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究竟要混乱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真正】的混乱呢?
应风生不知道。
但是她很清楚,当她眼睛盯着神秘【咒具】花名册上特殊的几个会场看个不停的时候,每一个会场的选手名单上,都还在不断增加新的名字,新的介绍。
除开那些她熟悉的异世界客人还有她小镇上的居民和非人类,剩下的参赛选手们,是非人类也好,是异世界来客也罢,就没有一个是应风生认识的。
可偏偏,在这个特别的【咒具】花名册上,对应的那几个会场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见。
这算什么?
特权吗?
虽然……咳咳!
应风生感觉自己的像素脑袋转了转:虽然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作为目前来看唯一一个“玩家”,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不管系统给俺开什么后门、提供什么违规帮助,以“天命之子”的身份看来,都是合情合理甚至理所应当的!家入硝子的活动当然很好、很盛大、很隆重、很热闹,让里外世界人人都能参与、人人都愿意参与,但是……但是她从一开始就说明:不会给任何人作弊的机会。
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评委。
当没办法钻空子的应风生闷闷不乐时,一向体贴又谄媚的系统适时提供一种专属于农场主的【特权】,想来也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
所有的虽然之后,应风生都忍不住要加上一个带着深深疑惑的“但是”。
但是,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免费的午餐吗?天上真的会掉馅儿饼吗?
实在令人怀疑。
过分忙碌充实的生活总是让应风生疲于应对,忙完农场忙矿洞,忙完矿洞忙小镇,忙完小镇又来这什么异世界活动。这个满载了不知道多少游戏“精华”和“糟粕”的缝合怪系统,根本没有给看似是唯一主角的农场主留下足够的【内省】的时间,就连夜晚那深沉的无意识睡眠,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时间占用。
所以,【我】在哪里呢?
或者说,【我】应该在哪里呢?
应风生捧着五彩斑斓的花名册,原本紧盯着那一行行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的文字的眼睛逐渐放空,利用这难得的一刻放松,带着她的思绪逐渐飘向远方。
失去焦点的双眼前是一片彩色的模糊,不断切换色彩和光线强弱的灯光在她面前再三扫过,更是让本就看不清形状和内容的模糊变成了好似会出现在信号不良电视机屏幕上的闪烁故障界面。一切看起来都好像在随着有规律的背景音乐而律动,一切却又好像只是模糊带来的动态幻觉……声音在应风生的耳朵里也从清晰变得含糊,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好像跟她隔了一层。坐在最佳位置,本该拥有最佳视听感受的应风生,被模模糊糊的眼前世界,带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仔细想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应风生尝试让自己的思维回到最初:曾经的世界还在吗?究竟是我来到了诡异的世界,还是世界扭曲成如今诡异的模样呢?
这点从一开始,应风生就没有搞清楚。
如今回望这一切的发展,站在好像拥有了一定“高度”的地方仔细看看,应风生却只从自己坑坑洼洼的大脑里看见了空荡。没有人回答,包括她自己。
这好像是一个无人能解的谜题,更像是一个随时可能将探秘者吞入永恒黑暗的无底深渊。
小镇上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从她们平和随性的生活态度上,没有人能够看出那一张张或亲切或坚定或冷酷的脸庞之下,究竟是否潜藏着对命运的疑惑、对世界的拷问。
像素的身体没有触感,像素的身体也没有生与死的概念。
没有任何切实可行的办法能够帮助应风生验证这个世界的真假,同样也没有任何可靠的手段,能够帮助应风生质疑那些曾在自己记忆中一闪而过的片段。
梦境,现实,被所谓的系统强行削弱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在这样一个满是不可思议幻想的地方,梦境可以是现实,现实同样也可以是梦境。
就像在异世界的客人们眼中,神秘的小镇忽然出现在她们平日无比熟悉的街道上。而对于风生小镇而言,却是这些天南海北的客人们,在无形的法则吸引之下,或主动或被动地进入了不同的店铺,与这样一个似乎独立于万界之外的地方产生了联系。
对了,是【联系】
应风生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可是那点儿零碎的思绪逃得比闪光还要快,根本让她没办法真正反应过来。
唔……
难得静下心来的应风生慢吞吞地思考着,即使脑袋里坑坑洼洼都是像素块,她也还是找到了关键所在:目前为止,似乎是系统自动按照“小镇发展状况”不断增加着风生小镇和诸多异世界之间的【联系】如果仅仅只是将之视作一种伴随着游戏进度的推进而不断解锁的【设定】的话,勉勉强强也能解释。
可是作为一个“生活”在如此世界中的“玩家”,有那么一个问题是应风生不得不思考的:作为一个自认还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的“人”,【设定】固然可以接受,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将【设定】简单等同于生活中默认的【规则】,显然说不过去——让【设定】成为【现实】或者说成为【规则】的能量,究竟从何而来呢?
