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于枯潭井下,掌心握一道疤。说来无太多牵挂,经年风吹雨打。奈何那短长情丝,剪不断还生发,仍痴缠地要发愿要铁树开花。为一人冥顽痴傻,那字句唇齿间缱绻到声沙。第七年风霜摧剐,流着泪将心剖挖。想声嘶力竭向这时代喊出我质问,灯灭时分话语走失于舌根。到底是旧事前尘,懵懂际遇向倥偬时光中寻,也许无端虚构出轰烈年份,浮生绮梦难记清。
莲26岁,他在过去遇到了14岁的焰,那是跨年夜他告白的次日。焰靠坐在自家庄园的玫瑰花架下的长椅上,在读黑塞的《孤独者之歌》,她看到莲突然出现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用德语念出其中 “我像一片树叶,在风中摇曳,却始终扎根于自己的土地”的片段,焰的眼睛通灵明亮,声音空灵澄澈,她念诵德语诗歌,彷佛是在用最温柔的语调唱歌。莲无法向这样的焰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有太多的话、太多的疑问想对焰说,可是话语走失于舌尖,莲在焰的目光下无地自容,焰的眼神如寒潭秋水,照见他所有的不堪。不知不觉他泪流满面,风霜摧剐,时光将心剖挖。而焰无声地注视莲流泪,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在她念完《孤独者之歌》后,将随手放下诗集,将长椅边上,小圆木桌上的蓝莓蛋糕和冰镇柠檬汁递给莲,她只对莲说了一句话“吃吧“,随后就离开了花园。花园里的玫瑰盛开,馥郁的花香和柠檬汁的酸涩,一同顺着喉咙滑下。莲望着焰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他想起14岁焰在樱花祭上哼起的日语歌”燃え尽きるほど悦に浸って,空っぽになった後で,うつむく残像は混沌と化してる“,17岁焰在紫藤萝瀑布下用冰岛语吟诵的《V??luspá》,她在绿菩提大道对24岁的他说的”Welcome home“,18岁焰在落日余晖中,把拉环递给他,笑着说”为我戴上戒指吧“,23岁焰对他说”十一年了,你毫无变化“,微笑着用秘银匕首刺穿他的胸膛。莲向倥偬时光中寻找焰和他的旧事前尘,这浮生绮梦,莲分不清是他无端虚构出轰烈年份,还是焰真的有爱过他,只是在他一次次的幻想和持续索取中,果断放弃了对他的爱。毕竟他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焰,焰的身世,焰的才华,她对荒诞派作品和象征主义的偏爱,莲从未尝试理解和看清过。他爱上的是一个幽灵,幽灵有她自己的同盟,焰和镜的世界从来没有向他开放过,他是从头到尾都是局外人,却以为自己能成功挤进独属于焰和镜的天地。
时空乱流带着他离开了14岁的时间线,来到了莲6岁失去父母时,在玫瑰庄园疗伤的时期,他遇见了灰。灰正在厨房亲手为6岁的莲准备巧克力曲奇饼干和柠檬汁,那段时间里,莲经常无故消失,灰每次都要花好久在庄园里找他。看见26岁的莲突然出现,灰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他就猜到也许是莲的时空魔法又失控,才带着他回到过去。他镇定地请莲坐下,将装着曲奇的小碟子推向莲,为莲倒上一杯柠檬汁。灰没有问莲到底在未来经历了什么,他能看出莲一直没有变,莲的心太软,太容易受伤,莲一定在未来受到了许多挫折,他不想逼莲开口重复痛苦的往事。就像现在他安慰6岁的莲,从不逼迫莲要立刻从失去父母的痛苦中走出来一样,莲需要的只是时间和陪伴。
莲望着尚且年轻的灰,想起自己24岁时,头发已经掺着不少银丝的灰,他突然泣不成声,对灰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莲发现自己一直在享受灰的关爱,可是很少回报他,他在12岁时甚至还要靠焰和镜的提醒,才想起要给灰带伴手礼。
灰面对莲突然的哭泣和道歉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莲为什么要向他道歉,他不认为莲会在未来做对不起他的事,即使有那也不会是莲的本意。最后,灰只是抱住了莲,轻轻抚摸莲的长发,对他说,莲,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莲无法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时间从不为个人意志扭转,莲还要继续在时空洪流中独行,他突然明白了焰12岁在《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上写下的话“Ad Parvum Principem. Solitudo cum laetitia adest” (献给小王子。孤独与欢愉同在)“,焰早就暗示他了,他就像故事里的男主角查理一样,蒙昧无知时错把冷漠当□□意,而清醒时,欢愉便如同过往云烟般消散,只有孤独永恒相伴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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