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算事件了，得算重大事故。沈新乔猜，在场的每个人估计都吓出一身冷汗。当地教育局和负责接待的人员，免不了要面临一场雷霆大怒。
陈星台手背偷偷挨向沈主任寻求安慰，沈新乔在他手腕捏了捏，眼神提醒他镇定。
不得不佩服周主任的临场反应和应变能力，短暂沉默后，淡然微笑着安抚解释。有了周主任压阵，其他人也逐渐反应过来，开始眉眼乱飞交流商量对策。
好在林丽娟妈妈在扔出一个炸雷后就熄火了，张大嘴无声恸哭，流不出一滴眼泪，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帮人的重点是怎么把目前的场面圆过去，沈新乔更想了解，林丽娟父母为什么会认为她是被老师强 | 奸？因为听别人胡说？还是有什么证据？
警察应该跟他们说过林丽娟在学校和老师谈恋爱，作为父母，怀疑是老师引诱也是正常反应。
好不容易暂时安抚下来，当地负责人紧张的满头大汗，不敢让领导们再待下去，连客气礼貌都不讲究了，站起来请示是否结束。
周主任刚好借坡下驴，拉住家属的手又安慰一番才离开。
出了门周主任的脸立马垮下来，一群人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上车后，陈星台神秘问道，“你猜周主任是不是在骂人？我看他气的脸都绿了。”
沈新乔提醒他开车跟上，“骂人都是小事，把周主任气狠了，当地的几个领导都别想干了。”
陈星台耸肩，“林丽娟妈妈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会不会她跟高青云不是谈恋爱，她是被……”
“不好说。”沈新乔摇摇头，“从警察调查上看不像，林丽娟私生活确实比较混乱……或许家属只是发泄情绪而已。”
陈星台问道，“警察为什么不结案呢？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张强下毒害死她们俩，然后自杀。”
沈新乔不隐瞒他，反问道，“你跟着听了好几次警察问询，从同学和老师嘴里说的，你觉得张强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不像，但也不一定，”陈星台看法跟他不一样，“好多杀人放火的案子，凶手看着也不像坏人。”
沈新乔慢慢思索，“确实，你说的对，等警察结果吧，不结案自然有原因。”
刘小慧家在城郊，开车过去十几分钟。她家条件差许多，临街一套自建房，一楼开杂货店，二楼住人。
她是个大家庭，父母，弟弟，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一家，还有个太奶，全住在一起。
加上来慰问的十几号人，还有村里的干部，把家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屋里全是嚎哭声，听的人跟着难过，尤其是九十多岁的老人，边哭边下跪要领导们做主，吓得没人敢坐下。
沈新乔才知道，刘小慧竟然还没有下葬，尸体仍放在殡仪馆，家属说必须等破案了，给孩子个说法才下葬。
屋里七嘴八舌全是说话的声音，沈新乔心烦，往人群外出去。
门口墙上贴满了奖状，他靠近看了看，全是刘小慧的，从小学到初中几乎每学期都有。不仅有学校的，还有参加各种活动获奖，小学的唱歌比赛，初中参加作文比赛，成绩都不错。
沈新乔惊讶，刘小慧竟然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以前没留意到她，而且因为她跟林丽娟交好，所以下意识就把她们归为一类人。
她成绩一直不错，初三上学期考试还是全班第三名，为什么没考上高中而上了职高呢？为什么会跟林丽娟混在一起？
他拿出手机给杨林森发短信，问刘小慧和林丽娟是不是初中同学？什么时候开始交好的？
案发到现在他还没看过刘小慧生活照片，又发短信要，发完想起来就算给也发不了。
“沈主任，”张秘书出来，指了指外面，请他出去说话。
不知何时天阴沉下来，看样子又要下雨。初秋的天，一旦变天气温就会降低很多。沈新乔只穿了件衬衫，被风一吹冷的透心凉。
“下午要在这边开会。”张秘书说，“刚刚我才接到通知，云峰那个学生，他家属本来在市区，这两天刚好回了老家，老家是山区还没修路，开车不好走又很远，所以这次先不去了，等国庆后他们返回市区后再去。”
沈新乔脑子快速运转，等他说完就已经做出决定，装作考虑了几分钟，说道，“你们调查组开会，我和小陈不好参加。这样吧，等这里结束后我就先走了，我家是云峰的，放假正好回去一趟。”
张秘书忙摆手，“那哪行？吃过饭再走。”
“算了，我路上随便吃点。”沈新乔说完，过了会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问道，“对了，那个学生他老家是哪里的？”
