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还在继续,气氛好像也变得微妙,大家纷纷挑起了一些别的话题,也不像刚刚那般紧张。
季欣琴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安心吃饭时,突然感到黎雪在用手肘碰她,笑嘻嘻地小声道:“欣琴,你跟桂珂的室友,就是那个佟竹本,是高中同学呀,我看刚刚他那样子,还挺了解你的,该不是喜欢你吧。”
季欣琴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其实也就是一个学期的同学,我之前,都没认出他来。”
“啊?可是人家说是同桌诶,坐了一个学期同桌,你都能记不得人家长相?”黎雪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是无法理解。
“哎呦,我脸盲你又不是不知道。”季欣琴像是自嘲般地笑道,一脸无奈。
“脸盲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啊!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听我对象说,他人还不错,要不,考虑考虑?兴许你这个恋爱绝缘体在他这就导电了也说不定啊!”
这话倒像是要推波助澜一般。
季欣琴没有回答。
从高二的寒假之后,和他之间,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联系。更没想到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是以这样子的方式。
那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的晚自习。
还没从暑假的欢乐中缓过来,这个点本该安静的教室依旧嘈嘈杂杂的,干什么的都有。
在校领导都看重的实验班里,有人偷偷在抽屉里刷着悄摸带进学校的手机,有的在大声讨论着暑假的趣事,更有甚者在讲台中央叠着纸飞机,在空荡荡的教室上方飞了起来。
这菜市场般的嬉笑打闹声让在角落里写着《必刷题》的季欣琴十分烦躁,一道几何大题纠缠了半个小时还没有解出来,焦虑的她疯狂地用手绞着自己的头发丝,原本顺滑的刘海也打上了好几个结。
“你们干什么呢!都不用学习的!”一声严肃的怒吼声突然从教室后方传来,是班主任余学庆,“刚刚在台上得瑟那几个人,回去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余学庆一脸凝重地走上讲台,一个不动声色就把教鞭往讲台上一搁,像是要郑重地宣布什么事。
随后,一个个头瘦小的男生从前门进来,站在了教室前面。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新来的插班生,佟同学……”他好像也觉得这么念很别扭,索性换了个方式,不加姓氏,“这位同学,你给大家自我介绍了一下吧。”
“佟竹本。”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就这样,没别的了?”余学庆似乎还在期待着他说点别的什么。
“没了。”
余学庆瞪大了双眼,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我来补充一下,佟竹本是学校的化学竞赛特招生,非常厉害啊。”
台下一阵唏嘘。
“哇哦,竞赛生,还是特招,那得很厉害吧。”
“那我们季神的年级第一岂不是很危险了?”
“你别说,这小子看上去挺嫩诶,估计不是和我们一个年龄吧。”
……
季欣琴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讨论一向没兴趣,还是闷头沉浸在题海里面。
原本班级里有22个男生和21个女生,班主任担心学生早恋,特地在分配座位的时候只让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但这样安排,自然有一个女生会被多余出来。
那个女生,恰好是季欣琴。
因为当时是按学号分座位的,她正好是女生中学号排在最后的那一个。
对于一心只想学习提高成绩的她来说,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也一直像是班级里的局外人一样,默默无闻。
直到佟竹本来到这个班级。
“小佟啊,班级里只剩季欣琴旁边有座了,你先坐那好不好。若是有不适应的我们再调。”余学庆简直把他当做宝贝疙瘩一样对待。
“嗯,没问题。”
他轻轻地走到她身边,放下了书包。
季欣琴第一次感觉,别人,还是异性,离自己好近,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她抬头想要看他一眼,却惊讶地发现他也在好奇地看着她。
季欣琴顿住了,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没话说还是不想说,她又埋头钻研数学题去了,此时的她已经焦头烂额。
佟竹本只是用目光瞥了一眼题目,随口一说:“不要建系,在AOB平面上做一条垂直于AB的线段,直接构造平面直角三角形,这题就终结了。”
她不可置信地多看了两眼,又动笔演算了几遍,竟然真的如此巧妙。她又疑惑地对了对答案,却发现答案的结果一样,但过程却是用繁琐的建系方法做的,中间有些步骤甚至就像是胡乱堆砌,解释都解释不通。而他的方法,却瞬间让人豁然开朗。
不是说是“化学”竞赛生吗?
那时他的举动就让她感到不得了的危机感:这个新来的,绝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就遇上语文课,刘义又像往常一样讲述着各种大道理,班里的同学一个个没精打采地歪在一边,清醒和昏睡只隔了一道眼皮。
佟竹本亦是其中的一员。
而且他运气不好,更是被刘义一眼盯上,变成了惨烈的“教育对象”。
“同学们呐,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样荒废时间,实在是可悲”
说着他敲了敲佟竹本的桌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佟竹本迷迷糊糊地睁眼,依旧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就像是梦做了一半被半路捅醒。
刘义见状皱了皱眉,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头都快长到墙里了。”
“老师,他是新来的!”底下的同学抢着起哄。
这倒是勾起了刘义的兴趣:“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佟竹本。”
“哪几个字?”
