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山脉,丛林茂密,乌鸦鸣叫。
一个穿着华丽,身姿纤细的少女,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额头上破裂的伤口染红了她半张脸,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也是一片鲜红。
五六个黑衣人站在她面前,一步步朝着她逼近。
“老大,这女人就这么杀了?好歹是一国公主,不如让我们先尝尝鲜?”黑衣人一脸□□,说着,弯腰伸手就往阮泠衣襟抓去。
嘶拉一声,精贵的华服被撕去一半,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
六人看着那雪白的肌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人猴急似的扑上去,“老大,我来帮你解开她。”
为首之人犹豫片刻,收到的消息是,她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为首之人笑骂一声,摆摆手,同意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却没有人发现,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突然有了动静,就在为首之人伸手到阮泠面前时,她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杏眸闪过锐利锋芒。
那人的动作突然顿住,望着那杀意尽显的眼眸,后背瞬间泛起凉意,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先一步往后退,可他还来不及逃脱,阮泠从地上一跃而起,沾满鲜血的双手用力掐住,紧接着,脖颈处传来骨头碎裂的声响,那人惊恐的眼神仿佛诉说着巨大的恐惧。
站在那人身后的五人笑声戛然而止,表情僵硬。
“嘭~”
阮泠手一松,尸体应声落地。
在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阮泠先一步拿过他们放在地上的长剑,表情淡漠,宛如杀神。
“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杏眸闪过逼人的杀意,即使浑身染血,也抵挡不过那自带的贵气。
几人目瞪口呆,望着阮泠嘴角挂起的诡秘笑意,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重活一世,只为索取别人性命。
“她,她杀了老大,大家一起上,杀了她替老大报仇。”
众人蜂拥而上,阮泠眼神轻蔑,嘴角勾起冷笑,手中长剑划破天空,如同死神降临。
手起刀落,刹那间,五人身首异处。
阮泠淡定擦拭脸颊沾染上的鲜血,下一秒,额头处传来阵痛,浑身无力,长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身体也因为高强度运动,瘫软在地。
阮泠眼眸低垂,红唇轻启,“看来,我这是成功了。”
长出一口气,阮泠微微抬头看向夜空。
上一世,她被奸人利用,成为他人荣登九五之尊的垫脚石,这一世再重来,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也不知道,她的好皇兄准没准备好迎接她这来自地狱的恶魔。
阮泠扫过尸体,回忆起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
她原是盛国受尽万千宠爱的长公主,却在十岁那年,母亲病逝,在那财狼虎豹的后宫,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但终究还是着了他人的道。
此次,是太子怂恿她修改圣旨,出逃之日,被人绑架到这荒郊野岭。
前世,她只觉得欣喜,因为这样,她就可以逃过父皇的搜索。
却不知,恰巧落入奸人手中,与父皇派来接她,保护她的人擦肩而过。
等她再回到京城时,已然成为一个不守妇道的浪□□子,从此在京城里抬不起头,郁郁寡欢,最终招人算计,死无葬身之地。
微微支撑身体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怒意,屈辱,不甘在心里不停交替。
她阮泠向来睚眦必报,那些屈辱,算计,仇恨,她一定会一一还回去。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在太后寿宴之前回去,还要先向父皇负荆请罪。
毕竟,篡改圣旨,原本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父亲,也绝对不会容许别人擅自侵犯他的权威。
前世,她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她将先逝的皇后搬出来,父皇才饶了她一命,并将她禁足半年之久。
如今,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敌人在暗她在明,她一定要先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可能赢下这一局。
但是,她中了软筋散,别说赶回去,就算是让她稍微挪动一分,对如今的她来说都是登天的难事。
可她,原本就是一个迎难而上的性子,这点小事,和她的血海深仇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阮泠深吸口气,还未来得及动作,深夜中,波光粼粼的刀刃不管不顾,精准无误的朝着阮泠面门而来。
阮泠偏头躲过,咬牙用力一滚,堪堪避开锋利的箭矢。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取我性命。
“杀......”
四面杀手挥刃而来,阮泠额头汗珠滚落,刚刚那一滚,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前世并没有这一出,看来是太子特意安排,若是她不离开,那就是要她死。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
阮泠脑海中疯狂思索对策,可面对来势汹汹的杀手,即使是她,也毫无办法。
就在刀刃离她只有一寸之时,杀手突然面露惊恐,看向贯穿自己胸部的长剑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长剑咻地拔出,鲜血喷涌而出,尸体倒地,露出一张冰冷淡漠的脸。
楚昀单膝跪地,眼眸低垂,不敢看向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阮泠,“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公主责罚。”
阮泠面无表情,只有她自己知晓,再次看到这张脸,她的内心有多激动。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说出的话有多颤抖,“无碍,这些人与绑架我的是一伙的,务必严查。”
“是。”
楚昀宛如一个冰冷的机器,只会执行任务,听到命令,准备起身办事,却被阮泠一把抓住。
他微侧过头,与阮泠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低垂眼眸,耳尖微红,嗓音却一如既往地冰寒刺骨。
“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
“我中了软筋散,现在还没有恢复,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办,你随我入宫面圣。”
楚昀眉头轻蹙,如今皇帝正在气头上,她此举不是自投罗网吗?
