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总,你安全到家了吗?”躺在床上,赵月白给穆雨山发去了消息。毕竟别人好心搭她回来,她不能受到便利之后,就不管不问了。
她很疲乏,却感觉有些什么堵在了胸口,让她不能松懈。
“嗯嗯,到了。”穆雨山很开心,觉得赵月白在关心自己。
知道穆雨山平安到达,她舒了一口气,今天的最后一个任务也完成了。
穆雨山打下了这些字,又觉得不合适,快速删掉了。
他还是一一删除了。
他告诫自己要抑制住对赵月白的热情,不然她又会马上逃离。
【你早点休息,明天见,晚安。】
他写写删删,真正的对赵月白做了这一天的告别。
另一边,赵月白看着穆雨山的信息,没有再回过去。一种不明所以的感觉让她提醒自己要适可而止,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关于穆雨山的遐想空间。
大脑被许多思绪所缠绕,乱的不知道如何梳理。
她不知怎的,偏偏想起了高中时穆雨山对自己的告白,心里越发的凌乱与慌张。
可很快戛然而止,因为她又一次扼杀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苗头。
【不过是青春期常见的情窦初开而已,怎么能当得了真呢?尤其还过了这么多年了。】
她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
高一时,赵月白和穆雨山是同一个班的。
那时的赵月白不爱说话,不爱与人打交道,在班里也没有要好的朋友。她没有那些七弯八绕的心思。她一直认定的事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但有些滑稽的是,她其实对好的大学没有任何具体的概念,甚至也只说得出那几所跨炙人口的名校,就这样怀揣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日复一日的上课学习,课后练习。
可没想到,只是平常的一天就这样打破了她维持了很久的宁静。在那一天里,她意想不到地收到了一次表白,来自穆雨山的表白。
赵月白望着眼前这个刚刚对自己表白完,面露羞涩的男孩。他的脸有些绯红,炽热地看了她几秒之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大胆而又直白的告白,让赵月白的心里一震。在此之前,她没有一点儿察觉。不解又惊愕。
【他竟然喜欢我?!】
【为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她和他没有任何的交际,怎么就喜欢上了她呢?
对于穆雨山,她一点都不熟悉,只记得他成绩不好,总是排名在末尾。班级里,她只在意排名靠前的同学。每次成绩出来后,她会仔细看排在自己前面的同学。后面的粗略过一眼,因为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当然,无聊的时候,她偶尔也会瞟一眼最后几名吊车尾的同学,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就这样穆雨山凭着考试排名在赵月白心中留下了一个存在感。
成绩很差的存在感。
次次看,次次是那么几个人,其中就有他。
好好学习这是赵月白高中时期的信条。凡是一切阻挡她遵守这个准则的事物,都会被排除在外。恋爱于她来说,更是从未设想,她甚至是有些极端地觉得这是坏孩子的行径。
穆雨山的表白,恰好撞在了她的禁区上。
没有任何的犹豫。
赵月白抬眼看着那双期许的眼睛,然后很是绝情地拒绝了。
【我不喜欢学习成绩差的!】
表情淡漠,没有一点润色。她不去管对方的反应,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穆雨山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再见到赵月白,似乎他又失了控。不断地想要去靠近,却又害怕再被拒绝,就如当年那般。
当年的那个少年,在还不知道爱情该怎样被定义的年纪,偏偏是喜欢上了一个冷漠的人,纵使是在骄阳似火的盛夏,也让人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就算是过了那么多年,再想起来也还是有些难受。
他睡不着,索性起了身。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
那是他写的日记,与赵月白有关的日记。在他觉察出对赵月白的情愫后,便都写了下来,一直没有断过,却越到后面越少,因为他们渐渐没有了交集。
而他也越来越着急,想着他们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开始呢?
