击声。
“思存,”安东尼奥开口,声音低沉,“你的身份意味着特殊的责任和界限。关于影像,大使馆安保部门和我们,曾多次明确告知学校:你的形象需要保护。这是基于安全条例和对你**的尊重。学校里的活动,是确保不对外公开,无媒体在场,且参与者严格限定为本校师生的校内活动,学校已提前获得我们的书面许可,才允许在活动过程中拍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核心要求你很清楚:在任何可能外泄的场合,未经许可,禁止拍摄传播你的清晰影像。对任何未经许可的拍摄,你有权拒绝,也必须拒绝。这是红线。”
安东尼奥的语气加重了些:“‘无论初衷好坏’,Eric的‘课堂作业’初衷是好的,但一张照片如果因为疏忽流出去,后果难以预料。这不仅关乎你,也关乎我和你母亲工作的敏感性。这是绝对红线,我和你的母亲,一直在反复提醒你:对镜头保持警惕!说‘不’是你的权利,更是义务!”
书房里一片沉寂。Mason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父亲的话语像铁律,将他刚刚因为染回深发而获得的一点真实感的愉悦,瞬间拉回现实。他明白那些条例背后的分量。
他沉默了几秒,抬起眼,迎向父亲的目光,声音平稳:“我明白,父亲。是我疏忽了对Eric的后续确认。我会再找他,确保他彻底删除所有相关素材,并再次强调要求。类似情况,不会再有。”
安东尼奥紧盯着儿子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的决心。半晌,他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放松,拍了拍Mason的肩膀,点头:“记住你的话,思存。这份责任,会一直在。去休息吧。”
“是,父亲。”Mason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Mason脱下礼服,换上舒适的家居服。他走到窗边,看着使馆区围墙外的夜色。手机屏幕亮起。他划开屏幕,点开微信,那个抱着布朗尼的浣熊头像安静地躺着。他点开时朗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几个小时前发的,一张工作台的特写:一只结构精巧的木鸟关节部件躺在木屑和工具中间,配文:“关节联动,GET!(胜利手势.jpg) 感谢叶师傅技术支持!#木偶工坊 #机械小鸟起飞倒计时”。
照片里没有她的脸,只有专注的成果。Mason看着那只机械鸟关节,紧绷的神经似乎被这微小的生命力轻轻抚慰了一下。他默默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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