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傍晚,秋意微凉,火烧云布满了天空,色彩浓烈绚烂。
吹着晚风,穆雨山在赵月白住的小区附近徘徊。兜兜转转,却始终没有联系她。
【现在她在家嘛?】
【在这里能遇到她嘛?】
【她会想见我嘛?】
他在心里设想了很多。可是,遇到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怕自己会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怕见了以后更加的难过,也怕赵月白觉得自己烦人。
明明周围一片暖色,穆雨山却有些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
梧桐落叶铺在街道上,还来不及扫去,行人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她也爱踩落叶。】
穆雨山想起了那个在脑海里珍藏很久的画面。
高一上,深秋时节,秋意比现在更浓,秋风夹杂着冷空气让人不禁紧了紧敞开的衣襟。落日的余晖洒向城市的边边角角,支离破碎。
穆雨山同好友打完球,互道离别,分头回家。就这样,他遇见了赵月白。
眼前的那个女孩叫赵月白,他有印象。新生自我介绍时,她很拘谨地站在讲台上,微低着头,简短的几句介绍后,便快步走下了台。她似乎很紧张,因为穆雨山能听得出她每句话后面都带有颤音。
赵月白迎面走来,路过他的桌旁时,微风扬起她的几缕发梢,露出修长而又白皙的脖颈。穆雨山的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一种忘我感很快弥漫了他的全身。
赵月白一直都很安静,很少大笑,很少与人交谈。就像是每个班都有的默默无闻的透明人一样,但是对于穆雨山来说,并不是这样,因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时会偷偷的去刻意关注她。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也没说过什么话。
但却在现在有了意想不到的邂逅。
眼前的女孩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女孩,不是那个在班级里不苟言笑的她。
她在大笑也!她甚至笑弯了腰!
赵月白穿着校服,和同行的一个女生在交谈着什么。但是每说几句就会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天气有些凉,她拿着“绿色好心情”吃上几口,听着对方讲话,时不时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
【原来,她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深秋吃着冰淇淋啊!】穆雨山觉得奇妙。
秋风吹起她两颊的碎发,脸有些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太过开心大笑后的红晕。总之,在穆雨山的眼里很好看。
好看地让人欢喜。
眼前的她拍了拍同行女生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低下头,一步一步地踩着地下早已堆积过厚的梧桐叶,咯吱咯吱...刚开始还慢慢的,后来越走越快,甚至有些小跑了起来。地下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伴随着或深或浅脚步声。
马尾在后面晃啊晃,校服的衣角摆啊摆。
笑眼弯弯。落日的光柱打在她的身上,整个人连带着发丝都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周围很静,静的穆雨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越来越清晰。那种忘我感又一次卷席了他的全身。
此刻,他满眼都是她的映像。
或许人们都喜欢反差吧。穆雨山就这样对赵月白有了别样的情愫。
夜色渐浓,路灯一下子照亮了暗淡,将穆雨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灯光昏黄,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他踱步了很久,依旧没有遇见赵月白。走的有些累了,他又坐在长椅等了许久。
可是不是你等得足够久,等得那个人就会出现的。没有这样的道理。
【月白,我们下次再见!】穆雨山在心里这样想着。他是一个乐天派,他觉得很多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穆雨山离开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赵月白的心也强硬着静了下来。
宜荷中学用的是公用电话。刷卡,只有拨打,没有回接的单向用途。穆雨山没有接到过一个赵月白拨过来的电话。他也没办法给赵月白打去。
那就写信吧!
这样他们之间也还能保持联系。可这种联系也是单向的。总是穆雨山写信给赵月白,而她从来都不会写回信。
一个月一封,两个月一封,几个月一封...时间不固定。尽管上了高三,穆雨山还是会抽出时间写信寄给赵月白,内容或多或少。
他很有耐心地写下去。他期待有一天能够收到一封有着“赵月白”落款的回信。
可终究是奢望。
他也埋怨过赵月白为什么这么冷漠,不肯给他写一封回信。
他常常在想赵月白收到了他的信嘛?看到他的信时会想些什么呢?有没有好好保存他的去信呢?
他在北京的很多经历,都想着要分享给赵月白,说不定她也会觉得很有趣。
...
赵月白没想到穆雨山会写信给自己。她以为他们之间会断了联系的,他们本就交情浅薄,又隔了这山山水水。
她以为,穆雨山的喜欢,不过是年少的荷尔蒙作祟,一时兴起。他们不会再见了,喜欢也就会越来越淡,到时候他就会发现是在犯傻,喜欢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当她收到第一封穆雨山的信的时候,是开心的。可是后来开心中还夹杂着酸涩。
一封,两封......
她却从来没有写过一封回信。
她不安又愧疚。
好几次她都买好了最时兴的信纸。铺开,却从没有落笔。
她怕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有来有回,藕断丝连。
这样,穆雨山是不是觉得还有希望呢?这样,自己是不是也觉得还有希望呢?
可在她为自己构建的人设里,一向是决绝的。她不喜欢穆雨山的,她一直这样告诫着自己。
北京的信来了一封又一封,却突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收到过了。
赵月白很沮丧,总是会时不时假装路过收信室,然后走进去,从桌面的第一排一直看到最后一排。来来回回,不肯漏过,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回程的路上,她反复地想。
【他是有了自己的生活了嘛?】
【他是不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给他写信生气了呢?】
【他是不是不再挂念着自己了呢?】
【他是不是也觉得宜荷很小,北京很大了呢?】
其实她每一次收到信的时候,都预想过这样的情景,那时的她还故作轻松地安慰自己:没事,没在一起了,断了联系很正常啊!
可是,当她真的没有收到信后,她好像一点儿都轻松不了。
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任凭是发疯地学习,也填不满那空下来的一角。
她总会把往日的那些信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看。
在那些信里,她得以瞥见北京的一角,借着穆雨山的眼睛所看到的北京。好像北京、宜荷或者说是北京与她之间的距离变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没有丝毫的怀疑,她相信那就是真实的北京。其实她未曾察觉,她相信的或许是其它。
赵月白将信小心地收纳进了课桌里,为了不让它们弄脏卷曲,还特意找了一本不用的书,将信夹杂在里面,然后把书连带着信放在桌子的最内层,再放上些书压在上面,才觉得保险,无人知晓除了她。
她以为穆雨山不会再来信了,却在偶然的一天,她又收到了新的来自北京的信。
那一天普普通通,但她很久都没有像这一天这么高兴了。
...
高三,赵月白的生活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下去,考试、做题;做题、考试......如果说高中生活是枯燥无味的,那高三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少有人能够坚持下去,就算坚持下来了,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的,不得而知。
迷茫焦虑又坚定淡然,矛盾却又合理,这样的心境总是会在时时刻刻不断循环登场。
穆雨山则时不时会在手机中翻看赵月白的照片,每次都很遗憾没有两人之间的合照。他一直用着离别前夕,赵月白送给他的那只钢笔,不断地更换着墨囊,一只又一只,墨水不断,他与赵月白之间就还有联系。每当他懈怠时,他总会想起赵月白说过的,她不喜欢学习成绩差的,然后充满了干劲。
终于,高考将一切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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