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繁花一时僵持在原地。
根据规则四,请在盔式机内部有思考地跟随指令行动。岑繁花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根据冷静一些的车载导航开上高架桥,二是听不那么冷静的光脑导航选择不去开上高架桥。
应该听哪一个呢?
如果根据恐怖电影里的剧情,忽略对异常情况的提醒,岑繁花直觉是会遇到高架桥上存在的更加出乎常理的事情。
而如果不选择高架桥的话……这种行动本就与恐怖情节中一意孤行的主角应该有的行动背道而驰,不正常的就变成了她自己。
岑繁花的手指在无需手控的方向盘上点了两下。
要不再看看两个导航哪个了解的信息更多?
思及此,她主动开口问智能导航:“我的目的地是哪里?”
车载导航一时卡住,没能反应过来。光脑导航却立刻收到信息,停下了它喋喋不休的警告。
光脑导航的语气在一瞬间变得正常而严肃:“您的目的地是‘家’。”
家?
岑繁花当然也不知道家是哪里,她选择了光脑导航的方向,伸手关掉车载导航:“那就给我导航到家里的位置吧。”
汽车自动调整方向:“已为您设置最新导航,请五十米后右转进入第799号废都大道,直行2068米后……已为您开启虽大速度模式,预计总路程共计七分钟,请耐心等候到达目标地点。”
岑繁花这才有精力左右逡巡观察——仅限一人乘坐的车,前擎盖部分比一般的车要大很多,中间微微凹陷,纵伸出像是枪管的东西。方向盘上不少绘着不同符号的按键,像是圆形的控制器。
这车……长得属实是像一辆微型坦克。
岑繁花打量着“自己”,她现在代表的是一个男性。
这位男性穿着一身纯黑色制服,腰部固定着一把小型枪械,胸口别着他的工作证。
【废都医院临时行动部-谈郑卓】
岑繁花一阵悚然,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怪谈中看到废都医院的存在。
谈郑卓?岑繁花没听过这个人,但有种不安还是渐渐逸上了她的心头。
岑繁花不由得握紧腰间的手枪。
盔式机设定的天气是暴雨之下,因为没有上高架桥,车很快行驶到了积水区域。好在车的质量不错,车厢内部还是干燥状态。只是路两边是荒凉积在水中的草皮,很少见到什么建筑。
大颗的雨滴拍到玻璃上,挤压得变了形状,一阵寒气顺着玻璃扑面而来,世界像是变成了灰色,暗示一切的不寻常。
岑繁花在车厢里翻找东西,可惜并没发现能说明谈郑卓此行行动的信息,她拉下车内镜,正视镜子里男人的脸——那是一张冷硬刚毅的脸,岁月的刻印暗示着男人所经历事情之多。
不好的预感越生越膨胀,岑繁花看着镜子里的脸,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在现实世界很有可能已经死亡了。
她阖上车内镜,闭上眼睛,在车辆突然停住的时候深深吐出一口气——瓢泼大雨中像是突然出现的独栋房子,就坐落在车停下不久的前方。
看来那就是目的地了。
岑繁花拿起车上的伞,推开车门,她一步步地像独栋房子的正门走去。
门前从马路通往房子大门的砖砌小路已经被雨水渗透,透着一股死亡的青灰。
岑繁花按响门铃,几秒后,房子被一个老态龙钟的白头发老人打开了。
老人脸上皱纹横生,眉毛掉了个精光,耷拉的眼皮下浑浊的眼拙精光浮现:“是小谈啊,今天雨大,路上不好走吧。你进来,进来吧。”
谈郑卓的靴子踩在门口的祛湿垫上。
老人问岑繁花:“要不要换身衣服?我看你衣服有点湿呢。”
岑繁花听到自己“下意识”地说:“不用了,爷爷,我今天还有夜班要上呢,发生了什么事把我叫过来?”
看来这具身体上还留存着谈郑卓自己的意识。
谈郑卓爷爷咳嗽一声:“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想你了。小谈,听说你转工作了是吗?怎么回废都都不跟爷爷说一声呢?”
“爷爷您怎么知道?我刚转没几天,正是交接最忙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谈郑卓不疑有他,给爷爷展示自己的胸牌,“您看,多亏我在联邦立过功,虽然现在右手受了伤不太好使,但是转工作后还能上工作前线,就是这两天压力有点大,您看,我都加班好几天了。”
爷爷微笑着,给谈郑卓倒水,谈郑卓赶紧把茶壶接过来:“爷爷,我来。”
老人家关心了谈郑卓两句:“工作很累吧?要注意休息啊。你看你,三十几了还没成家,家里冷冰冰的,不难受吗?”
谈郑卓像每一个被长辈催婚的儿孙:“爷爷,我可不是三十几了,我都四十三了!前二十年你们都不急,怎么我都奔五了您才着急啊?”
