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奇洛瘫软的尸体(伏地魔灵魂消散的余波夺去了他脆弱的生命),看到那滚落在地的魔法石,一种纯粹的、未经思考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他弄脏了这悲伤而温暖的东西!他破坏了这份…这份让她感到无比痛苦却又莫名眷恋的、属于“人”的“感觉”!
“滚开!”她哭喊着,声音嘶哑,充满了孩童般的、不讲道理的愤怒和难过,对着空气,对着已死的奇洛,对着这强加于她的汹涌情感。残余的空间权柄随着她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失控地震荡,奇洛的尸体被无形之力猛地掼向远处的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她不再理会其他,踉跄着,冲向那块静静躺在地上的魔法石。她的目标并非占有,而是一种更本能的需求——靠近那情感的源头,那让她痛苦却也让她第一次“活”过来的东西。
哈利、赫敏和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前一刻还是死神般的静谧与强大,下一刻却变成了如此彻底、如此令人心碎的崩溃。这个陌生的、强大的斯莱特林女孩,此刻脆弱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就在这时,密室入口再次被冲开。西弗勒斯·斯内普如同黑色的旋风般卷入,魔杖已然举起,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与焦灼。他首先看到了瘫软在地、但似乎无恙的哈利三人,然后是远处墙壁下奇洛不成形的尸体,最后……他的目光凝固在了那个跪在地上,对着魔法石哭泣颤抖的银色身影上。
“赫尔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快步上前。
听到他的声音,赫尔拉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黑色。锚点!她的锚点!
恐惧、迷茫、脆弱、以及那几乎将她撕裂的陌生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和避风港。她不再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他爬去。冰冷粗糙的石板摩擦着她的膝盖和手掌,留下淡淡的红痕,但她毫不在意。她只想靠近那唯一能让她感到“稳定”、感到“真实”的存在。
她终于够到了他的袍角,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地攥住,仿佛那是连接她与这个突然变得可怕而陌生的世界的唯一纽带。然后,她将满是泪痕和狼狈的脸,深深地埋进那带着魔药与淡淡烟草气息的布料中,身体因为无法抑制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小动物般的、绝望的呜咽。
斯内普的身体彻底僵住了,如同被石化咒击中。他高大的身影在她这彻底的崩溃面前,显得有些无措。他看着她,看着消散的伏地魔气息,看着死亡的奇洛,看着那块引发一切的魔法石,又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彻底抛弃了所有神秘与强大、只剩下最原始情感宣泄的赫尔拉。他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充满讥讽与冰冷的黑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巨大的震惊、深深的困惑,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尖锐而深切的动容。
他手中的魔杖缓缓垂下。他最终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试图询问。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缓缓地、有些笨拙地、仿佛生怕碰碎什么易碎品般,弯下腰,然后用一只手,极其轻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温柔,放在了她那因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背上。
那简单的触碰,隔着衣料,却仿佛带着某种镇定的力量。
“……好了。”他听到自己用一种极其干涩、沙哑,几乎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低语道,“……结束了。”
……
当邓布利多带着麦格教授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奇洛身亡,哈利三人惊魂未定但安然无恙,魔法石静静躺在不远处。而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个总是阴郁、与人保持距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正单膝跪在地上,任由那个新来的、神秘的斯莱特林女孩紧紧抓着他的袍子,在他怀中哭到几乎脱力。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只有一种沉重的、难以解读的复杂神情,那只放在女孩背上的手,甚至还在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拍打着,如同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婴儿。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锐利地闪烁了一下,他立刻走上前,捡起了魔法石,仔细感知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明悟与深深的忧虑。他没有多问,只是对斯内普点了点头。“西弗勒斯,带她回去。这里交给我和米勒娃。”
……
接下来的日子,赫尔拉处于一种深刻的“人性宿醉”状态。她被允许留在学校,大部分时间待在斯内普的地窖里。陌生的情感如同不受控制的潮汐,在她体内涨落。有时她会因为看到窗外一只飞鸟划过天空而莫名微笑,有时又会因为读到一本书中关于离别的段落而黯然神伤,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她开始沉默,但那双黑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空洞的观测,而是充满了各种流动的、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情绪。
她开始尝试用最笨拙的行动去表达这些混乱的感受。她找来了一个花盆,从城堡温室里弄来一些普通的、不会发光的蘑菇孢子,每天耐心地用清水浇灌,看着那些灰白色的、毫不起眼的小伞盖慢慢从土里钻出来。她在体验一种名为“期待”和“培育”的感觉。
她甚至找来了彩色的颜料和画纸。没有系统的学习,只是凭着本能涂抹。画面上是一片混沌的、交织在一起的色块,深黑、墨绿、银灰、还有一丝突兀的、温暖的赭石色。但在那混沌的中央,隐约能看出一个高大的、穿着黑袍的模糊人形,和一个依偎在旁边小小的、散发着微弱银光的影子。她没有把这幅画送给谁,只是把它放在窗台上,让阳光晒着。
在一个夏日安静的黄昏,夕阳将地窖窗户能透进的一小片光晕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她靠在沙发上,斯内普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后批改着暑假前最后的论文。安静的氛围流淌在两人之间,不再是以往那种冰冷的沉默,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舒缓的平静。
忽然,她转过头,看着他被夕阳勾勒出清晰轮廓的侧脸,轻声开口,声音不再空洞,而是带着一种真实的、柔软的困惑,仿佛在陈述一个刚刚发现的、惊天动地的真理:
“当人,”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口,那里正传来一种熟悉的、闷闷的悸动,“这里会疼,会乱,会变得很奇怪……有时候很重,压得喘不过气,有时候又很轻,像要飘起来……”
斯内普批改论文的笔顿住了,墨水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团污渍。但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动,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塑,只有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她继续说着,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寂静的空气:“但是,西弗勒斯……”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晚霞,也倒映着他僵硬的背影,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一种新生的、脆弱的生机。
“它不再是空的了。”
斯内普猛地抬起头,黑眸震惊地看向她。那双总是深潭般难以窥测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夕阳的暖光下,清晰地、无法挽回地碎裂了,又在一片混乱中,重组成某种全新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东西。
赫尔拉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回望着。
她拿出那本皮质记忆簿,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不再工整,显得有些犹豫、笨拙,甚至有一处墨迹,被一滴无法控制的水珠晕染开来,像一朵小小的、灰色的花:
“观测日志,终结。
数据名称:人性。
状态:无法剥离,持续渗透中…指数…持续上升…
备注:它…是混乱的,是痛苦的…是沉重的…
(被晕染的墨迹)
…但是…
…它,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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