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藤蔓察觉到有人靠近,纷纷从地上支起来,“头”部猛地裂开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争先恐后地向两人扑过来。
闻人笙下意识挥刀削断一大片藤蔓,藤蔓爆发出鹅叫一般粗噶的声音,断口处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然后断掉的藤蔓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落在地上的藤蔓不仅没死反而在继续蠕动着,试图继续扑上来咬人,裹带着斑斑血迹的断“头”看着甚是渗人。
同一时间,白晶莹唰地跳起,斩断从另一边扑过来的藤蔓。
尽管两个人动作迅速,但浓雾沉沉里,青绿色的藤蔓早已占满这一片地方。长长的藤条从树枝上垂下来,昂着遍布獠牙利齿的“头”前仆后继地围上来。
白晶莹速度极快地在藤蔓间跳跃,躲开那些咬向她的藤蔓,不断寻找机会切断藤蔓,时不时还丢出几张符箓引来天雷劈向它们。
但天雷劈在藤蔓上,起的效果微乎其微,它们最多停滞一瞬连皮都没破,然后又继续扑过来。
白晶莹忍不住怒吼:“这到底什么玩意儿啊,居然不怕天雷?”
闻人笙砍断眼前的藤蔓,终于不耐烦地摊开手心,一团金黄色的火焰猛地爆燃开来,环绕在他们周围的诡异藤蔓瞬间被火焰吞噬,剩下的藤蔓争相避退。顷刻间两人四周的藤蔓被清扫个干净。
“这是蛇藤。”闻人笙解释道,“书中记载,苏州有个住在水边的人,某天看到水中出现一个状如青藤,无枝无叶的东西。砍掉之后后流血,还会发出如公鹅叫的声音。”
白晶莹看着远处虎视眈眈的蛇藤,一脸难以置信:“苏州?这里可是蓟京。”
“年代太久,书中的记载有些谬误。”闻人笙道,“其实蛇藤是长在坟里的地下植物。你看,它们没有多余的枝干和叶子,是因为它们需要在土里钻来钻去,也不需要光合作用,所以就退化成这样光溜溜的样子。”
“啊,啊?”白晶莹一时间竟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么科学?”
闻人笙一摊手,有些无奈,“你不信也没办法,但蛇藤确实是长在坟里,吃死人尸体的。一处墓穴里的吃完之后,就再找一处钻过去。”
“至于这里的蛇藤,”闻人笙语气突然一变,凉凉地道,“我猜是吃活人的。”
“你说是不是啊,红线?”闻人笙手下聚起一团灵气,沿着长刀游走,只等他挥出后斩出石破天惊的一刀。
“哈哈,被你猜对了,”一种忽远忽近、苍老沙哑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他们可都是自愿的。至于你们,想要什么呢?”
“要不,听我给你们算算?”
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无数条蛇的鳞片划过地面,又好像无数藤蔓在互相纠缠摩擦。
月色隐退,无声无息的黑暗笼罩下来。跃动的金黄色火焰轻轻飘在闻人笙周围,照亮一片区域。稍远一点,那尊巨大的金佛有些朦胧,此刻它周身围着无数恐怖诡异的藤蔓,就好像疯狂舞动的触手。
就在这时,那个嘶哑嘲哳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耳畔响起,只听它唱道:
“天上圆满月,地上雾似烟,
大佛耸立前,贪念欲无边。
求你金佛像,实现我心愿,
心愿如线佛前绕,低头拜佛勿多言。
如若愿成真,代价按何算?
人骨血肉我不要,三魂七魄非我愿,
请君侧耳细细听,我要与你掐指算,
心换黄金肺换银,桃花要肾脾得权,
若想长寿怎么办?须将肝脏双手献。
奈何人间多机智,得了好处不还愿,
藤蔓缠绕蛇蜿蜒,今夜报酬我来算。”
伴随着声音而至的还有沙沙舞动的蛇藤,诡异的金佛也缓缓垂下它的头颅,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有红光一闪而逝,速度快到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此时,地下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摇晃,紧接着就开始地动山摇,地面以金佛为中心迅速裂开几道口子向四周辐射而去。
然后只见金佛蓦地从地上站起来,掀起的巨石和尘土纷纷扬扬扑面砸来,大地就好像在顷刻间被翻了个面。
闻人笙白晶莹迅速往两边散开,躲过纷乱的碎石之后,闻人笙遥遥地冲她做了个手势,白晶莹立马转身就跑。
白晶莹灵活地在乱七八糟的石块间穿行,时不时跳起来挑衅金佛。金佛缓缓抬脚向白晶莹追去,它巨大的身躯每落下一步,大地都被带着颤抖一下。金佛缓缓裂开嘴,试图一脚踩死白晶莹。
闻人笙则迅速布阵,六张符箓被他丢出飞向金佛。符箓在沾到金佛的瞬间,立刻变成巨大的灵网将金佛死死笼住。金佛被灵网裹住后动作一滞,然后它暴喝一声,硬生生将灵网崩开,金佛仰头嘲笑道:“哈哈哈,还想来这招?”
“这次,我看你怎么办!”
