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晚,彼此之间并不算熟悉,熄了灯后,大家随意聊了几句,最后不知谁嘟囔着落下一句:“希望明天也继续下雨好了”,宿舍彻底安静下来。
一夜过去,少女心底那点儿小九九并没有得到老天眷顾,第二天一大早,天就已经晴的再不能晴。
温念醒的比较早,起来以后先上厕所,算是有点预感,但没料到预感真的成真,军训第一天,恰逢赶上她生理期。
廖书婷在她洗漱到一半时才醒,打着哈欠站在她旁边接水。
温念吐出一口水,有些担忧的小声跟她说:“婷婷,我那个来了,会不会影响军训啊?”
“还有这种好事?”廖书婷顿时醒了大半:“那你岂不是可以直接请假?”
“军训第一天,请假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好不好的,身体不舒服,当然要请假了啊。”
“可是,教官应该是男生吧,那我,我……”
廖书婷想起初中三年温念无数节因为不好意思请假硬咬牙坚持下来的体育课,无语的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温念的脸蛋:“这样吧,你要坚持不住了就跟我说,我帮你请。”
温念笑起来,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吐字含混不清:“婷婷泥正好。”
廖书婷松手,拍了下她脑袋,也笑起来:“得了。”
洗漱完,先到教室集合,再由班主任带着去餐厅。
吃过饭,上午八点,所有班级在操场站队,举行军训开幕式,说是开幕式,其实就是各位领导说些车轱辘话。
足足两小时,听的人彻底没了耐心,这场开幕式才正式结束,各班被教官带到各自的训练场地。
温念他们班的教官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看着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岁,估计也就二十刚出头,长得挺帅,是个白皮,白到发光的那种,在一水被晒的多少有点黑的教官里特别扎眼,勾的班里好些个女生春心荡漾,往训练场地走的路上,就忍不住雀跃的叽叽喳喳起来。
等到了球场边缘的一块儿空地,被教官喝了一声,才安静下来。
虽然这位教官看着并不是很严厉,但到底是他们的教官,多少有点威严。
安静下来后,教官给他们按着个头大小重新排了队。
温念个头低,158,廖书婷比她高的5厘米,于是站到了她的斜后方,两人之间隔了七八人。
至于陈知衍……183,站到了男生那排的末尾,隔的更远。
和初一军训时差不多,第一天练军姿和停止间转法。
上午主要练军姿,好在这个上午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他们断断续续只练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十二点一到,各班排队去餐厅,廖书婷打了饭在温念身侧坐下:“念念你还好吗?”
温念点点头:“还好。”
“那你下午……”话还没说完,教官出现在两人身后:“无声就餐。”
温念瑟缩一下,顿时乖巧坐正,再不敢说一句话。
廖书婷悄悄翻了个白眼,等教官走远,才压低声音道:“学校真是神经,宿舍不准说话,教室不准说话,路上不准说话,训练不准说话,吃饭也不准说话,我来学校读书的,又不是来演哑巴的。”
温念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在周围梭巡的教官,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廖书婷“切”了一声,不甘不愿的继续安静吃饭。
中午回到宿舍,一帮小女生聊了好半天教官才睡去,短暂休息,下午两点半,军训继续。
下午除了军姿,还加上了停止间转法。
温念从小方向感就差,初一军训时就老在向左向右转上出问题,都有阴影了,整个训练过程精神都格外紧绷。
只是大概越紧张越容易出错,连着数十次,温念向左向右转对上了旁边人的脸,教官把她拉出队伍站军姿,一边站军姿一边观摩别人怎么做。
这个时间点正是一天中最晒的时候,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刺目的阳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头顶和后背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头发和衣服都黏答答的沾在皮肤上,浑身都闷热的有点喘不上气来。
温念无暇顾及被拉出队伍的丢脸,只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小腹传来隐隐痛意,脑袋开始发晕,眼前也好像有点发黑。
她隐约感觉不太妙,试图向廖书婷发讯号。
可他们隔的太远了,几乎成了一个对角线,廖书婷没能接收到她的讯号。
片刻之后,果不其然,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温念晕了过去。
模糊中,她恍惚察觉好似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鼻尖仿佛传来雪后冷风的味道,极淡。
再醒来,视线里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头还有点晕,温念手背搭在额头上茫然的试图坐起来。
身体还未离开身下的床,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按在她肩头:“别动,小心跑针。”
温念抬眸,陈知衍。
他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是他送她过来的吗?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温念霎时有些呼吸急促,心底生出几分被他送来的惊喜,又夹杂几分被他撞见晕倒的窘迫。
一时忘了开口说话。
不过很快,陈知衍收手,站直了身体,垂眸看着她:“醒了?感觉怎么样?”
