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超人,你会怎样看待这个世界?焰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在焰15岁时,有一段时间超人的漫画和影视作品,传入中州,受到许多学生的欢迎。学生有些喜欢超人的善良和正义,有人爱超人的无所不能,有人为超人的遭遇愤愤不平,他们讨论如果自己是超人,会怎样使用超能力。学生们的讨论围绕着正义、善良、责任、希望等话题展开。而焰觉得超人的设定本身就极其微妙。创作者赋予这个外星遗孤与人类高度相似的外表和经历,让读者能够共情这个异域来客,又给予他远超一切的能力,那么这样的生命为什么会选择留在地球,守护人类?创作者明白这种设定的逻辑冲突,只好不断地增加新的设定,卡尔·艾尔的族群已然消失,父母送他来地球,地球就是他的家,人类养父母无私的爱和人类的善良正义会感化他,让他接受并认同人类的价值观。他的超能力既让他看到人类的脆弱与坚韧,又提供他能超越人类,理解人类,帮助和拯救人类的条件。然后给外星人配上人类伴侣,生下混血后代,象征他的完全融入,看啊他已经是人类社会的一员了,当然会选择守护同类。但是他们又清楚外星族类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又创造了新的角色,卡拉·佐·艾尔和瓶中城的氪星居民来缓解他的异类感,消解他的孤独感。卡尔·艾尔知晓有同族之后,仍然继续留在地球,这就又一次论证了人类爱与正义的伟大,这两者足以消解一切差异。
Superman,多么能够直观反映人类渴望超越并掌控一切的心理,一个外星族类,将此名号作为自己的代称,既显示自己的不同,又借此展示融入人类的心,一个认为自己和人类之间具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的生物,是不会将自己和人类放在一起比较的,能够比较必然具有相似之处。
而DC世界人类对于卡尔·艾尔的看法也很值得细思,民众爱他是接受他和人类相似的一面,承认超人是在用自己的力量能够帮助人类。正派如蝙蝠侠既选择接受超人存在的事实,和他联手守护人类,又警惕超人可能改变想法,不再选择克制的方法帮助人类,转而采用更极端的方法比如统治世界、消除一切罪恶来践行自己的守护观,或者憎恨人类,想要摧毁一切。超人的威胁不在于他的态度,想要统治或者毁灭世界的反派数不胜数,他的威胁在于他本身,他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切,是否执行只在超人的一念之间。反派如莱克斯·卢瑟恨他是看清他和人类本质的区别,卢瑟认为超人的存在本身就是阻碍,人类习惯了超人的存在,依赖他的帮助和保护,要怎么接受他可能离开的后果?卢瑟针对超人的计划既有他自身对超人的嫉妒和无法像超人一样超越人类极限的不甘,又有对人类对于异类的反抗和对自身纯粹性的坚持。
卡尔·艾尔的回应更有意思,他包容人类的一切,不是因为他天生拥有一颗圣父一般的心,而是超人的视角能让他明白人类对待同一存在不同态度的本质原因,以及他所感受到的人类如养父母、爱人、伙伴等正向联结带给他的支持与帮助。所以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有限度地帮助民众,既不无视他们的苦难,顺应自己的内心,又拒绝过度干涉人类本身的进程。选择和蝙蝠侠等超级英雄合作,共同守护地球,又理解他们背后对他的警惕与防备。愤怒反派如卢瑟对于漠视生命、对付他不择手段的行动,选择对抗,又包容他的嫉妒、不甘与恐惧,在战胜卢瑟之后不选择彻底消灭他,而是交给人类法律惩处,甚至在危难仍然选择拯救卢瑟。焰觉得创作者描绘的人类和卡尔·艾尔之间的对抗和相处是在模拟两种生物的思维和价值观的碰撞与融合。
如果卡尔·艾尔真的存在呢?他有着和人类高度相似的外表,接受和人类完全相同的教育,有着无私地爱着他的养父母,接受他的民众和认可他的同伴,他完全认可自己人类的身份,并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人类。但是卡尔·艾尔是氪星的遗孤,承载着一个毁灭的高度文明,他不是人类,他的力量能够拉动多个星球,速度超越光速,拥有显微视力和超级听力,他刀枪不入,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轻易伤害到他。这样的非人存在,他的思维,看待世界的方法怎么会和人类一样呢?卡尔·艾尔这个披着人皮的外星遗孤,完全被人类的联接吸引了,他主动选择留在地面,加深他与人类的联系,他沉浸在人类的感情中,幸福地拥有一切,但他的灵魂仍然是孤独的,没有人能真正看到他的世界。他的家——孤独堡垒就是内心的投射。卡尔·艾尔的寿命如此漫长,年轻的遗孤尚且满怀希望要守护地球,但一百年之后,他的所有亲朋好友都离去了呢?二百年、五百年、甚至一千年,一万年,人类社会更迭不断,甚至可能走向毁灭,卡尔·艾尔的心还会始终如一吗?他能自始至终地理解和包容人类吗?人类的价值观和正义观随时间不断变动,从前基因编辑被视为是魔鬼之行,现在用于改造动物和植物,将来或许人类会编辑自己的基因,企图超越一切,到那时卡尔·艾尔要如何自处?
