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被这诡异的场景吓了一跳,迅速掏出驱邪符朝着那堆玻璃渣丢去。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
随着他念咒的声音响起,驱邪符迸出刺眼的金光砸向那堆玻璃渣。
“嗷呜——”
玻璃渣里传来尖利的嚎叫,紧接着那堆玻璃渣就化作黑气消散。
陆修处理好这些转身想问问那个男人,他刚伸出手将男人背后的符纸揭下,那个男人的样貌就陡然一变。
他的皮肤变得灰暗,细小的灰黑色绒毛从他体内钻出;他的头发开始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细密的灰黑色毛发;眼睛也在发生变化,原本黑色的瞳孔变成红色,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接着他的鼻子开始变得尖细,嘴巴向前突出;甚至四肢也开始向内收缩,变得短小粗壮,手指变得更加尖锐有力,此时的男人俨然已经不是人类,更像是老鼠的样貌!
这一切的变化不过是在须臾之间完成,陆修看到男人的变化心中极为惊骇,下意识撒手向后退去。
男人,或者说是老鼠人身穿一件绿衣,手持笏板,冲陆修鞠了一躬。然后就拎着笏板,吱吱叫着冲过来。
陆修身形急速后退,摸出三张符箓向老鼠人撒去。
符箓瞬间爆出耀眼的金光,携带着灼热的火焰径直向它扑过去。老鼠人动作如同真正的老鼠一般敏捷,直接向侧面一闪身躲过。
然后动作迅捷地向陆修扑来,同时浓重的阴煞之气在它周围聚集。
阴煞之气翻涌,所过之处的地板、桌椅无不被侵蚀,腐化成灰。
陆修迅速后退的同时,撒出一大把符箓向阴煞之气炸去。
一时间,符箓金光所至之处,都爆裂出噼里啪啦的动静,宛如放烟花鞭炮一般。
老鼠人见一击不成,直接遁入地下,消失在陆修眼前。
陆修见它逃跑,又是数张符箓丢过去。符箓化成巨大的网,将整个地板包裹进去。
“嗷——”
老鼠人被巨网拦下,被迫从地板中钻出。它直接把手中的笏板向陆修丢过来。
笏板带着浓烈的阴煞气向陆修撞过来。
陆修转身躲过,笏板落在地上,瞬间将地板侵蚀出一个坑洞。
老鼠人则是趁陆修不备,用裹着阴煞气的尖利牙齿直接将巨网啃出一个大洞,想要逃走。
陆修躲过笏板之后直接又是两道符箓甩出。
“北斗昂昂,都转魁罡。
冲山山裂,冲水水竭。
灾咎豁除,殃愆殄灭。
……
急急如律令!斩妖!”
陆修话音刚落,符箓带着手指粗的紫色天雷向老鼠人劈去。
老鼠人及时向下一趴,然后一个打滚躲过一道天雷,却被另一道劈个正着。老鼠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顷刻就被天雷劈成了灰。
也就在这时酒吧四面的墙壁突然碎裂,墙皮一块块掉落。但墙皮之下并非砖瓦,而是一块块反光的镜子!
不同角度,不同大小的镜子碎片反射着光线,看得人眼花缭乱。镜子之间还不断有黑影闪现。
“你是谁!”陆修对着空旷的酒吧喊道。
“是谁!”
“谁!”
空旷的酒吧里并没有人回答,只有陆修的声音在不断回荡。
陆修掏出一把符箓直接洒出,配合着金光神咒,符纸在空中迅速变化,结成符阵压下。
瞬间,比刚才还要刺眼的金光猛地爆出,带着铺天盖地的火焰冲着四周的镜子席卷而去。
镜子在火焰强烈的攻势下,像冰块一样融化,冒出一阵阵黑气逸散在空中。
“蹦!”
巨大的声音响起,整个酒吧在火焰中坍塌。
——
“客人?小帅哥?”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陆修耳边响起,陆修猛地抬头,调酒师笑眯眯的脸正近在咫尺。
“小帅哥,睡得可好?”调酒师凑在陆修耳边暧昧地问道。
陆修猛地惊醒,他一把推开调酒师,从座位上站起来环顾一圈。
酒吧还是那个酒吧,只是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剩下寥寥无几的客人喝得醉醺醺的,几名酒吧的工作人员正在把他们送出去。其他人正在打扫卫生,整理大厅。
调酒师被他推了一把也不生气,冲陆修晃晃杯子里的酒,笑问道:“小帅哥看什么呢?我们现在要打烊了,虽然您睡得正香,那也没办法。”
“谢谢。”陆修道了句谢就没再说话,他将手插在兜里,悄悄检查了一遍带在身上的符箓。
差不多数完符箓的数量,陆修脸色一僵。
少了!
“小帅哥怎么了?”调酒师颇有深意地说道,“看来是舍不得走啊?”
