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妖宗往南边去,沿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其中一座不知名的高峰上,灰兔子的家就安在这里。
此来,不仅龙行衍和白凛,白尾尾亦有同行。她主要是来接灰兔子的家人的。接上它们后,白尾尾就返回妖宗去了。后续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尤其现在,彩云峰新上任的首徒,都还在蛋里的。
对,白尾尾还就此感叹,说她和白凛真不愧是师兄妹。
时辰刚刚过了午时,正是春末夏初的山上,阳光暖融融的。不管是普通动物,还是妖族,或是妖兽,许多可能都在打盹,一片静谧。
龙行衍停下来,环顾四周:“根据灰大它父亲说的,地动一般都在早晚,中午的时候,偶尔会发生。”
白凛亦停在一旁,闻言点了点头:“且等等看。”
龙行衍同样点头,环顾的目光同时停在一块空地上。之后龙行衍走过去,在一棵大树下,他从乾坤镯里取了两个蒲团“师尊先过来坐会吧。”
招呼着,白凛上前。
然后师徒两人分别坐下,开始打坐。没过很久,突然的,大地开始震颤。虽然并不强烈,但还是引得飞鸟惊起,龙行衍和白凛周围,有动物惊动跑过时,引起一连串的草丛窸窣。
龙行衍四下看了看,接着和白凛一同起身。收起蒲团后,龙行衍放开神识。
白凛同样。如今他已是凝神期,神识的覆盖范围和使用精度都已不可同往日而论。所以,半晌后:
“问题确是在地脉。是长出了什么?”
龙行衍点了下头:“‘看’不太清楚,总之,差不多是两个巴掌大的东西。”
“去看看?”
“走。”
于是,龙行衍和白凛找到了一座可以到达地脉的山洞,沿着时而宽敞,时而狭窄的天然通道一路向下。有时,还需要龙行衍手动凿开前路的。
一直走了不知多久,最后师徒两人下到一处,空间应该十分高大广阔的溶洞。瞬时宜人的凉意扑面,湿润的水汽里带着浓郁的灵气,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的。
龙行衍和白凛驻足的时候,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有什么翻了个身,伴着一阵摇晃。在这里,地动的感觉就特别明显了。
龙行衍四下环视。虽然再黑也不影响,却到底不方便。是以龙行衍从乾坤镯里找出一张符篆,抛出,一团柔和的光立时照亮了一大片地方。是被流水溶解、腐蚀的自然地貌。
再次四下环视后,龙行衍和白凛都再次放开神识。不多会,两人也都一愣。不远处有什么,让他们感到了,一阵不适。
彼此对视一眼,师徒两人接着便循着感觉走过去。同时,符篆跟着他们。于是沿着光的边缘,斑驳的岩石一点点露出凹凸不平的样子。忽然,在一条高处的缝隙里,生长出的一个,两个巴掌大的,分外显眼的红色的什么,在亮光照射下清晰夺目的。
龙行衍立时挡在白凛身前,两人更谨慎的靠近,再靠近一些。停下的时候,白凛仰着头,皱着眉:“这是?”
正疑问着,石壁波动,地脉像是又翻了个身,显然已经察觉龙行衍和白凛的到来,催促他们一般的,让他们赶紧把那个,什么东西,抠下来。
龙行衍却没敢动。他也认不出,所以……龙行衍飞上去,先凑近仔细瞧瞧。
白凛跟在他后面。
而近处看,便能更详细的看清,那就像是个茧。半包裹在一层浅粉的,绒状的丝络里。因着长在裂隙,且大于裂隙,被挤得扁圆的有些不自然。露出的血红的内里,表面并不光滑,乍一看好似块鹅卵石。然不管怎样,在此时此刻,都透着十足的不祥。
龙行衍大胆的伸手去戳了戳,立时宛如戳到了人的肌肤上。却比之要硬,是微微柔软的、温热的。
顿时龙行衍不自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同刚才的那阵不适,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不太好。
初始直观的看到现下的状况,龙行衍以为是因为地脉被掠夺了灵气,才让其躁动不安。这会却突然就觉得,大概不光是这样。地脉许是还感到了,什么潜在的威胁。
龙行衍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旁,白凛没上手,但表情,很是嫌弃:“你知道,刚才一眼一瞬,我联想到了什么吗?”他问龙行衍。
龙行衍看向白凛,追问:“什么?”
白凛:“死灵。”
龙行衍又是一愣。不过,说实话,虽然具体不好形容,可,确实也一如白凛所说。龙行衍重新看向那个,茧,亦皱起了眉……
所以这东西,和死灵来自同一处?……无间秘境!?