时间会划清他和人类的界限,让卡尔·艾尔明白欢愉转瞬即逝,而孤独永恒。卡尔·艾尔的能力由黄太阳赋予,起初他像人类一样生长,但能力觉醒之后他的时间就此定格,与太阳同寿。焰的寿命也远超人类,她体内的乘黄和吉良基因尚未完全觉醒,所以她的生长速度类似于人类女孩,但随着基因觉醒,她会像这两种异兽一样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和时空穿梭的能力。焰会比艾尔·艾尔还要孤独,因为他尚且可以回忆自己的族群和后来找到他的同族卡拉·佐·艾尔相伴,而焰独一无二,她没有任何同类,她是人类、植物、动物和魔法生物的多基因混合体,但她不属于它们之中的任何一类。焰接受自己独一无二的本质,拒绝因为所谓的“孤独”就创造另外一个自己,她不会像人类一样出于**就借上帝之名,行魔鬼之事。非同类者是无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的,就如焰眼中的世界就完全和旁人不同。人类看到一支盛开的玫瑰,感受到的是它的瑰丽和芳香。焰的通灵绿瞳看到却是玫瑰的整段历史,她看到一粒种子破土而出,幼芽吸收雨露和阳光,一点点梳妆打扮,直至盛开。蝶蜂飞舞,玫瑰在风中绽放又凋零。她看到玫瑰化为枯枝,重新分解,汇入新生的海中。人类看到一颗星,只能看到它闪烁在光年之外,而焰却看到它从大爆发中诞生,不断释放能量又塌缩,总有一日会毁灭,重归宇宙。人类只能看到表面的夏日盛景,而焰看到的却是光、时空、意识量子态的叠加场域,她看到四季不断流转,夏日有流风回雪,听到春日新芽破土,秋叶飘零,大雪压垮松枝的声音。
人类渴望自由地飞行,借助科技和魔法实现飞行的理想,但又本能地恐惧坠落。他们从水中诞生,但出生之后再也无法在水中生活。焰生来属于天空和大海,她操纵魔法飞行,如同鸟儿本能地展翅高飞,她在深海游弋,如同游鱼般自在。飞鸟会害怕从空中坠落吗?游鱼会担心自己溺死在水中吗?人类处于各种目的创造新物种,是为了掌控它们,而焰只催生和创造植物,因为她能听见植物的低语,感受到生命的律动,她使用魔力创造植物本质是顺应规律,而非凭空捏造或是强行扭曲。她的魔力如流水般涌出,令植物接收到生命的气息,然后它们回应焰的呼唤,焰是它们异族的远亲,而非主宰。动物因为句芒的基因呼唤,自发亲近焰,它们拥有和焰的相同的基因片段,能吸取焰散发的魔力。它们获得焰的馈赠,却不会像人类一样对焰只取不予,强行干扰焰的生活,动物本能地回赠焰,并不希冀焰无私奉献。人类恐惧伤痛,选择逃避,但焰不会,她割腕是为了观察血液流动,检测自己的愈合速度的临界点。她的成长没有任何同类可以作为参照。
人类看待事物不停地在理性与感情之间相互拉扯,他们的认知是主观意识对客观事物的改造,而焰只用纯粹的理性解析万物,她不受任何人类情感和道德的束缚,客观地看待一切。人类所谓的操纵、爱、正义的联结,在焰看来毫无意义,反抗操纵,拒绝爱与正义。她选择用自己的理性对等反馈,熠控制她就反击,荻爱她却不干涉就保持互不相干,镜理解、接受、支持她,那焰也回馈同等的一切。这并非是出于所谓的感情回馈,焰对人类的爱憎无感,所谓带有“温度“的联结是人类单方面的感受,她是基于理性进行交互的生物,就像猫选择暂时待在人类身边,不是被人的爱所驯化,而是将人类的回馈当作一种共生模式。
所以焰的所思所想和感受又怎么会和人类相同?当人类坚信爱与正义能感化一切,用超人这一人物来传达无边界的普世价值时,焰认为这又一次论证了人类的认知是多么局限,他们无法想象一个非人生物到底会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只能套用自己的思维模式来揣测他可能的言行。人类本能地恐惧他们无法理解和掌握的一切。因而他们创造非人生物,又企图用人类的思维驯化它,他们渴望掌控,又恐惧反噬。当他们被迫直面真相时,又因为无法承受黑暗而陷入疯狂反抗和崩溃的境地。
焰不会认为自己是人类,她拒绝接受人类的价值观和情感,用人类的思维逻辑来行动,人类不是她的同类。她接受自己非人的本质,绝不接受被人类驯化。她在人类社会行走,遵循他们的规则只是为了更好地观测,人类的善恶在焰的视角下等同,共同反映人类心理的运行机制。人间只是她暂时的落脚点,而整个世界,更高纬度的天空才是她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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