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乔微微表现出瞬间的惊讶，坦然笑道，“是，以前认识。”
“没听你提过啊？”周主任靠在椅背上，双手相叠放在肚子上，“你们是同学？”
“不是，在云峰上班时认识的。”沈新乔不欲多谈。
周主任却穷追不舍，“你在乡村学校那几年？杨队长也是云峰人？”
他必然是已经从其他地方了解到一些情况，故意试探，沈新乔对这种埋伏烦不胜烦，故意开了个玩笑，“哪里人我不记得了，回头我找杨队长问问再告诉你。”
“那可用不着。”周主任笑道。
沈新乔不再多言，出门离开。
周原浦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查到多少？杨林森的经历和过往身份他又知道多少？
回到办公室沈新乔才开始心脏砰砰跳，他跟杨林森的关系并没有故意隐瞒，可一般人很少会深究，像陈星台很早就知道他们以前是朋友，但并不会往杨林森的身份上想。
周原浦这样的老油条就不一样了，沈新乔突然多了个公安局的关系，他必须得查清楚才安心。
“沈主任，我送你回去吧？”陈星台背好包甩着车钥匙过来。
沈新乔这才发现已经下班了，“你不是约了女朋友吗？去忙吧，我自己打车。”
“来得及，我还是先送你回去。”陈星台特别坚持。
沈新乔发现他不对劲，“你怎么了？为什么非送我？”
陈星台做贼一样，往外瞄了瞄没人，才靠近了小声说，“我保护你啊，新阳中学太可怕了，像个□□，上次抢劫的就是新阳中学的学生，我怀疑他们肯定会报复咱们。”
沈新乔不以为意，“为什么报复我们？”
“我昨天的资料你没看吗？”
“看了，”沈新乔想起来，“对了，你如果不赶时间先送我去公安局。”
陈星台惊讶，“现在？都已经下班了？”
“应该没有。”沈新乔看看表猜道。
他确实猜的没错，公安局刑侦办公室灯火通明，下班这两个字最近对他们来说不存在。
办公室人不多，好在杨林森还在，腿翘在办公桌上竟然在看书，见沈新乔出现在门口忙收回长腿，惊喜道，“你怎么来了？刚好，吃饭去？”
沈新乔来办正事，却实在控制不住想要刺他，“你穿这身衣服，就不能规矩坐着？”
杨林森今天依旧是衬衣西裤皮鞋，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仅限于他闭嘴老实呆着，一旦有言语动作就暴露出他粗糙野蛮的本性。
“坐。”杨林森拉了张椅子给他。
沈新乔疑惑，“你最近怎么回事？穿成这样？”
“练练，万一以后有需要穿的场合呢？”
沈新乔翻了翻他桌上的书，“水浒传？你还挺有文化，能看名著。”
“可能我只是想看看西门庆和潘金莲呢？”杨林森嬉皮笑脸。
“那你应该去看金瓶梅。”
杨林森面对他歪坐在办公桌上，饶有兴趣道，“你怎么主动来找我了？每次我去找你，你那样都要烦死我了。”
沈新乔想解释并不烦他，又觉得有点腻歪，直接说正事，“我想问问新阳中学的案子，局里和学校最近计划安排人去三名受害人家里慰问，案子进展到什么阶段要给家属个说法。”
杨林森站起来，“出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就在这里说。”沈新乔不动，“在这里说你是秉公办事，出去方便吗？”
杨林森沉默片刻，其实在哪里说都一样，他心里雀跃的是沈新乔会为他考虑的如此周到。
他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翻出他们分析案情的资料，说道，“现在已经确定是张强买了毒药，下到面包里，三人一起吃下中毒身亡。药贩子、小卖店老板、水果店老板、诊所护士都可以证实，包括从学生中摸查，有两个学生看到过他提着东西。”
“不是下到面包里吗？为什么还有水果店和护士？”
“他最开始打算把药溶水后注射进苹果，操作时发现这个毒药溶水性很差，又不得不重新买夹心面包，把药粉下进去。”
沈新乔心里很难受，他想起调查时那个学生的话，张强每个月生活费连吃饭都不够用，所以从不买水果，从没见他吃过苹果。第一次奢侈的买苹果，竟然是为了下药杀人，同时杀掉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林丽娟那帮人欺凌他而报复？可他最恨的应该是林丽娟的男朋友余凯，杀人也该杀他，怎么会找到林丽娟？”
杨林森往后靠在椅背上拉长身体，答道，“这确实是个疑点，而且据老师和学生们的介绍，张强是个老实到木讷的人，甚至有点智商不足的样子，不像会做极端的事。”
沈新乔不认同他的说法，“我昨天看了陈星台的报告，这些人对张强的欺凌，足以让一个老实人产生仇恨而起杀念。”
沈新乔一个成年男人都看得头皮发麻，经过几次询问后，那帮小混混昨天终于说出他们欺凌张强的详细经过。