“竹子的竹,课本的本。”
“竹本?怎么起这么个名字?竹本是‘笨’的意思欸!”刘义似乎还不信,又低头翻了翻手机中的点名册,这才确认真的是这两个字。
或许是被这位同学的“大名”给深深吸引,又可能只是想活跃一下现场紧张而尴尬的气氛,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句话。
哄堂大笑……却也在意料之中。
这也就是后来“笨笨”这个名字的由来。
在化学课上,他就更嚣张了。甚至一次老师刚拿着教具进班级,书都还没放下,他直接大摇大摆地拖着一包手指出去了,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内急。”
这举动搞的老师都震惊了,追着出门就喊:“刚上课就去洗手间,下课干嘛了!”
“下课的时间多宝贵啊,要用来睡觉!”他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
这要是平常人,恐怕结果就有点不堪设想了。
而他却在一次次在玩火的底线试探。
结果就是,一节课也没见到他人影。
下课铃刚响,他就大摇大摆地进教室了。
这摆明了是明目张胆的“翘课”啊!
国庆节前一天,是第一次月考出成绩的日子。
拿到分数条那一刻季欣琴的心是时刻绷紧的,直到在年级排名那一栏看到那个醒目的“1”,她才长舒一口气。
佟竹本,他考的怎么样呢?
季欣琴突然提了兴趣,眼看他不在桌前,便壮了壮但在书页里翻动着,企图找到他的分数条,虽然这样子好像有点不文明,但是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到不亲眼看到会整宿睡不着的地步,她就是这样子,一点儿小事都能纠结半天。
“你找什么!我才几分钟不在,差点儿被偷家了?”
佟竹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后面,吓得她一哆嗦,那躁动的小手也立刻缩了回去:“没,没啥。”
季欣琴脸红红的,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找这个?”佟竹本像是早就看透她心思一般,炫耀般地把分数条在她面前抖了一抖。
在年级排名那一栏,也是一个赫然醒目的数字:
1。
那就意味着,他俩分数一样。
六门功课,还同是第一名,凤毛麟角的人本就少的可怜,这种同分的情况就更罕见了。
但似乎对于他们俩人来说,只有季欣琴感到不可思议。
她又趁着佟竹本不在,偷偷翻看他的试卷。
发现他化学试卷的前三道选择题根本没涂。
化学总分90,一道选择题有6分,他的化学分数是72。
这是什么迷之操作?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又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旁边。
“又偷看!你是对我的试卷还是成绩有什么执念吗!”
这句话倒像是抓住了季欣琴的把柄一样,一时让她语塞。
她本想说“你怎么这么自恋”,但后脚就问道:“你为什么不涂化学前三题的答题卡?想故意和老师作对。”
在季欣琴的印象中,佟竹本虽然打化学竞赛,但是和化学老师平日就像是水火不容的冤家一样,上课还总是明里暗里嘲笑解题方法很low,变着戏法地让老师下不来台。
“跟你考个同分嘛,图个心安。”
他像是“挑衅”一样,那语气听起来平稳,但又给人一种很恼火欠揍的感觉。
这句话是彻底颠覆了季欣琴对学神的认知。
她猛然想起,这次考试化学是最后一门考的,在这之前基本上班里都把前面学科答案对了一遍,大致估了分数,她好像也在无意中向他透露了自己的考试情况。
这简直就是完美印证了,不怕学霸考高分,就怕学霸会控分这句话啊。
那时候的季欣琴,只认为他单纯的在凡尔赛,好给她这个原本的第一名一个下马威。
但现在想想看,即使那样出现同分还是过于巧合了,倒像是一种莫名的缘分。
…………
这顿饭的最后,纯纯变成了同学间的闲谈,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波澜,反倒像是一种草草收尾。
佟竹本也没有继续找她聊下去。
回校。
季欣琴独自一人走在湿漉漉的道路上,路过一家还开着的咖啡馆,想进门歇息一会,随手点了一杯拿铁。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她感觉头都要裂开了,只想听着屋内安抚的音乐,好好闭目养神一翻。
真希望这些烦恼赶紧都走开。
没成想,这样一放松,反而就令她这么不自觉地睡着了。
季欣琴已经失眠了很久了,这是她近日来第一次这么快就入睡。
完全没有意识到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
“嘟…嘟…嘟…嘟…”
………
“出人命了!”
外面响起了杂七杂八的声音。
季欣琴猛然被嘶吼的叫声惊醒,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心被扎了一样,有种沉闷又痛苦的感觉。
她忐忑地出门,这是一条小巷,平日里人烟稀少,但前方的路口,却被一群人给团团围着,伴随着嘈杂的讨论声。
……
“好像是个女孩儿,浑身是血的。”
“这模样是够凄惨的。”
“还有意识吗,有没有人叫救护车。”
“被车撞到的吗,还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刚刚看到好像她旁边还有人的样子。”
“她死了吗?”
……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笨笨:没错,就是对你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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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该不是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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