惊疑不定的龙行衍,干脆给在叠云峰看家的太叔晴传了信,让他也跑一趟。
太叔晴来得不快,以他现在重头来过的修为,也着实不能难为他。随即又费了好一番功夫,太叔晴也才到了这地底深处。看到有光,他便直接过去。
“怎么了?”
询问,空间太大,有回声不断。同时地脉又又翻了个身,很焦躁的。太叔晴眨了眨眼,停在龙行衍和在打坐的白凛旁边。
“你认识吗?”龙行衍抬了抬头,向太叔晴示意。
太叔晴随之仰起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颜色扎眼的茧状物,便就知道龙行衍是在问什么了。同时,云照天光显现,变大。太叔晴明白的,爬上去,让其伏着他到那茧的跟前。
认真打量了一会,太叔晴摇头:“这什么?”
反问,对于这个答案,龙行衍意外又不太意外。毕竟,哪怕他多活了一辈子,太叔晴也“看”过修仙界的缘起缘灭,但前前后后的时间,也就只有,三千多年。
这在亘古大陆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而且不管是龙行衍,还是太叔晴,他们亲身的经历、阅历,都太少太少了。
所以……眼下又该怎么办呢?
云照天光落下来,太叔晴重新落地后,自怀中拿出一只玄色锦袋,又自袋中拿出海纳百川镜,让寒山樱显身。
“阿樱你认识吗?”
寒山樱仰头,向那茧看去:“从未见过。只是……”寒山樱稍稍锁眉:“倘若我的能力还在,我大概是,映照不出此物的。”
这话……
“什么意思?”太叔晴一时也听不太懂。
“就是说。”寒山樱低头:“我能映照,继而复制世间万物,虽,唯有一次的机会,并且,只能复制形,不能复制神。”缓口气,寒山樱咳了几声:“却都有个,前提,需是亘古大陆的,本土的。”
最后,这句……
瞬时,不仅太叔晴,这下还有龙行衍,和早已起身的白凛,同样都是,一惊。
“我记得。”太叔晴亦眉头紧锁:“迄今,唯一你映照不出的东西……是死灵。”
“嗯。”
那果然是说……龙行衍和白凛、太叔晴,一同也向那个真的是不祥的茧看去。
这个,确实是和死灵一样!?
不对,等等……!死灵是修士的神魂所化的,不是就来自无间秘境啊!
“师尊。”龙行衍忽地:“你还记得,镜花水月秘境里,在那方世外之地,最后的时候。”
白凛看向了龙行衍,稍作反应后便知晓了他话中所问未及之意。“你是说。”白凛再度凝视向那个茧:“这就是……”
太叔晴和寒山樱看着白凛,明显看出,后面的话,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
龙行衍又问太叔晴:“你知道多少,关于无间秘境。”
太叔晴如实摇头:“老实说,一无所知。”
“无间秘境其实是和,仙界,是一样的。”
话里深意……太叔晴默了默:“不太意外。”
“只不过那里……”龙行衍张了张口……确实说不出来。叹了口气,龙行衍看向周身:“就像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太叔晴亦向周身,眼神询问龙行衍:什么也没有啊?
龙行衍点了下头。
是的,不仅关于,星界,其实还有无间秘境。抑或说,异界。只不过记载的,只有这样一句:天地未分,一团混沌。有灵初显,为原。
龙行衍皱了皱眉:“容我整理一下。”
首先,如果不出错,当下这玩意,应该就是来自无间秘境。是一种名为原,的灵。
其次,死灵,也就是修士的神魂,因为它们没能成功飞升到星界,所以才被天道放逐,异界,既是无间秘境……
龙行衍蓦地皱紧眉……再等等,还是不对。他们,一直以来是不是只看到了,表面?想想看,既然死灵是修士的神魂所化,那么按说,不是其实应该,是真的可以被炼化的吗?
不仅很早前就有说,修仙界到现在可也一直都有人在冒行禁术,袭夺他人神魂修炼,太叔晴的三师兄,晏朝,不正是因为私下,摄取他人神魂修炼,才被逐出师门?
包括同样在镜花水月,在那连环空间的壁画上,天道为什么要将修炼的失败者进行放逐,不同样是因为,有的修士,为了加快修炼速度,开始同室操戈,吸取他人魂魄?
那么,怎么会就因为身死,因为从无间秘境去又回后,死灵,就成了外来的,一样了?
“所以……”白凛想到了龙行衍想到的,一时惊讶不已:“真正无法被修士控制、吸收的,其实,是,也不是死灵!”
“那我们该称呼它,为什么呢?”龙行衍看向了自家师尊。
白凛垂眸,沉思半晌:“混沌,初始……元气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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