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舱的一角。
“看来你的妹妹很爱你啊。”角落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
光线扭曲了一下后，露出了一个面具大汉和林南的身影。
大汉双手插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林南做的那辆折叠小推车，啧啧称奇：“要是把你杀了还怪可惜的。”
林南默不作声，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光脑，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骂出声，更不想让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
“哎呀，你一命换你妹妹一命也挺值的不是吗？小孩感觉比你更厉害，还能破解舱门。”大汉哈哈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控制器弯下腰，在林南的眼前晃了晃，“还好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否则...嘭的一声，你妹妹还有你朋友都要被炸开花了。”
“我还挺值钱的吧，价值五十万的仿真心脏都舍得给我。”林南终于想明白了所有，可惜已经晚了，他亲手给妹妹装上了致命的心脏，也把自己逼到了死角，“你们一开始是想拉我入伙，装心脏是威逼，喜欢的工作是利诱。现在又大费周章地来杀我，可是没有杀我的理由。”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那想杀我的或者说..想让我留在垃圾星或者一辈子无法当一个普通联邦公民的另有其人。你们是赏金猎人吧？”
“猜对啦！我收回要杀你那句话，我要带你回去，老大一定会喜欢你的。”这是林南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黑暗中，林语牵着玛丽的手，摸索着一直往前走，停在了道路分叉处，她们手中的光脑屏幕散发出了柔和的光，照亮了一小圈地面，地面的光反射出一道道划痕外，还有一道道淡淡的鞋印。好在这条走道比较潮湿，鞋底的脏污会残留在上面形成一道道印记。
由于还有巡检机器人的存在，鞋印和划痕错乱交杂。
林语蹲下凑近脏污的地面仔细看，飞快分辨出她和玛丽的鞋印，其余的鞋印都是朝着舱内走的，只有她们两个人的鞋印方向相反，这应该能说明没有人出舱。
除非那人会飞，只要走过这个过道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但这是个坏消息，她心里一沉，按照NIY-1的结构，客舱外只有一条走道。
除非林南能上天入地，或者在太空生存，不然他只会在飞船内，但是人却凭空消失了。林语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她手上有热成像仪器就好了，拆巡检机器人或许是个好办法，但容易被四季航司送进去。
“玛丽姐姐，我们赶紧回去，哥哥他没有出舱。”林语回头拉着玛丽往回跑。
“我抱着你跑回去更快一点。”玛丽直接捞起了林语，把光脑塞到了她手上，“帮我照一下。”
客舱门口，是正在检修客舱们的巡检机器人们，他们的头顶上装着一盏盏检修头灯，时不时为她们照亮了进行的道路。
过道的地黏糊糊的，靴子踩上时总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玛丽抬脚时总会感到一股向下的阻力和她想要抬起的脚互扯。
好在，座舱不远。
但一进入客舱，玛丽就止住了脚步。
林语飞速地与她对视了一眼，没错，她们都发现吉米所在的那个座舱，人也消失了。
再离谱，吉米总不能是他自己离开客舱的了吧？
很快，巡检机器人处理好客舱的故障后，就继续去别处巡检了。
林语蹲在林南的座舱边，仿照之前的思路继续寻找鞋印，顺着鞋印她走到了角落里，但是线索到这里完全的断了。
而且直到飞船落地，失踪的两人都没有再出现。
对于四季航司来说，上飞船时旅客四名，下飞船时只有两名，虽然是件稀奇事，但也不需要过多关注，更不需要为此搜查整座飞船。
“你们还是赶紧下飞机吧，我们要赶着下一趟飞行了。”这次四季航司终于换了个真人来和玛丽她两对接，一个穿着航司地勤制服的人脸色不善的站在飞船门口，朝着两个喊着。
“两个大活人失踪你们都不管么？”身为大人的玛丽质问航司工作人员，她身上的联邦制服让地勤稍稍改变了态度。
见两人不挪步，地勤深吸了口，换了一种说法，还是劝她们离开：“没有监控表明他们两是受胁迫的，而且我们还打开了飞船过道上的所有灯，这显然已经超出我们的服务范围了。”
虽然在吉米失踪后的第一时间，玛丽就向上级汇报了情况，但那边始终没有回复。
联邦警司也抓着失踪没有超过48小时说事。