张秘书翻出短信，“南湾县南坡镇。”
“哦，我知道那里，在我们云峰很出名，有山有瀑布，这两年在发展旅游。”沈新乔说道，“这样吧，我本来也想去那边玩，顺便去一趟，省得后面再专门跑。”
张秘书没预料到突然多出这么个岔子，脑子没反应过来，犹豫道，“这样不好吧，怎么能让你……”
沈新乔笑了笑，“这有什么，顺路而已，再说了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还不就是今天这情况。”
张秘书做不了主，“我跟周主任说一声。”
杨林森回了消息，刘小慧和林丽娟初中时并不认识，高一时是同班同学，两人又是同一个地方的，放假回家同路，渐渐熟悉成为朋友。
照片发不了，他说晚上带过来，问他怎么安排。
沈新乔把刚才的计划发给他，杨林森马上回复，让他下午到云峰后先别去南湾县，等他晚上过去汇合。
在刘小慧家待了一个多小时，快十二点才结束离开。
沈新乔先上了周主任的车，真真假假聊了十几分钟。周主任今天确实气狠了，没心情打机锋，沈新乔要单独去慰问，他也乐得省心，反正这工作只是个态度而已。
到路口，沈新乔下车和他们分开行动，张秘书把云峰那边的接待人员联系方式给了他。
“我们不一起吗？”陈星台问。
“不，我们去云峰，前面上高速。”
陈星台高兴了，“真的？太好了，终于不用跟他们一起了，去云峰干吗？去玩吗？我还没去过云峰。”
他一激动就变成话痨，沈新乔这时也觉得放松，笑道，“不只是去玩，去张强家里。”
“去哪儿都行，只有不跟领导们一起，你不知道，我今天都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一个字。”
“我不是你领导？”沈新乔笑问。
“你不一样嘛！”陈星台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好可惜，春姐说，我看到的只是你最小的一面。”
沈新乔一听这个称呼就难受，“你能不能换个叫法？比如董姐？”
“董姐又老又土！”
“那就直接叫董春。”
陈星台一脸不乐意，撇嘴嫌弃他多事。
他们下午五点多到云峰市区，沈新乔没回家，找了个酒店住。他爸妈不在这边住，房子要打扫太麻烦，哥嫂带孩子出去旅游，就没告诉他们。
云峰负责接待的人打电话时，他说要回家住，免了应酬。两人像来玩一样自由，沈新乔先带陈星台吃了两个好馆子，撑的他走路都困难。
杨林森晚上七点多到的，带着毛元元，两人看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没开我们的房？”杨林森问。
沈新乔一本正经，“没有，我们又不是一个单位的，各报各的。”
毛元元感叹，“队长，人家单位比我们标准高啊，他们房间的价格我们可报不了。”
“我倒要看看究竟高多少？”杨林森笑，“这样，我晚上跟沈主任住，你俩一起住。”
陈星台立刻跳脚，“不行，我行李都已经放进去了。”
“那就再拿出来，”杨林森搂住他肩膀往电梯走，“领导们住一起方便交流。”
“睡觉还交流什么？”
“梦里交流。”
沈新乔不愿意跟他住，可杨林森这人最是臭不要脸，跟他墨迹会没完没了，还不如啥也不说省时省力。
他本想忍一忍将就一晚就过去了，谁知刚进门一分钟不到就忍不了。
杨林森进门就抬起胳膊脱衣服，沈新乔跟在后面连门都还没关严，立马喝住他，“你干嘛！”
“咋了？”杨林森脱了一半，回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他。
他如此理所当然反倒把沈新乔问住了，“你……”
“我先洗个澡，跑了一天。”杨林森脱了上衣，露出一身雄壮的肌肉，他又是个毛发旺盛的人，胸口和小腹的毛发一路往下，充满野性的力量。
沈新乔转开眼，到处找开关想打开电视。
偏偏杨林森最是没眼色，凑上来指着左边肩膀给他看，“还记得不？你打的。”
沈新乔感受到他浑身的热气，熏的人心跳加快。
“快去洗澡。”
杨林森提起嘴角贼笑，“看看你下手多狠，怎么，不想承认了？”
沈新乔抬眼快速瞥了一下，疤痕不仔细都看不见了，杨林森硬是揪着那块皮肤给他展示，“是不是很深，现在每到阴天下雨还疼。”
沈新乔冷笑，“还落下终身残疾了？这是有病根没除，我看看，得把它剜出来才能断根。”
他说着就抄起桌上的圆珠笔要动手，杨林森吓的赶紧跑去洗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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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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