它话音未落,只见闻人笙突然向前助跑两步,脚一蹬地冲天而起,手中长刀延长数米,重重从空中斩下,直接杠上金佛,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金佛一愣,见自己安然无恙顿时嘲弄道:“你这刀也不怎么样啊。”
闻人笙挑眉,“是吗?”说完他手腕一翻,刀锋上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刀刃下压,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直接从金佛的脖颈处削出。
金佛嘲弄的笑意尚未隐退,巨大的佛首直接砰地一声砸倒在地,溅起四散的石屑无数。
“呸呸,”白晶莹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学着金佛之前的样子,嘲弄道,“我们老大的阵法怎么能让你轻易给破了?嘚瑟了吧,高兴的太早了吧。”
白晶莹越说越幸灾乐祸:“都说了,反派死于话多。上一个话多的人……不是,鸟,骨灰都没留下来。”
随着金佛死去,它的身躯迅速化作一团巨大的藤蔓。闻人笙打了个响指,那团金色火焰迅速从长刀上跳到藤蔓上,将它烧了个干净。火焰烧完这一团组成金佛的藤蔓,又沿着其他的藤蔓烧过去,将那些含有人形的藤蔓也一一烧个干净。
随着外面的藤蔓被烧完,里面的人一个个露了出来。闻人笙和白晶莹迅速跑过去检查每一个人,看样子他们正是那些失踪的专业人士。不过幸好救出来的及时,藤蔓没来得及消化,所以只是暂时昏迷,等会儿就能醒过来。
“陆修和滕垚不在。”白晶莹看完全部的人之后,有些焦急道。
闻人笙没回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天。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轮圆月,已经散去的雾气隐隐有重聚的架势。
“白晶莹,”闻人笙突然问道,“今天初几?”
“今天是十四吧。”白晶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显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还有一个多月过年。这月亮,也太圆了。”
闻人笙赞同地点头,然后摸摸衣兜里的东西,“没错,还有七天就是我跟东方特顾认识一百天的纪念日,我和他是在七月十五的时候认识的。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本来想着下班就寄过去,可惜要耽误了。”闻人笙说着还轻轻摇了摇头,颇为遗憾道。
白晶莹:……槽点太多,一时竟不知道应该先吐槽哪个。
秀秀秀,追到了吗你就秀,死恋爱脑。
“所以,”闻人笙突然神色一凛,将长刀冲着月亮甩过去,“这月亮不对劲。”
嗖!
长刀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扎向月亮,那轮月亮突然一动,就像某种爬行类动物一样,一层半透明的角质唰地覆上来,挡住长刀,发出铮地一声。
“嘎嘎——”
刺耳的鹅叫声响起,悄悄淹上来的浓雾骤然退散。两人定睛再看,天边挂着的哪里是轮圆月,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蛇瞳!
此刻没了浓雾遮掩,巨蛇的身形也显露出来。它体型庞大无比,近乎隐天蔽日,蛇头漆黑,额间仅有一只眼睛。身体翠绿且光滑无鳞,相比起蛇的外表更像是放大的绿色藤蔓。
“我嘞个去,”白晶莹有些傻眼,“这么大的吗?”
闻人笙接回长刀,双手在刀身上一抹,原本暗色的刀身上霎时裹满金黄的火焰,“护住那些人。”说罢,直接提着刀和蛇藤缠斗在一起。
巨大的蛇藤发出公鹅般的叫声,迅速分出无数的藤蔓冲闻人笙扑过来。那些藤蔓均长着锋利的獠牙,动作敏捷,尽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扑上来,稍不注意就会被咬上一口。
地面上也飞速长出蛇藤冲白晶莹他们扑过来。白晶莹迅速挥动骨刀,将那些人牢牢护住。
无意间抬头,白晶莹只看到闻人笙在无数的藤蔓之间翻腾跳跃,将那些扑过去的藤蔓尽数斩落。刀锋上金黄的火焰沿着切口攀援而上,以那些蛇藤为燃料,烧得更加旺盛。
几招过后,闻人笙手中的长刀迅速涨大,然后划过天际的一刀落下,将蛇藤的脑袋斩落。
“咚”的一声,蛇藤的脑袋带着燃烧正旺的火焰宛如流星一样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倒地上。然后蛇藤那庞大的身躯一颤,紧跟着就砸了下来。
“哇哦,我肯定是没睡醒。”白晶莹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惊叹,她迅速扭头,只看到一条濒死的蛇藤竟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爬过来,伸出獠牙就要咬向一名男生。
白晶莹猛地伸腿,将那个男生踹开,然后挥刀砍断那根蛇藤。男生呆愣愣了两三秒,突然把眼睛闭上又躺了回去,嘴里还在喃喃道:“我肯定是没睡醒。睡醒了就好了。”
白晶莹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漏网之鱼才将骨刀收回。
“起来,别装死。”她走过去轻轻踢踢那个男生,然后抛给他一片药,“把这药吃了再睡。”
男生猛地睁眼,连珠炮地问道:“这是末世吗,蛇变异了,还是植物变异了?我穿越了还是我死了?这什么药?你们是什么人?”
白晶莹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诺,看到没,刑侦局底下的。这不是末世,你也没穿越,是我们执行公务呢。至于你,现在还没死。这药只是能让你忘记今天的事的。”
“赶紧把药吃了,不然我们只能手动让你忘记今天的事了。”
“原来真有特殊部门啊。”男生感慨一句,看白晶莹正一脸凶恶地盯着自己,只好乖乖地一仰头将药吞了下去,然后又老老实实地闭眼躺下。
关于蛇藤的记载,出自刘敬叔的《异苑》卷八
原文如下:
晋孝武太元十二年,吴郡寿颁道志边水为居。渚次忽生一双物,状若青藤,而无枝叶,数日盈拱。试共伐之,即有血出。声在空中,如雄鹅叫,两音相应。腹中得一卵,形如鸭子,其根头似蛇面眼。
然后文中其他的关于蛇藤的乱七八糟的设定是我胡诌的。
说到《异苑》,前面也提过,是古人写的志怪小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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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蛇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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