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心监狱许久没出过这种明晃晃的命案,凶手甚至不花心思伪装成事故。
早班的狱警本来下班了,都被叫了回来,先去看现场,又一同在房间里看监控。
岑尔是今早的点名狱警,他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有了一点正经模样。
“这个时间段,2车间还有不少人在加班,1车间的大部分在吃饭,从牢房大门监控数得出,提前回来的只有32个犯人。”
“一楼的监控能看到哪些人去了厕所,但从义眼进入到他的尸体被发现,监控里只有义眼两人和想上厕所但被轰出来的一名新囚犯出现,其他人都没进去过。”
他饶有兴致道:“也就是说,有一个人避开了监控,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人。摄像头拍到是小事,没拍到就问题大了。”
有狱警惊疑:“难道是透明人?”
“没有,查过了,监狱里的犯人没有谁能隐身。除了两条胳膊被卸,义眼身上没有挣扎的伤口,说明他没经过剧烈对抗。义眼实力不低,能击败B级异能者的人,我们心里应该有数的。”
“会不会有犯人激发了第二异能,正好是隐身?”
岑尔:“就为了杀一个义眼?那不是正好把自己暴露。”
邓颂全程一言不发,冷峻如冰。
岑尔瞄他一眼:“厕所前面空地的摄像头早就被犯人搞坏了,一直没修。”他话音一转,“但犯人们不知道,那个摄像头的录音设备还在运行。怎么样,有没有提取出声音?”
一个负责技术的狱警回答:“能提取出义眼的声音,但其他声音无法识别声源,无法匹配到现有声音库。”
这话让不少狱警惊诧了。
“没匹配到?”
“怎么可能?”
岑尔的兴趣越来越大,“前期杀人者声音压得很低,后期一直用冲水声盖过说话声,心思很缜密。”
有人反驳:“这批摄像头的录音设备不是低端货,就算声音低,也不该只提取到义眼。”
岑尔沉吟道:“听说将异能覆盖在发声部位表面,录音的电子设备会受影响,锁定不了真正的发声者。莫非我们监狱卧虎藏龙,来了这样的人才。”
“啊?”
“还有这回事?”
这是绝大部分狱警的知识盲区,岑尔有财阀背景,懂的比普通人更多。
但囚犯怎么可能有财阀背景。
知道这一点并能成功运用的,实力绝对不低。这种人会被财阀抢着要,何至于落到海心监狱?
“不仅如此。”岑尔分条缕析,“他特意破坏义眼,因为市面上大部分型号能实时拍摄画面并进行存储。低级囚犯在监狱无法联网,只要破坏义眼这台终端就足够了。”
“能接入这只义眼吗?”
技术:“暂时没有成功,义眼的无线模块可能已损坏。”
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案子,却陷入了死胡同。
其他狱警啧啧称奇,“到底是谁啊,这脑子,这实力,不简单啊。”
“对啊,称得上一句犯罪奇才了吧?咱们这里没那么多高精尖设备,也没接入AI全程监控,要想找出真凶,除非找专业机构。”他嗤笑一声,“可一个犯人,一口饭都浪费,哪值得我们花那么多钱?”
“还有一种可能,请能回溯时空的异能者过来,案发时的一切都能看到。”
“醒醒吧,这种特殊异能只有财阀才有。他们把控着联邦命脉,能来这种脏污之地?笑话。”
讨论几次没有定论,狱警只能散了,把这事往上面汇报。
岑尔留到最后。
久违的兴奋回归,他的肾上腺素飙升,多巴胺加速分泌。
狱警工作太无聊,只有追猎能让他开心。对方是狡猾的猎物,他要当那个抓住猎物的猎手。
他叫住正要离开的邓颂,“喂,去那边聊聊?”
他们找了一间没人的小房间。
岑尔开门见山:“犯罪调查时,除了证据,犯罪动机也是重要突破点。有种说法是,想确定谁杀人,就看谁受益。潜在的受益也是受益,比如义眼未来可能为难的人,你认为呢?”
邓颂没和他绕圈子,“监控拍到闻歧回牢房,直到案发之后才从牢房走出,有不在场证明。”
岑尔情不自禁地夸赞:“所以说,这个犯罪者真是顶尖。不过再厉害的犯罪者,也一定会留下证据。”
他低头一笑,没有继续下去,另起话茬:“程久怎么回事,还不愿意去2车间?他是B级,三月期限很近了。”
邓颂冷冷道:“时间一到,我会把他强制送入2车间。”
岑尔眸子射出两道精光:“那闻歧呢?难得一见的E级,按理说等级越低,提升的空间越大。”
邓颂神色更冷,手已放在门把手上,“我是他的接引狱警,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岑尔意味深长道:“在豺狼幼小时犹豫不决,等它长成无法撼动的巨兽,小心把我们全部咬死。”
邓颂离开牢房,远远看到闻歧和程久在操场放风。
他的眼神充满怀疑,皱着眉思索片刻,转身离开了。
监狱没有任何自然灯光,也不存在日出日落。
闻歧和程久在人造灯光下转了几圈,问:“禁闭室是什么地方?”