地勤人员显然接到了上级的通知，下了最后通牒：“不好意思，客人，如果你们再不下飞船，我们只能把你们请下去了，虽然你们影响到了我们航司的正常运行，但我们大度不计较，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们采取措施了。”说完这段话后，他摘下了耳麦。
他小声说：“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虽然我也很同情你们，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们再留在这里了。”别开头，他又戴上了耳麦，在光脑上操作了些什么，飞船上的巡检机器人围了过来。
“哥哥，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林语朝着飞船大声喊道，她最后看了眼船舱，“我自己走。”她拉着折叠小推车往外走，林南的箱子都还在，只是人不见了。
凯里星的星港大小是垃圾星的无数倍，往来的人衣着干净整洁，步履匆匆，一架又一架的小型飞船拔地而起，往大气之外飞去。
林语站在星港剔透的大玻璃前，看着那架NIY-1整备好又再次出发，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喝口水吧。”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小瓶水，再往上看，是玛丽姐姐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玛丽姐姐。”林语摇了摇头。
玛丽牵起林语的手，把水塞到了她的手里，“那等你想喝了再喝。”
“咕噜”林语的肚子悄悄打起了鼓。这一天，她除了吃了几口齁甜的营养剂外，没有其他的摄入，更可悲的是，除了一大堆的行李以外，她的身上一个联邦币都摸不出来，连回垃圾星都做不到。
“是我把你从垃圾星带出来的，我也有责任把你安置好。走吧，我先带你重新测一下精神力，凯里星上的机器比那台老机器可准确多了。”玛丽弯下腰，望着林语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她带着林语去取了那辆载着古董机器的货车，然后开着车带着她去到了联邦的精神力检测中心，在入口处查验了证件和虹膜之后，货车直接从后门开了进去。
“玛丽，怎么这次这么晚回来。”有个同样穿着制服的沧桑男子朝着玛丽打招呼，他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留着一把小胡子，他好奇地望向车窗内，“吉米又不来交任务，你也不管管他，咦，你车里怎么还有个小孩？”
“说来话长...”玛丽拉着夏高兴走到一边，确保林语听不到她们讲话，“这个小女孩的哥哥和吉米一起失踪了，等会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然后简单讲了讲飞船上发生的事情。
夏高兴“啊”了一声又迅速放低了音量，又仔细看了玛丽两眼，小声说道：“怪不得你看上去这么憔悴，好的，我会注意的。我帮你去看看机器能不能修吧，不然机器坏了，主管又要来找你麻烦了，不行的话，我回去修我堂兄帮我修。”
“谢了，改天我请你吃饭。”玛丽拍了拍夏高兴的肩，飞速进办公室打了个卡，溜了。
车上的林语也不闲着，她抱着林南的宝贝工具箱，正在思考今后的生计。
好在她可以享受公民的福利，住有联邦提供给公民的免费公寓，每个月还有一笔专属补贴，不过仅够吃饭维持生活的那种，吃住就有着落了。但联邦仅仅会保证公民能活着，活着就有投票权，至于活得怎么样嘛...那就无人关心了。
除非到了每十年一届的大选来临之际，那些仁慈的政客才会屈尊纡贵来看望穷人，再送上一些暖心的礼物，争取公民们的选票。
林语不想要这样的活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找回林南，点点的哥哥。
静下心来之后，她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了，她想起了偷听到的林南和不知名虎帮人士的对话，再联系到林南的失踪，一切都对上了！只有那帮人会对一个普通的少年下手！！！
但好消息是，没有林南的尸体。
他们只是带走了林南，还有目击了一切的吉米。
极夜舰，虎帮，这两个词她牢牢记在了心里。
总有一天她会回到垃圾星，找到那帮人查清楚林南的下落。她会走到面前，指出他们的错误在于：放过了她这位年幼弱小，心脏还装着炸弹的八岁小女孩。
不过，现在嘛...
她指挥货车AI打开了门，然后慢吞吞地爬下了货车，走向正在向她招手的玛丽姐姐。
对不起，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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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凯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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