对上那双眼睛,温念感觉褪去的热意又一点一点攀升上来,不敢同他对视,几秒,她挪开视线,盯着地面上两人被拉长又交织在一起的影子,轻声回:“好多了,谢谢你。”
刚开学一天,不算熟,连话都没搭过几句,这话说完,医务室陷入短暂安静。
温念试图说点什么,却因为和陈知衍同处一个空间慌乱到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半天都没挤出一句话来。
刚刚校医吩咐了得等他回来,眼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两人就这么待着实在尴尬,须臾,陈知衍随意扯了个话题:“你方向感似乎不太好?”
男生神色淡淡,仿佛说起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
温念却局促的红了脸,她张了张嘴,喃喃:“是,是有些……”
“我看起来很吓人吗?”下一秒,陈知衍却是没头没尾的落下这么一句。
温念怔忪抬眸:“什么……”
少年低头看着她,眼底三两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跟我说话时总低着头。”
一句话,温念脸上的薄红蔓延至耳朵,她几近语无伦次:“不是,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所以总是忍不住害羞。
可这话,她要怎么跟陈知衍说。
温念心口跳着,无措到极致。
陈知衍一向懂分寸,见她沉默,没再追问,说起别的事:“晕倒,是因为中暑了?”
温念还未接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校医拿着一堆药走进来,扫她一眼:“不止是中暑,她到生理期了。你这小姑娘还真跟别人不一样,难受成这样不请假硬扛着干什么?今天这么大太阳呢。”
对于医生来说,这也许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生理现象。
但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女来说,是羞怯到无法对外人言说的存在。
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喜欢的男生就在这里。
温念的脸几乎烧起来,如果不是输着液,她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陈知衍也愣了一下,几秒,他抬手蹭了下眉尾,转身离开校医室:“等我一下。”
温念没输液的手抓着床单,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陈知衍再回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
走至床前,他伸手,把一个水杯递到温念面前。
温念顿了几秒,才接过。
隔着一层玻璃,她摸到了满手的温热。
校医已经回来,陈知衍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打算,撂下一句“那我先回去训练了”,就要离开校医室。
温念想到什么,鼓起勇气喊住他:“陈,陈知衍,等一下。”
陈知衍回眸。
温念抓着水杯看向他:“这个,多少钱啊?”
原来是这事。
陈知衍毫不在意的挑了下眉:“没多少,不用还。”
这次,还不等温念说什么,他就抬了下下巴,径直离开:“走了。”
看着那道干脆利落的背影,温念叹了一口气。
算了,回头她自己估个数还他吧。
等到那道身影彻底看不见,温念才打开玻璃杯,热气混合着红糖的味道一并在鼻尖蔓延开来,烘的人脸颊都暖乎乎的。
这居然是一杯红糖水。
陈知衍居然是跑去帮她冲红糖水去了。
哪怕知道和送她过来一样,也许只是举手之劳或是他良好的家教驱使,但温念的心底还是生出无限的欢喜。
很是珍惜的抿了一小口,舌尖骤然泛开浓郁的甜。
比她以前喝过的任何一杯红糖水都要甜。
比蜜都要甜。
温念的心脏也像是坠入了甜滋滋的蜂蜜罐,简直开心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盖上杯盖,抱着玻璃杯一遍一遍摩挲,这一瞬,温念心底忽然就生出一点期盼。
她期盼着,兴许不是举手之劳。
兴许不是良好的家教。
兴许,她在陈知衍那儿,确实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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