其实有些时候,他想着不写了,这样有什么意思呢?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赵月白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他在乎的啊!他在乎着她,无法舍弃。好像把她放在心里成了一种习惯,他从来就没有坚持过这么久的习惯。只要一想到她,他就心生欢喜。
后来,他一直把这本日记带在身边,从宜荷到北京再到W市。
他翻了几页,然后停了下来。上面这样写着:
【我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她很特别,于我而言,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从前我没有遇到过,以后我也执拗的觉得不会再遇到了。
她那么的美好,我喜欢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她不爱和别人说话,总是独来独往,我想和她并肩而行,可是大多时候我都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因为我找不到和她同行的理由。
她不爱笑,但我见过她大笑的样子,露出兔牙,眉眼弯弯,这是目前我见到过的最有感染力的笑容,因为我也会跟着她笑。
她每天早上都来的很早,回去的很晚,我总是默默地陪着她,只是我不像她一样爱学习,而是做着我自己的事情,我总会祈祷属于我们彼此的时间再走的慢一点吧,可是永远都不奏效,还是没一会儿就又到点了。
她有时候会在走廊的角落处默默流泪,每次我的心也会一紧,像是我们的命运休戚与共。我虽然对我的成绩从不在乎,但是每次考试成绩出来,我总是会去看她的成绩。
我知道她的很多很多,她的鲜活模样只有我知道。但是啊,她还有很多很多,我都不知道。可是啊,我很想知道,知道她的一切,乐此不疲。】
看着看着,穆雨山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第一次表白被拒绝的夏日。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表白也需要时机。当赵月白对于他的特别一件一件的积压,一层一层的固色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那份炙热,要将自己的爱意说给赵月白听。
忐忑不安,激动紧张,毫不冷静,心快的要跳出了胸腔。
“赵月白,我喜欢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他的脸颊连着耳根红成了一片,期许地望着对方,却又在片刻的对视后,慌张地低下了头,等待着女孩的答案。
果敢又热烈,和那天的天气一样,让人心底一片躁动。
喜欢,然后在一起,再然后呢?那时的穆雨山青涩懵懂,给出了承诺,却没有承诺的保证。许多年后,年岁渐长,他才渐渐明白,再后来呢,他的未来蓝图都与那个女孩有关。
女孩开口,“我不喜欢学习成绩差的!”
没有等来他想要的回答。
本是炽热的盛夏时节,却一刹那之间季节流转,进入了严冬。
“我不喜欢学习成绩差的!”
“我不喜欢学习成绩差的!”
...
穆雨山深深地记住了这句话。
“我不喜欢学习成绩差的!”比起“我不喜欢你!”来说,似乎更是双重羞辱,不喜欢你且你学习差。
在被人当头一击,晕头转向,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转身离去,毫不在意。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心发紧的痛,喉咙发堵,泪水转了又转,却没有落下来。
【她拒绝了我嘛?】
【她不喜欢我嘛?】
【她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她真的不喜欢我吗?】
一遍一遍重复的自我诘问,他不想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最后挣扎。
接下来的几天,什么都如往常一样,除了穆雨山和赵月白。
赵月白不经意之间会想起穆雨山的告白,并为此感到烦恼,因为这严重影响了她的学习!甚至有些责怪穆雨山,害的她不能专心学习,她迫切地想让这场闹剧不了了之。
人总是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在那样一个唯成绩主义的高压环境中,赵月白所能掌握的太少,自然也不敢失去紧紧抓住的东西,成绩就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穆雨山则是故意躲着赵月白,不想、不敢再和她碰面。他强迫自己不去关注赵月白的举动。每次目光像往常一样不自觉地去追寻那个熟悉身影的时候,他都会狠狠地在脑海重复一遍赵月白的绝情,以此来告诫自己,终止这种无意义的、没骨气的行为。
穆雨山想,他的心大概是碎了,再也拼不好的那种。他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再也不要喜欢赵月白啦!】
可是在他伤春悲秋了几天后,不再感到难过,似乎也忘记了当初的铁骨铮铮。
他又一次翘首以盼着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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