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天的夜将临了。经过一个白日的，“血雨腥风”，天将暗未完全暗，魔都大街小巷都点上灯火时，魔宫的动静才算彻底息了下去。
好在，这对生活在南亘古大陆上，普通的人或是妖，见怪不怪。毕竟身边本来就是一群随时随地，都能打起架来的修士。
龙行衍也已经基本恢复过来。听着寝宫花园不再有声响传出，又过了片刻，龙行衍才起身。不过过去前，他看向了玄甲。它一直都没挪窝的。
收回目光，龙行衍不管它，径直去了花园。后面，白凛跟上，还有龙燚和朱焰。
这会，这座挺倒霉的花园又有了变化。原本一片狼藉，后来一片荒芜，眼下，是一片粗壮的树根缠绕交匝，都没落脚的地方的。
龙行衍站在边缘仰头，在一处高点发现了花斓。在夜色下，绿孔雀长长的拖尾仿佛在闪着光。他的心情也仿佛不错，只是大概自己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叫声，所以只是来回的踱步，就差开个屏了。
“花师叔。”
花斓停了动作，转头看向龙行衍：“来找玄宗主的？”花斓低头，啄。
“疼疼疼！”是玄止战的声音：“花峰主，花峰主嘴下留情！”
感觉还挺精神，龙行衍抽了抽嘴角，心想看来没事了。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离得花斓老远，玄止战竖起蛇身探头向下。没什么变化，主要就是瞳孔，是褐色圈着一圈淡金。带着清楚的人性化。
“大侄子？”
显然是看到了龙行衍，和他如今的变化。
龙行衍默认。
龙燚在这时：“变不成人形了？”
“啊？啊……嗯。”
朱焰立时一脸嫌弃。
白凛则皱了皱眉。
“只是暂时的。”玄止战又强调，接着左右环视：“是凝气阵？哪里来的，品级品质都不低的样子。”话落，玄止战又马上想起来：“哦对了，是大侄子。”玄止战重新朝向龙行衍：“魔宫不缺灵石，借来用用。”
龙行衍：“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哎呀，大侄子真好，好感动！”
“可别恶心我了！”
“我这里倒有个法子。”花斓忽地开口：“能让玄宗主你同样快速的吸收灵气，而且恢复境界。”
玄止战闻言立刻向花斓：“什么法子？”
花斓优雅的梳理了下羽毛：“双修。”
“阿……”
“不是普通的双修。”花斓偏了偏头，要是人形的话，他的脸上应该是带着，狡黠的神情：“有位上古大妖创造了一本双修秘法，听说过没？”
问，玄止战要是人形的话，大概会是满脸：啥？
“花师叔也知道那个？”龙行衍这个时候反问。
“唔，师侄也知道？”
“偶然间得知的。”
听到这话，花斓似是在眯着眼笑：“那看来师侄也是知道，此双修为何种双修。”说着，花斓察觉到了什么，又偏头向淡定的龙燚，瞪了一眼龙行衍的朱焰，还有，表情不甚自然的白凛。特别让目光在白凛身上停顿了下，花斓接着重新望向龙行衍……：“哎呀呀~！”
“咳。”龙行衍倒是不用转头去一一细看：“那花师叔，是，阿……”龙行衍亦是重新，看向了玄止战。
玄止战就突然一个激灵，身体绷直。
花斓仍是眯眼笑着向玄止战瞧，细细的瞧：“玄宗主的人形，也是仪表堂堂、气度非凡哪。”话说完，花斓翅膀一展飞到玄止战身边：“所以。”花斓还是优雅的落下，同样优雅的，刷拉一下子抖开了尾羽。刹那时，一园光华耀耀、十光五色：“玄宗主，做我道侣怎样。”
龙行衍：“……”
龙燚和朱焰：“……”
连白凛也：“……”
包括当事人玄止战：“……”
没的表情的转身，龙行衍对自家师尊他们：“咱们回去吧。”
“师侄。”花斓炫耀骄傲的开着屏：“我听说秘法原本遗落在了上古秘境镜花水月？”
“嗯。”龙行衍转身：“并且其中独有的一种花，绮梦，炼制的丹药绮丽梦乡，配合功法有奇效。”
“这样。正好传闻镜花水月秘境将要开启，师侄到时记得通知我一声，一同前去呀。”
“好的，花师叔。”
“顺便丹药什么的也麻烦你了。”
“阿，好。”
“嗯嗯，那你们就跟宗主回去吧。”花斓挥挥翅膀。
龙行衍：“……”行吧。
离开魔宗，经过一晚上的返程，天亮起来的时候龙行衍和白凛他们回到了妖宗。
飞舟落到山门前，龙燚收起后拍拍龙行衍的肩膀，并用你懂得的眼神看他一眼。之后拉着还没明白过来的朱焰，去了平云峰。
龙行衍眨了眨眼，又眨了眨：“……”也是，行吧。想着，龙行衍去看自家师尊：“师尊。”
白凛看了看他，接着流光一闪飞向叠云峰。
龙行衍挠挠脸，从乾坤袋里找出把剑，御剑跟上。
药园门口，龙行衍落地后收起剑，顺便又从乾坤镯里取出雪中火华，一边继续用灵力温养，一边走进药庐。看着早到一步的白凛已经开始煮水烹茶，龙行衍又挠挠脸，而后厚着脸皮走上去，坐到一旁。
