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萧令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望着窗外面的玫瑰园出神,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只剩下了呼吸。
等天亮了,她就要走了。
月亮很明,皎洁月光清辉般撒下来,少年将右手缓缓伸出窗外,企图用手盛住那月光,哪怕一丝一缕也好。
然而,被月光照亮的却是,手掌心上丑陋的坑坑洼洼的结痂了的月牙型伤痕。
萧令看到了,像是被刺痛般将手缩了回去。
然后他俊美的、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波澜。
遍布嘲讽、厌恶。
*
十年前,年仅8岁还是个孩子的小萧令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那些人只是单纯地囚禁着他,定时给他送吃喝。
那些人从不伤害他,却也不和他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看着他,像是看空气一样,不存在。
他哭喊、尖叫、抗争,没有丝毫用处,换来的只是沉重的将脚腕压的伤痕累累的锁链。
8岁的萧令知道他孤立无援,永无逃出的可能。
就这样,到第五天的时候,小小的少年已经学会了沉默着在那间小小的房子里坐着了。
不管多少次晨时的阳光又或者是月亮的光辉扫过男孩的脸,那个会哭会闹的男孩的脸上再没有了一丝波动,像个傀儡娃娃。
美丽、精致,却毫无生气。
直到第六天的时候,小黑屋里被带进了一个女孩。
她看起来又小又弱,偏偏心大的厉害,眼里只有吃,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每天脸上带着笑,在绑匪送上食物的时候两眼放光,还会送上一个“谢谢叔叔”和甜甜的笑容。
她粗鲁还不知羞耻,一个女孩,毫不害羞地从早将男孩的脸盯到晚,时不时还上手摸一摸、掐一掐,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并单方面宣布沉默着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的男孩是她的男朋友。
她又傻又笨,已经七岁了还不会写自己名字里的“明”字,只认得那右偏旁的“月”,便一脸骄傲,指着天边的一轮弯月说自己叫“小月亮”。
这就是这个小小的女孩,用她微弱的力量,往男孩空洞的眼里一点点塞满了光。
她说,她长大了就来做他的新娘,那或许是句女孩随口一说的玩笑话,也可能是女孩忘了。
而男孩,却将那句话在心里放了十年。
从此,默默地等待着……
*
萧令恨透了自己的卑劣,在暗处像一个变态一样时时刻刻盯着她,一边希望她永远想不起来他,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卑劣。
而另一边,他又那样虔诚的乞求着她能想起来他……
夜更深了,画布上的色彩逐渐成形,轮廓是一个少女在万籁俱寂的星空下弹着吉他的画面,然后,角落处有个小小的人影在倾听。
整个世界,只有两个人。
少年的手轻微小幅度地颤抖着轻浮画中女孩的面庞,他苍白的嘴角在灯光下向上弯起了一个幅度,不是在黎明面前装乖时刻意做出的幅度。
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微笑。
像园中的玫瑰,悄然开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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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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