羞辱打骂再寻常不过，这些没天伦没底线的人，强迫张强跟女性发生关系，一群人在旁边围观戏弄。恶趣味犯了，更是想尽各种恶劣手段拿张强取乐，而他们做这一切的仅仅是因为“看他不顺眼”。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身体基本已经成熟，心理还很幼稚，**和天性的疯狂成长期，自己没办法很好控制，一旦失控，做出来的事异常邪恶。
“你们就应该全给抓起来。”沈新乔想起来就愤怒。
“犯法了当然要抓，但是……”杨林森或许是见多了，反问道，“你们怎么不全给开除了？”
沈新乔坚定道，“必须开除。”
杨林森手贱地在他胳膊上戳了一下，“还疼不疼？”
“不疼。”
“明天要换药了吧，我跟你一起去。”
“再说吧，”沈新乔催他，“说正事，所以你们是打算结案了吗？”
杨林森笑道，“连你都觉得张强杀人有蹊跷，怎么结案？”
“所以到底是不是他？”
“你怎么突然就不聪明了？”杨林森伸手又想去摸人家头，沈新乔侧身躲开了，他接着说道，“是他下的药，但他这么一个懦弱木讷的人，怎么会想到要杀人？就算是恨，他怎么想到要下药，还在下药前通过玩笔仙让别人散播他因为出生在鬼节所以很灵的消息，传到余凯和林丽娟耳朵里，最后成功让林丽娟上钩。再有，哪里不能玩，为什么要上山？这个局又是怎么布下的？每一步计划都非常周密。而且你应该看过报告，张强中考成绩非常差，才两百多分，这个职高都是花钱上的，他有那个聪明才智布局吗？”
沈新乔虽然已经想到了，被他这样直接说明，仍感到心惊肉跳，想到背后有人教唆张强杀人并且成功了，他就感到恐怖。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杨林森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正准备说话，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一下子进来四五个人，他马上又闭嘴了。
里面有两个人穿着制服，沈新乔都没见过，而且走在前面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人很不礼貌，见到杨林森在不仅没打招呼，甚至眼神都没抬一下，像完全没看见这个人。
王洁从会议室出来，主动打招呼，“刘队长回来了。”
又见到沈新乔在，问候道，“沈主任什么时候来的，我给你倒杯水。”
那个叫刘队长这才一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看向沈新乔，王洁帮忙介绍道，“这是市教育局的沈主任，也是配合三中和新阳中学案子的调查组组长。”
然后又帮沈新乔介绍，“这是我们侦查二队的刘安强队长。”
“你好。”刘队长走过来伸手。
他三十多岁的样子，小眼睛大鼻子阔嘴，五官都不优秀，组合在一起竟然有种奇异的英俊。他跟杨林森差不多高，一米八六左右，但他骨架小，看起来没有很壮，精瘦干练。
从进门他眼神一次都没看向杨林森，沈新乔也坐着不起身，伸手跟他握了握。
“来问案子？”刘队长问。
“是。”
“抱歉，确实拖太久了。”刘队长皱眉道。
到这时候，沈新乔肯定他跟杨林森之间绝对不合，他们两个同级别，不仅没有一丁点的礼貌的交流，还故意这么说让杨林森下不来台。
看出沈新乔不欲多谈，他寒暄几句就带人离开了。
一直被人忽视的杨林森浑不在意，站起来又催着去吃饭。
“你刚才要说什么？”沈新乔问。
“出去说。”杨林森一直扯身上的衬衫，这套衣服像绳子一样把他绑住了。
沈新乔客气地邀请王洁，“一起去吃饭吧？”
王洁看了看杨林森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用她特有的温柔声音阴阳怪气，“我就不去了，怕噎着。”
沈新乔回头看杨林森，他马上恢复正常。
杨林森开了自己的车，走出去一段距离，沈新乔催他，“快说。”
“你急什么？”杨林森笑，“案子你就不用管了，新阳中学倒是得下点功夫。”
“废话，你说一半吊着多难受。”
杨林森正色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把这群违规违法的的学生抓起来嘛，你以为我们没行动吗？但是，从第一次询问后，余凯就失踪了。”
每天看评论都心惊肉跳，生怕被你们猜中！你们也太聪明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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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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