白凛倒没说什么，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龙行衍看了会，上手接过来。
再次看了看他，白凛仍是没反对。收回手后便随意的坐着，看向满园的灵草灵花，随风摇曳。
直到龙行衍煮好了茶，沏了一盏放到自己面前。白凛垂眸，向清澈的茶水：“龙行衍。”
“嗯。”龙行衍立即应。师尊很少会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所以龙行衍很是紧张的。
“这个名字还是为师帮你起的。”
“嗯。”
白凛没再说话。
看着他，龙行衍抿了抿唇：“我还从来没跟师尊说起过，我的龙蛋，是怎么来的。”龙行衍稍顿：“我有两位父亲，所以，虽然他们都是龙族，但也确实孕育不出后代。是其中一位父亲突发奇想，用他们的精血和灵力，共同创造出了，我。”龙行衍话再顿下，神情落寞而复杂：“然而，我却和他们连一面之缘都没有。我只记得，大爹爹是个话不多的人，小爹爹却总是温柔的笑着。无论去哪儿，从哪儿回来，都会在龙蛋上抚摸下，告诉我一声。”
最后的话音里已难掩哽咽，白凛伸手，落在龙行衍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再一下。
龙行衍克制住情绪，缓和了好一会：“我还记得，最后的那天，是大爹爹将我的龙蛋放到那个山洞里的。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时大爹爹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把他所剩的灵力，还有另一部分小爹爹的，全都传输给我后，虽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我仍能在如今回想起时，感受到，他手掌抚在龙蛋上的那股温暖。从那之后，我就再也，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龙行衍深深深呼吸：“因为灵力过剩，我从那之后就陷入了沉睡。后来苏醒，破壳，我知道了死日之弥，也猜到了他们可能……直到，我偶然在厄狭海禁地，又一次的感受到了他们的神魂气息！……”龙行衍抬手握住白凛的手，微微颤抖的：“所以，师尊，我真的真的，真的太恨了！……”
话落下的余音很轻，含义却有千斤重。白凛反手将龙行衍的手握住，用力用双手握住：“以后，我陪你一起。”
龙行衍抬头看向白凛，眼眶泛着红：“师尊答应了？”
“嗯。”白凛点头，很是郑重。
“师尊，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可怜我。”
“我知道。”白凛的神色如风和日暖：“其实，我没有你那样的出身，无法很好的，理解你的感情。不过，孤独，却总该是共通的。就像之前，我说，重来一次，在你发觉，你只是害怕又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还会有那样，偏执的，极端的想法吗。”
很长的一段话，白凛鲜少会说。看着他，看着他直视自己认真而温暖的目光，龙行衍一腔悲激不自觉慢慢平复。这次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了。早在上辈子的最后，我就明白了。”龙行衍同样极其认真的看着白凛：“这辈子一开始，我就在想，我要好好和师尊你相处。好好活着，上辈子不曾体验的许多事，和师尊你一起去完成。”说着，龙行衍又再次将白凛的双手一起握住：“因为毕竟，师尊是和我一样的啊。”
话末的语气带着十分的感叹，白凛微微弯唇，听的出龙行衍的真心真意。也感受的到，他已经学会了理解，同自己讲和。还有，真正能背负起过去，向着明天。
这才是长大了。
白凛由心笑开，欣慰却又难过。不过好在，便像刚刚他说的，以后他会陪他一起。晴天暖阳也好，疾风骤雨也好。
看着白凛笑的好看，龙行衍晃了晃神，然后一样不自觉露出笑，幼稚的和白凛勾了勾小手指：“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嗯。”
“师尊往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嗯。”
龙行衍咧开嘴，笑意扩大：“凛凛！”
白凛抽出一只手弹了下龙行衍的脑门，脸上泛上薄薄的红：“不许这么叫。”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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