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的高中(13)

我以为我爹给我的感动可能也就只会有那么一次。但仅仅就那么一次,也足够把我感动得快哭了,这还是不能来得太多,要真的是再来一次,我这心情可怎么能承受得了啊!只是没想到接着没过多久,他又重重的再给了我一次感动。那是我二孃听说我高考完后,专门来我家问我考得怎么样。我本来心情就丧到了极点,那几天一直都没跟我爹他们说过,但这次是我二嬢专门跑来问,我就不得不说了。我看着我爹也是满眼期待的看着我。我知道其实他也特别想问,但又怕刺痛我,所以一直在忍着。反正再过几天就要出成绩了,就算想躲也是躲不开的了,迟早还是要告诉他们的,于是我用蚊子般的声音嘟囔道:

成绩还不知道,但应该考得不好!

说完后我自己都已经哽咽得快哭了。接着是一阵沉默,可能谁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来安慰我吧。我低着头,平复了一下我的心情,突然抬起头倔强的跟我爹说到:

我要去北京读书!

之所以想去北京,那是我觉得张兰肯定会报北京的学校,因为他哥也在北京读大学,而且我记得有一次她跟我说过她肯定是要去北京读书,那样她哥也可以照顾她,所以我也想着去北京。我每次翻看报考指南的时候其他地方的学校我一个都不看,却把北京的所有学校逐一看了个遍,不管一本还是二本的,不管咋滴,我一定要去北京,一定要跟张兰去一个学校!但我又有点担心我爹会因为我报得太远,又是首都大城市,会心疼钱不让我去,所以我刚好趁着这个时候跟他表达了我的想法,而且在说的时候故意把语气说得特别的坚决,不容一点质疑。没想到我爹却很柔和的看着我说:

你想去哪读,都给你去!

我一怔,原本心里还想着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和他抗争一下的,没想到他这次竟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一点阻碍的意思都没有!天啊,短短的几天,竟然给了我两次感动。真的是不能再多了,我已经承受不起了!

但紧接着我爹又狠狠地让我再感动了一次:因为我们家离大寨还有一段距离,那会看电视还是要用有线的闭路电视的,之前拉过一次坏了以后公司就不愿意再来维护了,所以我刚回家那几天是没有电视看的。那个星期天我爹去赶集早早的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很大的“锅盖”,也就是卫星接收器,另外还有一部DVD机和几张压缩盗版光碟,他跟我说怕我放假回来在家没电视看会不习惯,刚好趁着这个时间就买了,这话听得真得真让人心头暖和。于是那个假期我也能看到几十个电视台了,感觉小时候的梦想一夜间突然就实现了!另外还有很多想看的碟片。

终于熬到成绩下发的时候了,我忧心忡忡的又回到学校。一看成绩却让我喜出望外:竟然跟我之前做的最乐观的估计只差了两分:实际分数比我预计的最乐观的分数还高两分!!嗯,我喜欢这个数字。成绩比那年的文科重点线高了近60分。我们班那年考得非常辉煌,我们班是自费生最多的一个班,却是全校考得最好的一个文科班,老班因此受到学校的大力表扬,整天高兴得合不拢嘴。而我的成绩其实也相当不赖,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在了班上10名左右吧,在全省也能排到200名左右,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不高不低的分数,对于报志愿来说好的学校够不着,差的学校又看不上,实在是难啊!!

我之前本来打算跟张兰报一个学校的,因为那会她的成绩其实有点不如我的,但相差也不大,所以要报一个学校完全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我将就一下她就可以了,只是没想到她超常发挥了,高考成绩比我高了整整十分。这十分就要命了,因为我的分数刚好卡在一流和二流大学的关键档位,意味着她能读的学校我并不一定能够得着!要报北京的学校是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要读到好一点的大学,对文科上来说那就不可能了!但那会人也比较傻,没意识到志愿的选择是影响着自己一生的命运轨迹的,特别是像我这种除了自己的背影,就没什么背景的人农村娃来说,学校和专业的选择其实就是意味着你要选择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不可不重视!只可惜那会哪会有这些感悟,脑子里还是一根筋的想往北京跑,既然在北京读不上一流的那几所学府,那就在其他的学校中尽量选好一点的学校就可以了。所以我关注的仍然是北京的学校,什么中国地质大学北京校区、华北电力大学北京校区、北京理工大学、北京工商大学等都被我研究了个遍。