陆修没搭腔,只深深看了调酒师一眼,转身离开了酒吧。
调酒师站在吧台里,看着陆修离开的背影缓缓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啊,真精彩。”调酒师问身边的人,“你说是吧。”
陆修走出欲晓的时候刚过午夜,外面街道上依旧十分热闹。
陆修顺着街道往街口走去,两边小吃摊上飘过来诱人的香气。他捂捂一晚上没吃任何东西,只喝了杯冰水而抗议的胃。决定先填饱肚子,边吃边等滕垚。
这样想着陆修就近找了个摊位,点了碗小馄饨和一屉小笼包。热气腾腾的吃食端上来,光闻着味道,抗议的胃就平和了不少。
可能是今晚生意太好,桌子上的筷笼里已经没有筷子了。
老板也正忙着招呼另一桌的客人,加上陆修这桌靠近绿化带,位置有些偏僻,一时间没注意这边,老板也忘了给这边的筷笼里添筷子。
陆修只得放下食物去隔壁桌的筷笼里抽双筷子。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背后绿化带的阴影中有团黑漆漆、毛茸茸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陆修拿着筷子回来就发现他放在桌子上的小笼包只剩下三个了。
陆修:???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走错桌了,还是自己吃了?怎么就突然少了四个包子。
陆修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发现桌子上有层留下的浮灰和几根弯弯曲曲、黑颜色、形似头发的毛发。他沉吟片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地又转过身去找老板要醋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这边。
果然,陆修离开不过片刻,就有一团黑漆漆、毛茸茸的东西探头探脑地从旁边绿化带里钻出来。它见陆修不在,飞快地溜到桌子下面,隐匿在阴影里。
然后一根带着黑漆漆毛发的触手样东西悄悄从桌子下面探出来,摸到桌子上。那根“触手”在桌子上一扫,准确地摸到陆修剩下的三个包子飞速卷走。
陆修抬手,不着痕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定身符裹在筷子上,然后将筷子掷出。筷子卷着符箓正好将黑触手钉在桌子上面。那只黑触手的动作顿时一僵,困在原地不能动弹。
陆修这才走过去,借着自身的身形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撕下符箓。然后他沿着黑触手,一伸手从桌子下面摸出来一团三尺多长的头发。
陆修盯着手中的那团头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年头,不应该是成精越来越难吗?怎么假发都能成精了?还有,假发成精能吃东西吗?
许是感知到他的想法,那团黑色头发微微晃了晃,从身体里面骨碌碌滚出来六个小包子。头发精的将小包子吐出来之后,又探出那只黑触手,谄媚地将包子摆成整整齐齐一排。
陆修:……
不过头发精这一遭也让陆修彻底看清那条黑触手其实就是一根粗长的辫子。
可能是见陆修久久没有动作,那团头发精默默将包子又往陆修这边推了推,似乎是在说:还你还你,都还给你,大师饶了我吧。
陆修内心其实并不如面上那般波澜不惊,他正在疯狂给白成发消息申请外援。
毕竟一团能跑能跳还能吃,还有意识的头发精,他活了二十多年确实没见过。
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有今晚在酒吧那似梦非梦的经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移动图书馆——白成的回复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名老熟人。
一名长相大气,气质温婉的女人在陆修对面施施然坐下。
“这里有人……”陆修未说出口的一顿,变得惊喜,“夭夭姐,你彻底恢复了?”
滕垚点点头,“之前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没变回来。”
滕垚说完伸出手戳戳躺在桌子上装死的头发精,语气中满是疑惑:“盗髻?现在还有这种小妖怪?”
陆修闻言,正在疯狂发消息骚.扰白成的手一顿,“盗髻?那是什么?夭夭姐你认识这头发精?”
滕垚瞥他一眼:“头发精?这说法倒也不错,但不是很准确。”
“咦?”陆修被她说得一愣,“不是假发成精吗?”
滕垚敲敲那团头发给陆修解释道:“《异苑》有载:琅琊费县有户人家经常丢东西。他们以为是贼,但门窗都完好无损。
主人家绕着房子检查的时候,发现篱笆上有个光滑的洞,就做了绳套放在洞口。半夜听到那里传来怪声,就去检查,发现有一团三尺多长的头发。从此家里就没再丢过东西了。”
“同时《聊斋志异》中对此也有相关的记载。对这种小妖怪来说,“借”东西是它们的天性。不过也不会偷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些吃的喝的还有乱七八糟的小物件罢了。没什么大的害处,但确实烦人。”
陆修恍然大悟,“噢,和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一样。”
滕垚点点头,“确实差不多。你看。”说着她伸手一捏盗髻的黑触手,“别装死,变回来。”
盗髻猛地一缩,然后化作一群寸许的小人。
小人规规矩矩、排列整齐地站在桌子上,宛如一排精致的小玩具。
老鼠人原型魇鬼,“状如鼠,黑而毛。牀(音同床)前著绿衫,持笏长五六寸”——《广异记》。文中和原出处有些许不同。
“北斗昂昂……急急如律令”——
斩邪咒。
南北朝,刘敬叔,《异苑》卷八:琅琊费县民家恒患失物,谓是偷者,每以扃钥为意,常周行宅内。后果见篱一穿穴,可容人臂,甚滑泽,有踪迹。乃作绳弓区放穿穴口。夜中忽闻有摆扑声,往掩,得一髻,长三尺许,从此无复所失。
注:绳弓区是两个字,左边弓右边区,音同扣。(我找到的原文是这个字,但没有对应的简体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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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盗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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