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神识，龙行衍平复了好久好久。之后想起他还没自识己身……好吧，他既是回到了神智刚刚恢复的现在，那这个刚开始孵化就被迫停止生长了已有百年的，还是胚胎的身体，也没什么好识的。
不过。龙行衍忽然在这时发现，他的神魂，居然是大乘期九层大圆满的境界！
倒也是，上辈子他可是已经成功登仙了的。可是这样，这辈子他要是修炼的再勤奋一点，那么，就差个九九大雷劫了。
嗤，天道好算计。现在还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真身，别说大雷劫了，小雷劫都能把他轻轻松松轰成渣渣。
何况龙行衍怎么可能再去犯同样的错。这辈子他的目的已经不是什么劳什子复仇，他只想陪着师尊，好好活着。上辈子不曾体验过的许多事，想陪着师尊，让师尊陪着，一起去完成！
因此眼下重要的，是让师尊找到他。
龙行衍仔细回想了想。因着这次水行山秘境的提前开启，也因着妖宗宗主察觉有异，师尊会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是了，就在眼前。
没想到这么快，龙行衍既开心又紧张。他又回忆了一下，上辈子他是在师尊即将离开秘境的时候，才被师尊发现的。那时他满心都是仇恨，也不知道，这是水行山秘境的最后一次开启。所以他是想一直留在这里修炼，最后直接出去复仇的。
那么这辈子！
妖宗。
“龙燚。”
先进来启明殿的，是一身红衣如火，傲气张扬的朱焰。他也是赤灵一脉，是亘古大陆上的最后一只朱雀。
不多久，白凛紧随其后。而还是一身雪色法衣的白凛，一如那时那地。一身出尘，清清冷冷。犹如照亮夜空的皎皎明月，望而不可及。
正在出神的龙燚回神，看着他们上前：“你们来了。”
“什么事？”朱焰问。
龙燚应了一声，又顿了一下：“我刚刚感知到了一丝龙族的神魂脉动。”
这话让朱焰和白凛都不由一怔。
之后白凛问：“师尊不是说……”
对了，白凛和龙燚是同门师兄弟。经历也一样，都是还在蛋里的时候，被托付给了他们的师尊，妖宗的上一任宗主，丹顶老道，才躲过那场浩劫的。
“嗯。”龙燚又应，知道白凛没有下文的话问的是什么：“可是，你们也应该已经听说了，水行山秘境提前开启了。”
其实龙燚也只是揣测，但这都好似一个提示，让朱焰马上联想到：“水行山秘境开启的间隔，是在缩短的吧。而且那里，是你老家。”
“没错。”
朱焰看着龙燚：“你要去看看？”
“宗内忙着招生，我走不开。”龙燚看向朱焰，又看向白凛。
“我去看看吧。”白凛主动。比起协助招生，还是跑腿麻烦来得少些。何况他本也没有，一直都没有打算收徒。另外，便若此事是真的，那就是事关重大。当然也不排除是一丝残念，一缕残魂的可能。
于是了解白凛性情，亦了解事态的龙燚也点头：“好吧，一路小心。”
“嗯。”
看着白凛转身化作一道流光飞出启明殿，朱焰皱起眉。而龙燚的神情也在这时变得凝重。看着启明殿外，他在沉默了片刻后：
“多少年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询问，朱焰却明白：“已经两百年了。”
“时间好快。”
“是啊。”朱焰转头向龙燚：“要是真的，那，绝对都是从那个时候活下来的。和我们一样，背负着整个赤灵一脉的血仇。你，准备怎么办？”
一席话问，问完龙燚又沉默了片刻。片刻后长叹了口气：“等凛凛回来，确认了再说吧。”
龙燚和朱焰的担忧龙行衍并不知道，知道了也没奈何。毕竟，他们的担心，未来曾经真的发生过。但就像龙行衍说过的，他不后悔。后悔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便是如今，管它天道有意无意，为了师尊，上辈子所犯的所有错，这辈子，他都一定努力加倍去改过。
怀着种种心绪，龙行衍调动神识，时刻关注着秘境的入口。龙蛋在的这个山洞，山洞在的这座山峰，是以沼泽为主体的水行山中，错落林立的九座中的一座。加上洞口的禁制，十分隐蔽。
来此的修士，老的一心打坐修炼，小的修为不够，发现不了。上辈子师尊就是，因为师尊现在的修为，算得上是堪堪结婴。先前刚刚说过，是在师尊即将离开秘境的时候。那时不远有人起了冲突，斗法产生了震动，龙蛋才不小心自己滚了出去。
所以……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是从天光大亮，渐渐到了暮色四合，龙行衍才终于心潮澎湃的，“看”到了那抹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身影。
