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星折,心折

荻在浏览校网时,看到了焰的新作她望着“星折”的图片轻声念道,“我将一次又一次的死去,以此证明,生命将是无穷无尽的(泰戈尔《飞鸟集》)。” 她亲手制作了12张对应“星折”每月不同形态的书签,并配上《飞鸟集》中适合的诗句,预定通过定时快递在焰的生日11月3日当天寄给焰。因为荻的魔力絮乱病症愈发严重,那些昂贵的魔力稳定剂效用甚微,医生诊断荻的身体经不起轮番猛烈的魔力爆发,如果再多来几次魔力絮乱造成的暴动,荻的生命岌岌可危。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16岁。在一张绘有白鸟与黑鸦的明信片上,荻写道,“死之印记给生的钱币以价值,使它能够用生命来购买那真正的宝物。16岁生日快乐,焰。”

在11月3日那天,焰收到了书签,她仔细读过书签上的诗句,便将书签夹在了荻遗赠的日记中。后来焰在原本应是荻17岁生日的那天独自去了荻的埋骨之地,为荻拉了一支自创的悼亡曲。那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谷,谷中芳草萋萋,曲径通幽,荻的父母依照荻的遗愿将焰送的“春心”移栽到荻的墓前。

荻的生日在1月20日,那天在又一次魔力絮乱之后,荻收到了来自中州的16岁生日礼物,一株被小心安置在玻璃罩中的“星折”,和荻在校网上了解到的信息不同,这株“星折”枝干有梅的风骨,花朵兼有梦幻朦胧的外表与红梅嶙峋遒劲的气质。在荻生日那天,“星折”弥散着白梅清雅淡远、干净通透的冷香,远闻清幽,带着一丝微凉的清润感,混合着淡淡的蜜香与木质气息,凑近后才会感受到柔和的馥郁感,像冬日清晨的薄雾,冷冽中透着温润,清冽却不冰冷。隐约之间,荻能听到《梅花三弄》清越悠扬的锦瑟声,随着“春心”的魔力起伏流转。

随“星折”一起寄到的还有一副初春凌寒而开的梅花国画,画中用行书题诗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赠与梅中仙”。焰不会随意糊弄能够对她以礼相待的人,她特意结合梅花和荻的特质,培育了“星折”的变种,将其命名为“春心”,附上培育说明,将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荻。荻感觉在“春心”的冷香之抚慰下,自己体内的魔力絮乱余波似乎在逐渐平息。荻淡紫色眼睛倒映“春心”皎洁优美的身姿,暖棕绿的长发在“春心”宛若星砂的银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她在转学时没哭,经受反复的病痛折磨也没哭,但在“春心”的冷香之中,荻无声痛哭,生死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恨时不我待,将天人永隔。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为什么唯一而微小,纯洁而脆弱的花连盛开都不屑,就要在风中凋零?“星灭光离之际,心愉于侧”谓之“星折”,那取自《锦瑟》的“春心”是否意为“心折”? (*引用/化用:苏轼《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韩愈《祭十二郎文》;潘岳《悼亡诗三首》)

芒的生日是在霜降那天,她在大漠深处一处荒废的古城探险,在古城神庙中她发现了几颗带有远古魔力的金绿宝石和祭坛石板上的古代铭文。她打算将铭文拓印下来,宝石则制成饰品当作礼物送给焰。收到焰通过通讯宝石发来的生日祝福时,芒站在古城最高的塔楼顶端,俯瞰整片荒漠,星光洗练,霜华满地,金砂与月辉交织。西风送爽,芒的茶红色长发在星光中闪着闪电的流光,她在荒无人烟的神弃之地高歌叶梦得的《水调歌头》,“霜降碧天静,秋事促西风。起瞰高城回望,寥落关河千里,一醉与君同。”语调热烈狂放,芒在塔尖随性起舞。

澈和镜的的生日正好在同一天,11月1日那天夜里,澈和镜的生日晚宴结束后,镜带着澈游览玄策司。他向澈介绍玄策司中的古建筑群“流年”,分布在各处的占星台和图书馆,“千江月”盛开的“月坠”水榭,分享自己和焰在学府各处留下的痕迹与回忆。在秋季夜间,学府百花苑中,淡紫色的“星折”花海弥散着朦胧的星砂银雾,层次清雅,干净通透淡的花香,兼具薄荷叶的清凉与淡茶的温润,又带有轻微的植物清甜。在月色下,澈的紫瞳银发与“星折”花海交相辉映,她轻声对镜说,“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镜,生日快乐”。她将一个秘银做基底的紫水晶沙漏护身符递给镜,沙漏底部刻有东欧保护巫术咒语,银色星砂里埋着一条用金绞蜜制成的小衔尾蛇。而镜回赠澈一只质地温润光洁的流光冰髓玉壶,“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姐姐同乐。” (*张九龄《感遇十二首??其一》)

在星光来临的那一刻,也许有的人正在阅读思考,互相倾诉着各自的心声;也许有的人正全神贯注地探索着宇宙的奥秘……这片闪烁的星空下,又有多少关闭的窗户,暗去的星光,与沉睡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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