或者说,【系统】的运转能量,究竟从何而来呢?
光是小镇上来来往往的异世界客人就已经足够令人惊讶,如今它竟然如此大手笔地拉来一大堆异世界选手,人类和非人类都没有逃得出它的“魔爪”,其中所需要消耗的能量,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当然……
应风生越想越觉得头晕眼花,一方面是因为眼前失焦的画面模糊得太花哨,一会儿被像素眼睛看成一堆乱糟糟的马赛克,一个个都像是人脸,一会儿又看起来像是各种各样的物品摆件,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内视的过程中,空空如也的坑洼大脑让她即使在灵魂状态下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人应该看见的东西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尝试让双眼视线重新聚集在手上的花名册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还平平稳稳生成着选手名单和选手表演内容的目录忽然一片乱码。不过倒也不是目录全部,主要的乱码集中在【特殊会场】一号和二号上。
怎么回事?
应风生头顶略过一串省略号:总不能是因为我刚刚暗自吐槽【系统】能量来得不明不白惹人怀疑,现在为了洗脱身上的嫌疑,这个神经病系统决定要顶风作案?
开弓没有回头箭啊,倒霉系统。
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是通过什么神奇方法将这些人类和非人类搜罗起来,但是以农场里那两个小豆丁帮工为例,她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个性。要想让她们主动参与这种完全不感兴趣的活动,唯一的可能就是利益够多、多到她们两个根本无法拒绝的地步。同理自然可得,那些跨越时空前来参赛的选手们,大概率也不会是“志愿者”,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感受感受异世界的奇妙活动,更不可能只是出于对可怜(?)系统的同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给选手们许诺了好处的系统一旦临时反悔,不仅会损害自己的信誉,还会产生一个更大的问题:这些选手,还能好好地参加比赛吗?她们在短暂停留与咒术世界的过程中,真的不会因此而故意做出某些对活动不利、对世界不利的邪恶行为吗?
系统啊,系统。
应风生心中摇头:一如既往的笨。
【糟糕——!】
【热热闹闹的活动似乎引来了某些邪恶势力的窥探!!!】
【为了保证“星浆体大搜寻”活动正常进行,为了让您的光辉挥洒在每一个世界——】
不是?还有道理吗?
这个邪恶系统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呃,外系统了?
应风生指指点点:你自己造的孽为什么要让我来给你收拾残局?既然一次性处理不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异世界人类和非人类,你为什么不能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有选择性地挑那么一两个就够了呢?
俺只是个老农民而已,俺才不知道什么异世界不异世界的!俺更不知道什么人类非人类的啊!
【1 天降正义,给邪恶势力报以老拳!】
报以老拳?
应风生真想抬起手臂伸出手指反过来指指自己:我?你确定是我?
俺的战斗技能才只有六级,连身边的那个凶恶伤痕男都打不过好不好?本地的“敌人”都这么强,现在居然还想让俺跟异世界的“敌人”大战一场?
你看看这合适吗?你看看这对劲吗?
可恶的系统,你最好不是在嘲笑俺的战斗技能等级!!!
应风生面若冰霜,毫不犹豫地将第一个选项抛之脑后:战斗?什么战斗?俺们农民可是老实人,可不会战斗嘞。俺们农民每天只是种种地,浇浇水,钓钓鱼,摸摸小猫咪这样子,完全不会有战斗这种暴力又邪恶的心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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