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镇镇边上,有一座破烂的小院子,屋主人搬走几十年了。
大半个月前却有人住了进来。
院墙外面有棵老树多年前还是枝繁叶茂的常青树,如今光秃秃的,只寥寥几片叶子。
院子里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晒着太阳的小狸猫听到动静,从屋顶上探出个脑袋,耳朵抖了三抖,好奇往下看去。
老婆子拿着斧头站在院子里,声音忒大。
“大公子,你自己想想清楚,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能寻个下家已然不错,虽说是个大字不识的山野村夫,但听说是个猎户呢,以后也不缺肉吃!”
“你这天天要死不活的,多晦气啊!”
“要我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别给我老婆子找麻烦,不然别怪我真不给你脸面!”
或许是半天没人搭理,婆子自觉没趣,啐了一口,嘴里不干不净道:“我老婆子命不好,要来伺候你这么个污糟玩意儿,呸。”
门内,小哥儿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身子蜷缩成一团,凑近了,那张脸苍白没有生气,红色的眉心痣黯淡无光。
两个月前,谭殊词遭逢大变。
母亲前脚去世,父亲后脚就把外室就接进门做了继室。
自从那继母进门,他就大祸小祸不断。
先是“失足”落水伤了身子,有碍子嗣。
再是闺中不甘寂寞,与人书信传情。
最后又传出他不孝不悌,让他婚事告吹。
继母手段层出不穷,谭殊词来不及防备就已经跌落尘埃。
原本他以为会被送去庄子上了此残生,却不想对方又找了个机会,借着官媒把他送到这里,离云县远远的。
他那位好父亲应当知情,但默许了。只要不影响到他那顶官帽,对方能一辈子装聋作哑。
谭殊词想了又想,自己算什么呢?
幼时是母亲抓住父亲的那根稻草,长大了是父亲攀附上官的工具……
要他知书达理,要他温婉贤淑,要他处处谨小慎微。
他汲汲营营地想要爱,到最后好像什么都没捞着。
他从前可以是任何东西,此后可以是任何人,却好像始终做不成他自己。
小哥儿蓦地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眼角却又有眼泪滑落。
门外劈柴的婆子听见。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碎碎念:“这小蹄子疯了不成?!笑得这渗人,发病了?”
“算了算了,就这两日了,等他跟那猎户走了,我也拿钱回乡去,跑得远远的。”
婆子人坏但不傻,帮着大户人家干腌臜事,也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三水县隔壁的云县,是谭殊词原本的家。
两县虽接壤,却分属两府,云县隶属丰州,远比三水县富庶。
三水县山高水远,而云县地势较平坦,官道通坦,多有商人之流来往,带动一地发展。
云县县令姓谭,为官平庸,无功无过,多年未升迁。
这几日县城里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听来消息,说谭县令初来做官时便被人下药,不能生育。
那后来登堂入室的外室子是如何来的?据说县令是当了绿毛龟!
百姓私下流传,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县令耳朵里。
后来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原来谭县令早年受过暗算不能生育竟是真的!所以除了原配夫人所生的大公子,其他的就……
更喜闻乐道的是,这大夫上门一把脉,那外室和外室子也被下了药,子嗣断绝。
有人说好歹有个大公子,知情人捋了捋胡须,低声嗟叹,大公子,哪还有什么大公子哦,早被朱笔轻飘飘划去咯。
河边村这边,赵山岚告诉陈阿生,请他去那头说一声,三日后,也就是八月初七那日去接人,这几日要先把家里修整修整。
最后人家要走,他又请对方顺便把孟大娘家的背篓带下去。
陈阿生好笑,但还是帮了这混小子的忙。
山上又只剩一个人。
赵山岚默念了几遍未来夫郎家的地址,牢牢记住。
凭空多了一个夫郎,跟做梦一样。
按理说他不是同性恋,但他也没谈过,无从参考。
受记忆影响,知道此间小哥儿和硬邦邦的臭汉子多有区别,赵山岚很快就接受了即将拥有一个夫郎的事实。
然而还不等他笑出来,转头看到自家屋子,那嘴角又塌了。
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但是吧——
这屋子偶尔透风漏雨,自己一个人住还行,可要多个小哥儿,就完全不行了,容易让人家吹风受凉,生病了更是不好。
官媒落下,婚契即成,刚刚阿生叔把他的户籍拿走就是为了给小哥儿落户。下一次把户籍拿回来,他名字旁边就要多一个人名了。
这三日时间,得好好把房子修整一下,至少不能漏雨进风。
返回去麻利地把菜种种完,再检修屋子。
三间屋子的墙体是泥巴砖,好在多年维护着,没有开裂。
屋顶是茅草盖的,如今里面其实有些腐烂漏雨,赵山岚小心爬上去察看,茅草底下的木头没坏还能再用。
然而茅草屋顶更换麻烦不说还得常换,他想着得买些瓦换上。
但今天来不及,只能先干其它的。
几道门一一加固了,到那几扇窗户时还缺几颗钉子,要去买。
院子的地是泥巴地,虽然压得实,下雨天也泥泞。
赵山岚去山里找了几块石板,先安了一条路出来,又到小溪里淘了些半天的沙和石子,把泥地铺上,这样日后不至于走两步就一脚泥。
原本的竹篱笆也去砍了新竹子准备重新围。
吃完晚饭,就着月光,他总算在月正之前把这项工作完成。
长长的密集的篱笆把房子和菜地围起来,起了些遮挡作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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