“你都四十三了?”爷爷有些惊讶,“日子过得可真快……我还觉得你是个小孩呢——郑卓啊,你小时候在爷爷身边的时候爷爷对你好不好啊?”
“好啊,”谈郑卓回答,这个一米八几的硬汉此刻表现得柔情不少,“要是没有爷爷,我小时候不知道要多挨多少顿我爹妈的揍呢。我小时候调皮,全靠爷爷挡着。”
“现在我身边也没什么人了,你们都分了家出去了,”爷爷说,“爷爷也孤独难受啊,不然也不着急你的人生大事。”
爷爷说话总有些循循善诱的意思:“小谈啊,你工作这么些年,爷爷从来没有让你帮过什么,现在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帮帮爷爷?”
岑繁花一瞬间寒毛直竖,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谈郑卓却浑然不觉,他爽朗地回答:“得看是什么事。您是我爷爷,您有什么要求,我肯定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啊。”
爷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露出了些慈祥,他问:“爷爷倒是想结婚呢,你帮帮爷爷。”
岑繁花是真没想到这个什么爷爷居然是想来一段夕阳红,她很是惊讶。
谈郑卓倒是没什么异常反应:“您是在哪看到漂亮老太太就心动了吧?这我怎么帮您啊?得人家女方同意,孙子我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嗐,不是,”岑繁花耳中传来这老头的声音,“我倒想和人家搞好关系呢,只是人家以为我要骚扰她,不理我很久了。我打听着说她最近委托了你们废都医院,废都医院把她的申请派给行动部了。就想问问你能不能见到她替我说点好话啊?”
谈郑卓摇头:“这信息一般都不会到处传,我也不清楚别人的信息啊?”
废都行动部的申请?谈郑卓有些犹疑地开口:“爷爷,我们行动部是执行执法行动和保护行动的,她的任务派给我们部门只能说明她最近惹上麻烦了。您要是这时候跟人家牵扯上,搞不好也会染上一身麻烦啊。”
岑繁花却不这么觉得,虽然谈老头没明说,但岑繁花总觉得这老人不仅不会惹上麻烦,甚至他还就有可能就是麻烦本身。
只是看上去九十几的老头子骚扰老太太,还把老太太惹毛了?岑繁花总觉得自己的联想虽然合理但多少是有些离谱的。
心思电转之间,谈郑卓爷爷说了:“爷爷就跟你说实话吧,爷爷知道她的任务是指给你了,你帮帮忙,跟她说一声,爷爷愿意对她负后半生的责任。”
这话即使是从一个老人家嘴里说出来,但建立在女方觉得收到骚扰的前提下,岑繁花还是认为油腻过分了。
谈郑卓神情却显得惊讶万分了起来:“不是,爷爷,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啊,我的委托人有俩,但都是年轻人啊。小伙子小姑娘,您没搞错吧?”
谈郑卓想必此刻和岑繁花的想法相差无几:一个老头子,骚扰年轻人,骚扰到人家要申请废都医院行动部的执法行动或者保护行动,这老头还大言不惭地说会对这年轻人负责。
太低俗变态了。岑繁花在心中已经给这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的老头下了定义。
谈郑卓说:“爷爷,你真的欺负人家小姑娘啊?我……这,我刚巧要抓捕嫌疑人,您,这,我这,您真的强/暴了一个才19岁的女生?”
岑繁花看着谈郑卓他爷爷,此刻心中只想打这老头一巴掌。老人笑了,一口牙晃晃荡荡:“小谈啊,你也知道,爷爷寿命长得很,爷爷难免寂寞啊。爷爷没有坏心的,对自己家人都这么好,你帮帮爷爷,好不好?”
谈郑卓的三观都受到了洗刷,他还是不能相信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老头、自己的爷爷会故意强迫一个年轻女生:“爷爷,还真是你啊?你、你、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脑子生病了?”
谈爷爷驾轻就熟般劝说谈郑卓:“郑卓,爷爷没跟你说过爷爷的秘密。爷爷是长生之人,一辈子像个活死人一样死不了活得久,这一辈子多孤独啊,想要个老伴也是情理之中,你得理解爷爷,你们的一辈子爷爷都在筹谋——爷爷这是被上天容许的,不然你以为你奶奶哪里来的?”
谈郑卓那张刚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对面前之人不可理喻的愤怒,他一点也不信老人的话,只当胡说八道。他砰的一声站了起来:“本来我还要查嫌疑人的,爷爷,既然你也承认了你做过错事,你就跟着我走接受律法的制裁吧。废都医院和司法部不一样,它内配精神疾病诊疗室,您生病了。”
什么东西的破空之声打断了谈郑卓的话语。
岑繁花感觉到了手臂的剧痛。
谈郑卓不可置信地低头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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