直到要确定志愿的前一天晚上,忘记了谁跟我漏了一嘴说张兰要考厦门大学,我一听顿时就呆着了!虽然我不怎么研究其他学校,但我知道厦大其实是很热门的学校,她的分数可能都有点悬,而我的就更不用想了。突然间我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当然这不能怨她,我从来没问过她想去哪,她也从没跟我约定过要一起考去哪,我所做所想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也只能怪自己确实没考过她。

既然她不去北京了,而她报的厦门除了厦大,又没有其他学校适合好,那我就不能再这么执着了,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负点责任。第二天早上我很早的就跑去看教学楼下面宣传栏贴着的各个大学的宣传海报。要细看显然已经是来不及的了,我只能挑着省外的985,211的学校看,之所以这么看,一是不想浪费自己考的这分数;二是省内的大学真的不想去读,就想离家远一点。

挑来选去,左看右看,最后选了一所学校的简介写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且还是985,而且所在地也是个大城市。可惜怎么就不是211呢,我心里想着,觉得这点还是让我有些不满意。对于985和211其实我也不懂,直到现在也不是很懂,只知道学校带这个称号的好像要更厉害一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拿下主意。接着我又看了武大,好歹武大也算是中国十大名校嘛。我在武大的简介前面徘徊了很久,心里想着要不要就赌一把武大得了。就这样一直在两所学校之间不停走动,心里拿不定主意,直到要去教室集合做最后填报了,我还是没决定好,只能犹豫不决的冲进了教室。

进去我跟张华坐在一起。张华考的不算好,虽然也过了重点线,但也就高了那么十来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的那段等成绩的时间,应该过得也不好,因为看着他也特别沮丧特别丧。两人都挂着一张寡脸,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志愿表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他突然心一横,吼了一句:

老子要报复旦,反正老子已经跟家里人说要准备复读的!

我看看他,有点错愕:在我心最乱的那一刻,我也想乱填个复旦准备复读了,反正我爹也已经答应我可以让我复读一年的,怕个锤子。但他如果真的报复旦,我肯定就不能再报了,不然我这就是明晃晃的让他看着我挡他的道。最后我也一心横,恶狠狠的跟他说:

那老子就赌武大……

说着就要往上填,他看见后连忙过来拦住我说:

你不要报武大,你这个分数报武大不安全,别乱来。我来报,反正我跟我爹妈说过了,我是要复读一年,这次我就当报了玩儿。

说这就义无反顾的在第一志愿上填上了武汉大学。

我看着身边这个一米八几的汉子顿时有点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回想起高二有一次我俩刚从游戏机厅回到教室,两人坐在一起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刚应该怎么放大招的。正当我们说的口沫横飞的时候,他突然安静下来,很认真的看着我说:

老三,我想要你给我一个祝福,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顿时有点惊愕,接着故作平静的跟他说了声:

生日快乐!

然后他很认真的跟我说了一句:谢谢!

我嘴上怪着他怎么不早点说,这样我可以早点给他准备个礼物,但其实我心里知道,就算他早点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庆祝,虽然那一年我们都已经18岁了,而且我还大他,但在人情世故上我就是一张白纸,连说一句生日快乐心里都别扭的要命,更别提送礼物了,因为我从来没过过生日,也没给其他人过过生日。

我只不过是很简单的说了一句生日快乐,但在他那却相当的心满意足:

有你的这句生日快乐,已经是我今年收到的最重的礼物拉!

从天那开始我记住了他的生日。很多人跟我说过他们的生日,我从来都记不住,唯有他的生日我现在依然记得。而且从那开始心里老是觉得我欠他一个生日礼物。高三的时候虽然基本就没在一起玩了,因为他忙着谈恋爱。他追的人没追到,然后他被另外一个女生反追,然后就在一起了。只是高三完了的时候他们的感情也跟着就完了,具体怎么完的,我忘记他有没有跟我说了,应该是说了吧,只是我忘记了。高三那年他的生日,他请了我,郑林和他的一个老乡去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为了弥补去年的遗憾,那天我叫了张兰陪着我去市里步行街的一家精品店给他选了一个很丑的储蓄罐,是张兰帮忙选的。那天也只有我一个人给他送了礼物,其他两人都没什么表示,他特别高兴,连说喜欢。后面几天他跟我说:

我妈说你送的礼物实在是太丑啦!

说完兀自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我很是尴尬。他生日那晚也是我第一次喝啤酒,以前听说啤酒不会喝的人喝起来像马尿,我第一口喝下去差点吐了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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