阮泠像是看出了楚昀在想什么,淡淡出声,“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没事的。”
楚昀被看出心思也不恼,只是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刚才愉悦的心情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公主一直以来都讨厌他,此次入宫面圣,少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他都已经习惯了每次阮泠和皇帝吵完架,他都要被阮泠暴打一顿出气。
可他的身体才刚刚受到重创,还未修养好,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他不怕疼,也不怕受伤,只是担心,若是他有个万一,就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保护阮泠了。
他的公主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怎么可能会是其他人的对手?
楚昀心中想着事,一心二用,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一切,在阮泠的要求下,抱着阮泠朝着皇宫赶去。
期间,还有杀手源源不断的涌入,最终都被楚昀一一解决。
楚昀亲自驾车,阮泠躺在软塌上,换洗的衣服搭在一边,即使已经吃了解药,可她还是浑身没劲,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身体放松躺着休息,大脑却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愿意用先逝的皇后当挡箭牌。
纤细手指轻轻掀开帘子,楚昀一袭黑色夜行衣,端坐于车前,手中拉着缰绳,面无表情架着马车,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观察四周,以防再有人偷袭。
察觉身后动静,墨眸一动,手中缰绳瞬间拽紧,又很快趋于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两匹汗血宝马飞驰往前,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阮泠强撑着软弱无力的身体,探出头来,杏眸扫过楚昀,最终停留在地上泥泞中,眉头紧皱,估算着从车上摔下去的后果,阮泠心一横,侧身一滚,死死摔在尘土飞扬的泥沼中。
电闪雷鸣间,身上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阮泠原本就惨白的小脸更是刹那间血色全无,脑子昏昏沉沉,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唤。
“公主……公主……”
楚昀浑身沾满泥土,不顾大雨磅礴,跌坐地上,双手颤颤巍巍伸出去,想要抱起地上的女子,却在刚要接触到时,猛的缩回来,就这一个动作,来来回回做了不下百变。
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全是心疼,懊悔与自责,原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皇城第一影卫,面对地上躺着的人,却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童。
他在阮泠摔出去时就反应了过来,只不过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哪怕他反应迅速,也来不及了,只能跟着阮泠一同摔了出去。
阮泠意识渐渐回笼,轻动一下,五脏六腑疼得撕心裂肺,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这一声倒是将陷入自责,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楚昀唤回了神。
他跪倒在地,摩梭着沙子,一刻不停来到阮泠面前,眼尾猩红,恨不得以死谢罪,“属下该死。”
阮泠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倒吸一口冷气,适应了好久,才分出一分心神给楚昀。
看到他脸上的自责,她不禁有几分懊悔,想来自己方才的举动,定然是吓坏了面前之人。
可这懊悔也只是一闪而过,今日她若是完好无损地返回到皇城中,恐怕潜伏在暗中的眼线定然先她一步,那时她才可谓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阮泠,这一世定要成为手握刀俎之人。
心中恨意涌起,似乎将身上的疼痛都冲淡了些许,她敛下眸中杀意,抬眼望向低垂着头的楚昀,沾染泥土的手缓慢抬起,慢慢擦拭过少年脸上的污秽,不管少年眼中震惊,声音轻柔,带着安抚,“我无事,此举是我一人所为,于你无关。”
楚昀眉头紧紧蹙着,丝毫不敢松懈,这怎么能与他无关?
还有,刚刚是公主替他擦拭泥水?
公主千金之躯,他何德何能,竟能让公主……
楚昀心中似有小鹿乱撞,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他不由得分外感谢耳边的雨声,若是没有雨声遮掩,他心中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恐怕就要**裸的暴露在公主面前。
心中欢喜藏都藏不住,面上仍旧一副苦大仇深,紧蹙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看着楚昀这幅模样,阮泠心下心疼,前世他为她吃过太多苦,今生,她只希望他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郎君。
阮泠伸手抚平楚昀蹙着的眉头,语气疼惜,“终日蹙着眉头运气不好,往后可以多笑笑。”
楚昀心咯噔一跳,紧张得双手拽紧身侧衣衫,被抚过的地方像是火烧一样,猝不及防烫进人心底,他慌乱避开阮泠的视线,只余下一抹通红的耳垂,诉说着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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