是师尊！
因为龙行衍的情绪波动太大，龙蛋似乎都在颤抖。刹时间，回忆与现实重合。师尊还是一身雪色出尘不染，霞姿月韵。虽不是那件澹月宝衣，可是，真的没有其它颜色，能适合师尊，衬托出师尊遗世独立的气质了。
忽然间，龙行衍想起他其实，应该是有几百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师尊了。上辈子他是在成年后就离开了妖宗，还是回了水行山。哪怕那时秘境已经永久封闭，可他总是龙族。因此还是一个人，一直到他登仙。虽然中间有几次返回过妖宗，然……
所以，那时的最后，师尊是抱着何种心思，冒死，都要去救他这个不孝至极的徒弟的呢……
也许是有关大义，只是大义之中，都有一日为师的责任，和赤灵一脉的狐兔之悲吧。
龙行衍难掩伤情。重新来过，他想，如果他能做好一个徒弟，依着师尊这样的认真，一定会成为全世界最好的师尊的。
另一边，刚一进到水行山秘境，白凛还未来得及观察周围，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好像，有一股十分专注的视线……微皱了下眉，白凛放开神识。所及范围内却并无异常。
将神识收回，白凛正准备再仔细感受一下的时候，蓦然，视线平行的半空，有肉眼可见的水汽凝成好多水珠。水珠又凝成一条拇指粗细，三寸长短的，龙。
驼首上的鹿角、牛耳，蛇身上的鹰爪、鱼鳞，栩栩如生。白凛顿了顿，看着小小的水龙无声冲自己张嘴吼了吼，然后扭身朝远处飞去。
稍作迟疑，白凛紧跟而上。
这边龙行衍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别问他他现在的嗓子眼在哪儿。“看”着师尊近一步再近一步，他化水为形引师尊前来其实已经很冒险了。
不过好在，水行山本就是龙族遗址，先祖指引什么的，完全能糊弄。而且他现在还是个蛋，要说被夺舍，简直就是再好笑不过的笑话。
所以只要不被师尊发现，他的神魂是大乘期大圆满的境界就没问题了。就从这一刻开始，他要好好当个，蛋。
跟着小水龙最后停在一座山峰下的白凛，看着小水龙再次冲自己吼了吼后消失成水珠，水珠又成水汽，完全消散。收回目光，白凛仰头向眼前绿树葱翠高耸入云的山。
是这里吗。
白凛收回视线，迈步上山。
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龙蛋晃了晃，往洞口滚去。之后停在一个暗处，便开始边吸收蛋内的灵气边等着师尊找到自己。
夜半的时候，白凛终于远远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山壁。凝神看了会，他动身上前。越接近，他越发能够肯定了。
这里，的确还有第二条龙在。
停在山壁前，白凛看了下后抬手抚上去。光芒一闪，真正的洞口显露出来。满是灵石丛生晶莹剔透的洞穴，同时映入白凛眼帘。
看来还是一处灵石矿藏，灵气殷溢，同样可以来做掩护。
白凛放下手退后一步，看着洞口的禁制，龙族的禁制。并非同族，以他现在元婴期的修为，也打不开。
好在龙蛋已经等不及了！骨碌碌从暗处滚了出来，滚到白凛脚边。看着，白凛一时不由愣住。居然还是颗蛋。
看着脚边左滚右滚好像，好像很是开心一样的龙蛋，白凛心想他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他的亲人了吧。
虽都是赤灵一脉。
不过白凛又转念。三月孕育后他们便晓知世事，并不会存在认错的可能。所以应该就是，亲切吧。想着，白凛俯身，将沉甸甸的龙蛋抱起来。一只手差不多就能揽住的。白色冰冰凉凉的蛋壳，带着小小的粗糙感。用手抚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里面透出的温暖，与富有规律的，仿佛心跳一样的脉动。
不自觉让神色柔和，白凛轻声问：“是你吧？”问完，蛋壳上的掌心好似被挠了一下，白凛禁不住的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走吧，带你回去。”话落，白凛转身，又化作流光而去。
同时龙蛋早已乐得恨不能开出朵花！嗷，师尊的抱抱好温暖~！师尊身上好似带着的一股草木香好好闻~！师尊笑起来真的真的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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