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一个人在黑暗里走得很久，与他同行的人都走远了。
人们常常说死后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这根本就是骗人的话。他现在不仅感觉喘不上气来，连胃里也绞痛极了。明明就连身体都没有了，他微微一嗤，如同赏景一般慢慢地踱着。
似乎有人从后面追赶上来，他满怀期待地回过头，却发现是一个生面孔，他很失落。
那人看着年纪也很轻，看见程淼打量觉得新奇，熟络上来搭话：“你怎么走着这么慢？”
程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因为他答不上来。
那人也不在乎，得意洋洋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还是走快点的好，走得越快身上就越不痛，所以我是跑过来的。”
程淼一向对外人沉默，也许是胃实在是太疼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罕见搭话：“难道你对那里没有什么惦念吗？”
“那里是哪里？”那人倍感新奇，思索片刻，表情又变得苦闷，“说实话，我连来这的原因都已经忘记了。”
程淼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意开口问道：“你身上还痛吗？”
那人瞬间就收了愁眉苦脸的表情，闭目感受一阵子，转而嘿嘿一笑：“哎，是还有些痛。兄弟，我先跑一步。”不一会消失就在黑暗当中。
现在又只剩下程淼一个人了。
记忆在随着步伐消逝，他不能在走了。他蹲了下来，胃内的绞痛愈发难以忍受，似乎在鞭笞他向前走。
现在，他确实能感觉到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的限制。若是身体还在，他必然不会如此的痛。
.....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早已痛得神志不清，忍得牙关紧闭。
“程淼。”他听到有人在叫这个名字。
那人停在了他面前，他本能的抬起头。一个莫名的想法出现在他的心里：他约定的人原来长这样。
那人在他面前颤抖地又复述了一遍“程淼”这个名字，他又珍重地说，“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现在如同一个放学留到最后才等到家长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他委屈地向面前的人张开双臂。
.....
...
有什么东西在挠他，他迷迷蒙蒙的。
“程无边，小淼淼醒了，他刚刚睁眼了！”
“这还没呢，就像十月怀胎一样，器官都没长好。我们先出去，别打扰他睡觉。”
“不过话说，你可真厉害。小淼淼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牵错魂了呢，现在越来越有人样了.....”
什么叫有人样？
.....
...
远处飘来的焖鸡肉味道，这是程无边经常烧的菜，总是能把他从床上勾醒。
程淼睁开了眼睛，眼前蒙着一块黑布，程淼下意识想把它摘下来。一只手阻止了他，暖烘烘的。
“先别摘，光太亮了，眼睛会痛的。”程无边在耳边温柔地说。
程淼点点头，可是那只手还没离开，顺着他的脸一路抚摸到头顶。
仿佛有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顶一路遍布到全身。
“你摸哪里！”
程无边没忍住笑了出来：“摸你的耳朵，你猫耳朵还没变回去呢。哦，还有条尾巴。”
程淼一听猛然撤下眼罩，强烈的光线让眼睛刺痛不已，他强忍着痛意扭头望身后看去，一条黑色的尾巴在空中摇摆着，而且频率越来越快，好像在抽打着空气。
“书上说，小猫这样是生气的意思。”程无边弯腰笑着看向程淼。
在空中挥舞着的尾巴突然一滞，程淼抖了抖猫耳朵，看着程无边的笑脸，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眼泪从他的眼框里流出。
那双温暖的手轻轻地贴上了他的眼睛，将光挡去了，程无边不再笑了，语气中满是担忧：“我就说先别摘了，现在眼睛还痛不痛？我去给你拿点药膏敷一敷。”
程淼一把抓住程无边要离去的衣袖：“你让我活过来了是不是？”
程无边叹了一口气，轻轻拭去了他眼角的泪花：“我把你灵魂拘在一只黑猫的躯壳里。这是禁术，是我一个人的自私，你要气就气我吧。”
程淼摇摇头，他知道禁术意味着什么，他不想程无边为了他犯险。“那代价呢？”
“代价就是你已经...不能在算作人了。”程无边脸上满是歉意。
程淼听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正沉浸于新生的喜悦中，就听到程无边凑到他耳边小心翼翼地说：“那你说下一世还跟我的话算数吗？”
这话听得心理裹了蜜糖似的，他面上不显，尾巴倒是竖着轻快地在空中摇摆。突然，程无边把布重新给他眼前蒙上了，手就要离开。他心中一慌神，把人猛拽到身下压着。
“你答应过我的不能不作数，反正我是你造出来的鬼，我缠定你了。”他急了。
程无边在身下颤起来，有几声笑抑制不住从胸腔里发出，好一会他才说：“我去给你拿吃的，今天做了焖鸡。”
程淼面上一热，他能感觉到现在整个人一定和蒸虾一样红透了，他好半天才说：“我知道你做了焖鸡。”
程无边从善如流地夸赞：“鼻子真灵。”
程淼的脸更热了，他决心要找回场子：“我现在是鬼肯定活的很长，你答应我多久？”
程无边故作思考“嗯”了半天，才笑着说：“世世都许你，你说怎么样？”
这句话把身下的程无边变得像猫薄荷那般诱人，程淼突然不想吃焖鸡了，他俯身下去啃住柔软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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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老顾客
我今天照例去了那家地方偏僻的古董店。年轻的店长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黑猫，毛色蹭亮，尾巴在空中慵懒地晃动着，可真漂亮。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没想到那黑猫竟抬头瞪我一眼，那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一般，吓得我今天就呆了五分钟不到，同老板都没聊上两句话。不过，那黑猫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可真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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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我们终于知道那天所给书的名字
程无边的书架上，在最正中的位置摆放了五年的书，原本是叫一本《如何与叛逆小孩沟通》的书。现在那本书已经不见踪影，被一本名叫《如何勾引禁欲老公》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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