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涅里塞所率金军乃孤军深入,补给线漫长,若宋军坚壁清野,与之拉扯数月,时间一长,还真会让涅里塞头疼不已。
但是,宋朝的君臣,从未让他们的敌人失望。
就在能够坚守的情况下,他们做出了一个让后世所有读史者喷血的决定——议和。
没错,在胜利的曙光依稀可见时,他们选择了屈膝。
能赢的情况下选择议和,这不纯傻子吗。
就连涅里塞都忍不住同情起那些在城头浴血的守城将士——摊上这么一群“猪队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们说要议和。”涅里塞接到战报时,风青正在啄食她掌心的鹿肉。
女帝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怜悯:“打赢的一方主动求和,真是闻所未闻。”
更匪夷所思的是,驱动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一个荒唐透顶的误判:他们听闻金国皇帝是一位女子,便一厢情愿地认定其必有“妇人之仁”。只要贿赂到位,条件丰厚,金军退兵便指日可待。
该说宋朝皇帝和主和派是太自信,还是太愚蠢呢。
他们撤下主战派大臣,生怕派出的使者不够“软弱”、不懂“妥协”,特意挑选最善于“体恤上意”的使者,将那些态度强硬的的主战派大臣全部排除在了议和队伍之外。
文官们穿着紫袍穿过军营,昂着头颅,仿佛不是来投降而是来施恩。
不出所料,在帅帐中接见他们后,气场强大的涅里塞,三言两语间便把人彻底忽悠傻了。
风青停在她的肩头。
只见女帝陛下全程温和有礼,甚至亲手为宋使斟酒——直到对方签下割让仍在死守的太原等三镇的条款。
当使者们带着虚妄的和平承诺离去,风青听见涅里塞对兀梳交代:“准备好二次进军。待他们援军撤防,我们便杀个回马枪。”
“陛下不觉得胜之不武?”完颜兀梳含笑打趣。
涅里塞用指节敲击着风青的栖木,目光投向汴京方向:“鹰捕猎从不讲究公平,只追求精准。他们既然把咽喉送到爪下,不咬下去才是辜负天赐。”
使者们带回了涅里塞开出的仿若天书的全部条款:巨额的金帛犒军,以及割让包括宋军仍在浴血坚守的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在内的广袤土地。
想过对手蠢,没想到对手这么蠢的蠢涅里塞欣然笑纳了宋朝送达的物资,随后虚晃一枪,下令拔营北返。
汴京城内,君臣弹冠相庆,仿佛一场空前危机已被他们的“智慧”和“诚意”所化解。
他们急不可待地遣散了各路苦苦来援的勤王之师,像是送走了烫手山芋,而非王朝最后一道屏障。
而就在宋朝上下松懈之际,金军的铁蹄去而复返。涅里塞一个回马枪,再度将汴京围得水泄不通。
好家伙,城头上的宋朝皇帝和宰相们,彻底傻眼。
二次合围比想象中更顺利。二十万勤王大军早已心寒散去。
他们星夜勤王,结果欲战不得,反成了朝廷屈辱和谈的背景板,军心士气,早已大受打击。
此刻再度求援,应者自然寥寥。
而且城内的粮食也不太够。
20万援军来了,总得供给人吃,还得给粮食让人回去吧。
所以勤王之师被打发走时最后还消耗了一番京中的存粮。
可以说,因为涅里塞这一手神操作,汴京城内的存粮经过消耗,已捉襟见肘。
眼看形势危急、回天乏术之时。
风青知道,那个在前世历史中“功不可没”的靖康MVP——神棍郭京,终于要闪亮登场了。
此公通过一系列骚操作,在京城中大肆造谣立势,宣称自己深通“六甲法”,身兼佛道二家之神力,能撒豆成兵,召唤无形“阴兵”克敌制胜,击退金军。
这种低劣至极的江湖骗术,若在太平年月,早已被以“妖言惑众”之罪下狱问斩。
可在帝国末日、君臣心智崩溃的时刻,俨然却成了王朝最后一根诡异的救命稻草。
尤其是时任宰相的孙傅,对此深信不疑,力荐于御前。郭京霎时从一介混混跃为皇帝的“座上宾”,权势熏天。
他的要求也极尽荒诞:金帛美女,多多益善,甚至胆大包天到索要皇帝身边的妃嫔。而对于破敌之兵,他声称只需七千七百七十七人,不论老幼病残、是否受过训练,只要生辰八字符合“六甲”之数即可。
如此儿戏的条件,宋朝君臣竟如获至宝,大喜过望,全力满足。
“六甲神兵?”涅里塞接到谍报时,正在校验弓弦。
她反复看了几遍竹简,突然放声大笑:“好一个郭京!好一个神兵!天助也!”
风青振翅飞上旗杆,看见汴京城头果真出现一群乌合之众。有人穿着道袍挥桃木剑,有人披着纸甲持菜刀,更多是面黄肌瘦的乞丐流民。
作为穿越者,风青知道这段历史有多可笑,也知道它会导致多惨痛的结局。
但也远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女帝抬手让风青飞回臂鞲,眼底锐光闪过,
决战日,郭京早早要求所有守军撤离城墙,只留他的“神兵”和守城将军。
他登台作法,焚香念咒,7777个“六甲神兵”在城门后排成诡异阵型。
金军前锋一度迟疑不前——直到涅里塞搭箭拉弓。
“海东青如何捕天鹅?”涅里塞突然问风青,箭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风青本能地在心中回答:“佯攻迫其起飞,追至云层之上,然后——”
“——啄断它们的脖颈。”
未待风青反应,鸣镝已呼啸而出。
一支响箭,直冲云霄。
总攻的信号已出。
铁骑洪流踏碎“神兵”如碾枯草。
笑话收场,悲剧登台。
当风青随涅里塞登上汴京城墙时,郭京早已卷着金银珠宝逃之夭夭,只剩将军刎颈殉国,血染旌旗。
“可惜了,”涅里塞用白帕擦拭过剑上鲜血,声音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好将军不该这样死。”
汴京,终陷。
金军笑纳了这座强攻不下的皇都。
宋朝在漫天寒风与无尽的荒唐中,凄惨落幕。
在接管汴京的过程中,涅里塞禁止士兵劫掠民宅,反而开仓放粮;她保护宋宫藏书,召集医官防治瘟疫;将郭京没带走的财物全数分给汴京百姓。
夜间独自登上樊楼最高处的女帝,让风青停在她腕间赏月。
“知道为何女真以海东青为图腾吗?”她挠着风青的下颌说,“不仅因为海东青凶猛,更因为她们聪明——雌鹰比雄鹰更庞大更强悍,雏鹰们会互相教导飞行技巧,每年春天海东青们从极北飞越千里必归辽东。这才是帝国该有的模样。”
风青轻啄涅里塞的手腕作为回应。
在这个时空里,当涅里塞将军中女子编为“鹰羽卫”时,当风青发现涅里塞自计划征战宋国后,便用其造船技术探索海外时,风青就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才是历史本该有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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