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阵冷风吹拂着同在操场跑道散步的两个男生。
个子稍矮的男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停身上搓单薄的衬衣取暖，边道：“好冷，早知道出门穿件外套了。”
李霁嗤笑了声，“在你女神面前不挺能装的么？
“憋提了，今天和静姝师妹见面，她问我是不是小时候脑壳被撞过，给撞傻了。”
“她问得没错，哪个人会穿着白衬衫去约会的？”
“这不第一次约会，想着穿正经点的衣服么？我甚至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在别人眼里是疯度。”
“扎心了哥们。”男生捂着小心脏，表情跟失恋似的，“约会大惨败，我感觉跟静姝师妹没戏了。”
一阵冷风刮过。
“嘶哈——好冷，走走走，我们赶紧去买泡面回宿舍打游戏，安慰我失恋的小心灵。”
“行。”李霁随口应着，不经意间瞥见跑着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熟悉面孔。
他倏地站定，回头确认。
熟悉的马尾辫，熟悉运动裤，以及熟悉的白色运动鞋。
可不就是林思思。
李霁挑起眉眼，盯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大晚上的一个人跑步，还挺能的。
“阿霁看什么呢？”男生在前面催，“快走啊，再待下去我的鼻涕都出来了。”
“走。”
李霁收回视线，迈开腿跟上男生。
林思思跑完两圈下来，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自我感觉想起刚开始跑一圈都艰难的状态有了挺大的进步。
颇有成就感。
她心情很好地摘掉耳机，准备步行绕一圈操场缓缓再回宿舍。
操场的人越来越少，夜色安静。
忽然，前方靠近正门的运动健身器材区传来一声惨叫。
“啊——”
林思思在五米外，目睹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男的挥刀刺进一个女生的脖子，鲜血喷发，女生捂住脖子当场倒地，男的拔出刀匆忙离开。
事情发生不过几秒之间，特别突然，猝不及防。
林思思全身血液都凝固住，惊恐钻进骨子里，她想喊，喉咙却被什么堵住一样喊不出来。
她想跑去查看女生的伤势，两条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动弹。
有人在惊叫：“死人了！天啊，死人了！”
“救命！快报警！”
她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掏出手机，对，报警，叫救护车，报警。
倒地的女生，周边溢出一大片鲜红的血液，在昏黄的灯光下异常的可怕。
天啊，她流好多血。
她不动了。
她还好吗？
她死了？
有两个人胆大地走到女生跟前查看，林思思不敢靠近，转身拖着两条沉重的腿拼命跑向附近的保卫处。
保安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
“救命！我看到有个男的拿刀子捅完人，往男生宿舍区的方向跑！”
她腿软瘫倒在地，急切地恳求：“快去抓人啊！快去救人啊——”
骤然响起的警笛声划破校园宁静的夜空，一声声急促而尖锐，敲打在每个学生的心里。
男生宿舍内，李霁的室友1号从阳台走进来，边嘀咕：“也不知道出什么事，外面来了好几辆警车。”
李霁一直盯着电脑屏幕，闻言，漫不经心道：“有什么事等明天自然就知道。”
大学里养着最闲最爱传瓜和吃瓜的群体，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就能传遍整个学校。
“也是。”室友1号坐回位置，“来呀，咱们再开一局。”
宿舍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两人齐齐望去。
室友2号冲进来，一副吃了个大瓜的夸张神情，“号外！号外！学校出大事了我跟你们说。”
室友1号：“啥事？”
“有个女生被人杀了，据说被刺中脖子当场死亡！”
“我靠，凶杀抓到了吗？”
“刚才抓到了，据说凶手跑到我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一栋男生宿舍楼天台，想畏罪跳楼，被警察及时抓住。”
“杀人杀到校内，这下学校麻烦大了呀。”
“我听说，被杀的女生和凶手都是学校学生，是情侣，两人在操场起争执，男的一时愤怒就把女的捅了。”
“哦豁，这是情杀？”
“估计……”
“等等。”李霁打断两人的八卦，坐直身体，问：“你说凶杀现场在操场？我们附近的那个大操场？”
“对啊，据说那女生还是大一新生的。”
大一女生，操场。
李霁脑海里浮现出今晚女孩一个人在操场跑步的画面，眉头一皱，当即给林思思拨去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直到机械的提示音响起，都无人接听。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拨了几次，一直无人接听。
“草！”
李霁咒骂一声，来不及穿鞋，直接就穿着拖鞋夺门而出。
留下两个室友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他干啥去了？那么着急。”
“不造啊。”
操场正门周边已经拉了警戒线，警戒线里面有若干个警察正在做现场侦查，尸体已经被转移走。
李霁站在警戒线外什么也看不到，一路跑过来，额头早已渗出细密的汗水。
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血腥味，不敢想，地上那么一大滩血迹的主人是谁。
他一抿唇，迈开腿，打算直奔女生宿舍楼。
一路不停给人打电话。
直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时，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沙哑怯生生的嗓音。
霎时，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霁松口气的同时，心头涌上莫名的燥意，“林思思，你去干嘛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在派出所。”
他一愣，“大晚上去派出所干什么？”
“……做笔录。”
“在那等着，我去接你。”
李霁急匆匆赶到派出所时，却见形单影只的女孩蹲在路边，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哭。
他走近，叫了一声，“林思思。”
林思思抬起头，见到他慌忙擦泪水。
果然在哭。
双眼红得跟小兔子似的，可怜巴巴的。
李霁轻叹了口气，蹲身，放柔声音问：“哭什么呢？”
“对不起，我忍不住。”林思思扭头，用手背胡乱抹泪，惊魂未定。
在求救保卫处后，她带着保安大叔们回到现场。
倒在血泊中的女生一动不动，身体僵硬。胆子大的一位保安大叔上前伸手探女生的鼻子，沉声对众人宣布，“她没呼吸了。”
警察与救护车同时到达，女生的躯体被救护车拉走，警察驱散人群，对周边拉起警戒线。
而林思思作为报案人和目击者被带回了派出所做笔录。
在做笔录期间，警察要求她将目击的凶杀过程如实复述出来。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反复回放女生被捅刀、鲜血迸溅的恐怖画面。
后来，警察抓着凶手进派出所，她与那个凶手对视，那男凶狠的眼神充斥着愤恨，看着她就好像也要把她一刀捅死。
做完笔录后，林思思走出派出所门口，感受到口袋里手机来电振动，拿出来没看来电显示便直接贴近耳边，接听了电话。
乍一听到李霁熟悉的声音，她控制不住地情绪上涌，一点一点填充空白混沌的脑子。
挂断电话后，便再也受不住地蹲下身哭了起来。
惊惧，后怕，还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块儿爆发。
李霁在赶来的路上或多或少已经猜到女孩出现在派出所的原因。
现下看着她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模样，也无需再多问什么了。
他俯身靠近，伸手在女孩的后背轻拍着，“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怕，没事了。”
突破安全距离的姿势，从第三视角来看仿若将瘦小的女孩拥在怀里。
男人靠近的瞬间，温热好闻的气息瞬间将林思思覆盖，加上后背安抚的动作，温柔的嗓音，让她原本欲控制的情绪一下子憋不住，伴随着眼泪发泄出来。
“怎么还哭得越厉害？”李霁无奈的口气，“是是我哄人的功夫不行。”
“别哭了，在路边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多丢人。”
随即，他又轻拍着她的背，“算了，哭吧，一次性发泄出来会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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