程久:“暗无天日的狭窄空间,逼仄不透风,绝望中的绝望。”
“那禁地呢?岑尔今早上提过。”
程久摇摇头:“没人知道,受惩罚进去的人再也没出来过,那里是死亡之地。”
闻歧若有所思,程久没有打扰他的思绪。
伍苍吃完一圈瓜出来,看他俩以退休老人的速度散步,一溜烟跑过来说:“报!”
闻歧好笑道:“瓜熟了?”
伍苍倒豆子般说:“卧槽,义眼这事轰动整个监狱!”
“听说卢开德勃然大怒,扬言要报复。狱警也特别重视,几十个狱警去现场调查,还调监控。”
他好奇道:“凶手被找出来会怎么样,咱们已经在监狱里,总不能把杀人犯杀了吧?”
闻歧慢悠悠道:“那是狱警的事,咱不用操心。”
伍苍点点头,忽然猛眨眼睛,抑制不住喜悦之情:“闻歧,你猜发生了什么喜事,猜对有奖!”
他喜上眉梢的模样特能感染人,闻歧的笑就没从脸上下来过,“发财了?”
伍苍神秘莫测地摇摇食指,“NONO,再给一次机会,猜对奖励包子一个。”
闻歧作伤脑筋状:“好难猜。”
“哈哈哈,我要搬到112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刚刚通知我的,我已经把铺盖卷搬过去了,马上就要和你同宿舍了!”
伍苍高兴得仿佛中了大奖,“咱俩在一个牢房,有事我撑你,双剑合璧,绝对是一股堪比泥石流的超猛力量!”
闻歧大笑。
程久也跟着笑。
伍苍伸手向天:“我忍不住想高歌一曲,好运来我们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闻歧:“噗。”
程久:“……倒也没必要唱歌。”
伍苍大喇喇道:“程哥这哪儿的话,以后一个屋住着,咱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每一颗大牙都诉说着喜悦,夸奖的话儿憋不住,“哪个狱警给我调过来的啊,你别说,真是该死的天才,小伙子有前途。嘿嘿,义眼那傻逼也没了,没人来找麻烦了。”
闻歧轻轻咳嗽:“我也觉得有点天才。”
程久看向他,目光揶揄。
时间慢慢推移,灯光还是那些灯光,经过操场的人变多了。
放风时间快要结束,这些灰蓝衣囚犯才从车间出来。看不到打工人惯常有的疲倦麻木,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神色亢奋。
伍苍憨憨震惊:“这个点了,宿舍马上要关门了,他们才下班?2车间的人竟然这么喜欢当牛马,确定没中邪吗?”
闻歧深表赞同:“加班加不了一点,只想摸鱼。”
伍苍:“5积分一小时,不加班也够吃饭。积分太多了也没用啊,他们赚到脑子瓦特了?”
程久和他俩待在一起,表情比平时放松很多,“不仅是积分。”
伍苍:“哈?除了积分还有什么?”
闻歧将他大张的下巴推上去,“我去2车间探探路。”
程久瞥他一眼,“有危险。”
伍苍也劝:“这些老犯人中毒了似的,这么上赶着加班,总感觉有幺蛾子。歧啊,咱小心驶得万年船,程哥也说有危险,悠着点别去。”
程久一本正经:“那些2车间的人很危险。”
伍苍:“……”
伍苍:“啊?”
闻歧没想到程久还会开这种玩笑,一时忍俊不禁。
伍苍看他一眼,又看程久,捂住胸口说:“闻歧,你变心了,你要抛弃糟糠妻了。明明我才是你的大房,为什么程哥出现之后,你和他这么有默契。他是你大房,我变成了二房,心痛到无法呼吸,我还是你最疼爱的人吗?”
闻歧笑到拍大腿:“哈哈哈。”
伍苍:“……你拍的是我的大腿。”
程久嘴角略略抽搐:“……谢邀,不当大房。”
三人笑得停不下来,老犯人频频投来疑惑视线,还以为又疯了几个。
“诶哟老大,我的兄弟们啊,你们还在这乐呵!”瘦高个像一根奔跑的竹竿,拖着瘸腿狂飙到面前,“不好了不好了,胖子死的那车间是义肢帮负责的,他们被狱警迁怒。义肢帮老大岳彪放话,不会让112的人好过,特别是老大你!”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岳彪是橙衣囚犯,手下人很多,把着油水最多的食堂,连德哥都不敢招惹,这下完了!”
闻歧愉悦一笑:“正好。”
瘦高个满头问号:“哈?”
闻歧:“正想认识一下义肢帮,让他们给开开小灶,人家这就来了,多好。”
瘦高个:“……对哦。”
他三两句话被闻歧带偏,直到闻歧走远他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不是来传坏消息的吗?
老大,我知道你很勇,但你先别勇,那可是义肢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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