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囚于华裳的关节

时朗陪夏优纳去安保处认人。“不是他。”夏优纳盯着对方粗糙的手指,“我画上的划痕是用专业刮刀斜45度角发力,这人指甲缝里有丙烯颜料但握笔姿势都不对。”

安保主任皱眉:“指使者呢?”

王德胜哆嗦着掏出一部老式手机:“只、只通过短信联系,这个号码…”

技术科追查发现号码登记在卢琪曾丢失的学生证名下,半年前挂失记录是可查的。时朗和凌琬潼对视一眼——太明显的栽赃。回到宿舍时朗还在盘逻辑,“像是有人算准了舆论会指向卢琪。”她盘腿坐在地上修关节,突然停手,“但为什么是她?”

夏优纳正往画布补色,笔尖一颤:“因为那个人知道她讨厌我?”

吴康芸突然从文献堆里抬头:“概率78%。现在广为流传的故事是卢琪与秦翊起过冲突,那冲突后,卢琪成为邱毓璇明面上的‘朋友’,站在逻辑上来说她适合当替罪羊。”

三人沉默。窗外,冬季的雨开始敲打玻璃。

很快到了对阵另一所王牌学校圣格奥尔学院的决胜局,这所学校的排球队被称为“人形重炮”。时朗前一天因通宵改项目方案在赛场上反应慢了0.3秒,救球时崴脚倒地。观众席惊呼中,她咬牙用绷带缠紧脚踝,坚持打完全场。

赛后更衣室,Mason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冰袋。“逞能。”他蹲下帮她冰敷,语气罕见地带了情绪,“肌腱拉伤至少休两周。”

“项目等不了两周。”时朗疼得吸气,“下周要测试飞天绸带。”

“所以?”Mason突然抓住她手腕,“你真当自己是永动机?我知道你很拼,但…”青蓝色眼睛里的担忧迸发出来。

时朗愣住。他指尖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如小型电流。

“我习惯了。”她最终小声说。

Mason松开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我爸的理疗师配的膏药。”顿了顿,“别死撑,至少在我面前。”

回宿舍路上,时朗发现纸袋角落用意大利语写着什么,她拿出手机,在翻译软件找到了解释,“soli nella luce”“光中的孤独者”。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日子一天天过去,在APYBC半决赛前夜,时朗在公共休息室撞见Mason和梁予安复盘战术。她放下帮他们带的咖啡正要离开,Mason突然喊住她:“记得约定吗?”

梁予安看了看他们两个挑眉:“什么约定?”

“圣诞节的。”Mason目光灼灼,“如果我们赢——”

“你就有事要告诉我。”时朗接话,心跳突然加速,“所以到底是什么?”

Mason拿起咖啡杯掩饰嘴角弧度:“等赢了再说。”

破坏夏优纳作品的“凶手”联系的号码登记在卢琪曾丢失的学生证名下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被传开了。

那天卢琪堵在多媒体室门口,拦住了刚整理完资料准备离开的梁予安。她脸色苍白,下唇被咬得没了血色,眼睛死死盯着他:“现在呢,连你也觉得是我划了夏优纳的画?”她的声音绷得很紧,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就因为所谓的证据出来,现在所有人都这么说?连你也信了?”

梁予安停下脚步,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左手无名指上贴着一个创可贴。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那种过于平静的审视让卢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感到一种被无形压力包裹的窒息。

“我不做没有证据的推断。”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却比指责更让人难受。

“那你为什么…”卢琪的勇气忽然像被戳破的气球,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委屈和不甘,“躲着我?小组讨论也不来?”

梁予安的视线几不可查地偏开一瞬,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既无聊又超出界限。他再次开口,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多了一层冰冷的硬度:“如果你真的没做,或许该想想,谁最想让你背这个锅?谁最希望看到你和优纳,甚至和更多人闹僵?”

“夏优纳!又是夏优纳!”这个名字像针一样刺破了卢琪强撑的镇定,带着尖利的嘲讽,“你就那么信她?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梁予安,你有没有脑子想过,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在自导自演。什么作品被别人破坏,跟被害妄想症一样,我害她,她配吗!?”

“梁予安!”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因激动而扭曲,“你有没有想过,她那种艺术生,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对谁都笑得那么甜,她对你好,说不定就只是一时兴起——”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吐出最毒的汁液,一字一顿地,将那句盘旋在她心底最阴暗角落的诅咒掷向他:

“——就只是玩玩你!?”

梁予安的脚步停住了。他没有立刻转身。那一秒钟的死寂,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然后,他慢慢地转了过来。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变了。如果说之前的他是冷静的深潭,此刻则像是骤然降至绝对零度的冰原。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不是平静,而是一种彻底的、非人的空白。

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完整地聚焦在卢琪脸上。那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剖视。像是要用目光将她一层层剥开,露出内里最不堪,最渺小的内核。

话一出口,连卢琪自己都愣住了,空气中弥漫开尴尬又尖锐的寂静。

他重新看向她,目光缓缓刮过她的脸颊。他没有提高音量,甚至声音比刚才更轻,更慢,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清晰无比,“玩玩我?”

他极其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仿佛在品味什么极其荒谬又肮脏的东西。嘴角似乎想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但最终只是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

仅仅一步,那股无形的、庞大的压力就让卢琪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撞上冰凉的门框,激起一阵战栗。

“卢琪,”他的声音压低了,比刚才更清晰,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

卢琪被这眼神和语气冻得一哆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梁予安向前逼近了半步,身高带来的阴影笼罩下来。他并没有提高音量,但那平静无波之下的某种东西,却让卢琪感到脊背发凉。

“她玩玩?”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舌尖似乎品味着某种荒谬,“以你的眼界和格局,所能想象到的男女之间最‘坏’的关系,也就仅限于这种初中生水平的恶意揣测了,是吗?”

卢琪彻底僵住,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梁予安的目光掠过她,似乎看向了某个并不存在的远方,又或者是他内心某个不容触碰的领域。他的语气里忽然掺进一种极端自嘲又极端认真的东西,轻得像耳语,却又重得砸人生疼:

“你根本理解不了她身上那种毫无保留的热忱和创造力。你也根本想象不出,能被她‘认真’对待,是一种多么,” 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选择了一个极其傲慢却又无比精准的词,“奢侈的体验。”

“就算是玩…”他顿了顿,那双总是冷静克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近乎野蛮的偏执和绝对占有的光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便你怎么想,我也愿意当她的狗。”

“——你满意了吗?”

这些话捅破了所有虚伪的客套和卢琪残存的幻想。空气死寂。多媒体室门口经过的两个学生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不敢多看。

梁予安似乎也因为这罕见的失态和自我剖白而迅速收敛了外泄的情绪。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冷冽。他略显生硬地移开视线,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

“电影研究小组的PPT,今天之内发我。谢谢。”

说完,他拎起电脑包,绕开石化般僵在原地的卢琪,身影很快消失在图书馆走廊深色的光影里。

就在走廊拐角处,秦翊正背对着这边,压低声音讲电话,语气冷硬:“匿名举报信已经递上去了,对,就是梁家那批新到的德国进口关节镜设备,咬死他们文件上的技术参数漏洞,爸你放心…”她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猛地回头,脸上瞬间切换成甜美无辜的笑容,声音拔高:“欸?是梁予安吗?好巧呀~你要去训练吗?”

梁予安脚步未停,只是对她极淡地点了下头,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创可贴,此刻看去,竟莫名带上了一种沉默的宣誓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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