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婚事似乎就算敲定,老单于两手张开,大笑着宣布了几句。随着他的话语,帐篷门口开始不断往里进乌桓女子,看装束有披发的少女,也有盘髻少妇,更有衣饰华贵的老妇。她们当众走到姬无瑕面前,逐个向他行礼,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样女人用的东西。
“是乌桓贵族成婚的仪式。”萧骁道,“乌桓人以单于家族为尊,单于家嫁娶时,所有贵族都要来献上一件珍贵的礼物。”
姬无瑕穿了件灰扑扑的女奴衣服,当先的少女和少妇们让开一条路,一位晚到的老妇全身戴着沉甸甸的金饰,将一件正红色镶金边的婚服放在姬无瑕面前案上,并对他慈祥微笑。
“这位是我大姑奶奶,我爷爷的姐姐,也是钦琳的奶奶。”萧骁道。
姬无瑕赶忙起身,对这位老奶奶鞠躬道谢。
“大姑奶奶说,”萧骁道,“这是她成婚时穿的衣服,用的是雪山上采来的火焰蚕丝织就,请了江南的织娘,织了整整八年。一晃五十年过去,衣服的颜色还新鲜,但红颜已老。这件衣服正配你的风华正茂,她祝咱们百子千孙,白头偕老。”
“最后这两句也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萧骁神色有点僵硬,刻意补充道。
姬无瑕哭笑不得,只得顶着老人期待的眼神,恭敬地接过衣服,心下叹了口气。不得不辜负她的期待了,毕竟自己与萧骁怎么都不可能“百子千孙,白头偕老”的,哪一句都不成。
紧接着,又有其他的贵族女子为姬无瑕献上了各种首饰、日常用品如梳子口脂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光是各式金属手镯就有好几个,但居然没人送耳环。
姬无瑕摸了摸自己戴的单边耳环,有点纳闷。
最后,钦琳来到他面前,一脸愤恨。姬无瑕道:“姑娘,东西就不用送了,毕竟我抢了你的男人。”
钦琳“啪”地往他脸上扔了一块抹布。
萧骁:“钦琳!”
前面那老奶奶,也就是钦琳的奶奶厉声喝止,钦琳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姬无瑕尴尬地把抹布从脸上摘下来,眉毛上还在往下滴水。
萧骁道:“现在知道厉害了?你成为我的妻子,就成为了所有乌桓少女的情敌。”
姬无瑕道:“说得好像我愿意当你的妻子似的?!你快放我走!”
萧骁道:“你接了大姑奶奶的婚服,已然是算是我的家里人了。”
姬无瑕:“……”
萧骁道:“按乌桓人的规矩,新婚前日小夫妻不能碰面,你得搬出去,不能住在我的帐篷里。”
姬无瑕:“喂喂喂不要自说自话,我还要跟你好好谈谈!”
既然继承人及其婚事都大局已定,帐篷里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姬无瑕怎么想不重要。数名贵族上来给萧骁敬酒,老单于看着他俩频频点头。萧骁一边喝酒,一边偷眼看姬无瑕。
姬无瑕在一旁生闷气,几次想夺萧骁的酒杯,奈何萧骁身手敏捷,抢不过。
稍后,有人为姬无瑕打包了桌上的所有礼物,连带他本人,送到了半山腰封闭的山洞内,门口有人看守。
姬无瑕:“……你们确定这是新嫁娘住的地方,不是囚牢?”
还真被姬无瑕猜个正着,这里正是一间囚牢。乌桓人有抢亲的习俗,抢来的新娘可不是得关起来嘛,省得逃跑。
“这什么陋习啊!”姬无瑕在山洞中焦虑踱步。
山洞里倒没有想象中的阴冷,地上铺着整块整块的狼皮毯子,烧着火盆,温暖舒适,侧上方有个上了栏杆的圆形孔洞,像开个天窗。
姬无瑕心里郁闷到极致,就算答上来那弱智的题目又如何?还不是被关起来了?最可恨就是萧骁,他身为一个乙游男主完全不听人话!他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冷静一点,理智一点,大家好好谈谈,送我回去登基不好吗?!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嫁给萧骁!还是得想办法逃跑!
姬无瑕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还是走上了白璧逃婚那条路。
过了会儿,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天窗外响起。
“臭女人!”钦琳恨恨地骂道。
姬无瑕心道,哎,可算来了,你来了我才有办法可想。
姬无瑕矫揉造作地喊:“好妹妹!”
钦琳顿时炸毛了,道:“谁是你好妹妹?!”
姬无瑕道:“我指天发誓,并无强占你的好哥哥乌楼渐的心思,你相信我!”
钦琳半信半疑,但口气缓和了不少,道:“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你出去。”
姬无瑕苦口婆心道:“放了我对你只有好处!你想想,如果我跟乌楼渐成婚,你再怎么都只能做小了,你甘心吗?!我要是你,我就只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钦琳:“……”
钦琳:“你说得也对……”
姬无瑕:“那你想个办法放了我啊!”
钦琳道:“但这样乌楼渐哥哥的妻子逃跑,他就会很丢脸啊!”
“别管他丢不丢脸了!”姬无瑕恨铁不成钢,“现在该顾忌的是你自己的未来!”
钦琳又换了个方向不悦:“哥哥到底哪里不好,你这么嫌弃他?!”
姬无瑕道:“好好好,他万般好,只是不爱你……”
钦琳道:“你也只不过是先来几年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哥哥在八岁时就认识了……”
姬无瑕:“?”
还有这一出?自己与萧骁是青梅竹马?白璧不是与公孙衡才是青梅竹马吗?
算了先不细想这个。姬无瑕正待继续PUA钦琳,只见钦琳趴在天窗上,慌张回头,道:“有人来了,我我我先走了!”
姬无瑕:“……”
片刻后,天窗上换了一个人。时越左顾右盼,确认没人后,从天窗扔了一袋包子给姬无瑕。
姬无瑕热泪盈眶,咬了一口,还是牛肉馅的!
姬无瑕感激道:“时越!你真是我异父异母的兄弟!”
时越大惊,道:“我可不敢做王子的小舅子,王妃您言重了!”
姬无瑕白天只嗑了几个单于帐内的松子儿,后来嫌弃硌牙,就没接着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慢点,别噎着。”时越道,“就知道您怀着孩子,容易饿,可别饿到了肚里的孩子。”
姬无瑕:“……”
姬无瑕生吞了三个大包子,胃里暖和和的,顺口向时越打听:“哎你们王子,他以前认得我吗?”
时越思索了一会儿,道:“应该不认得吧?但王子的母亲是周人,他小时候跟母亲在大周生活过一年。”
姬无瑕心想,看来时越不知道具体,不过算了,这八卦也不重要,还是跑路重要。他心里琢磨着,直接劝时越放了自己肯定没戏,还得再用老办法。
姬无瑕先把剩余的包子放好,这可不能浪费,然后扑通倒地,双手掐着自己脖颈,来回打滚,梗着嗓子道:“我,我噎到了,救……命……”
装病这一套对老妈子时越非常管用,时越马上道:“您别急,我来了来了……”
时越“嗖”地闪身,从天窗外消失,料想是绕到洞门口去了。姬无瑕不滚了,原地躺着歇会儿,准备等时越从门进来时再继续。
姬无瑕吃饱了有点食困,耷拉着眼皮。时越咋还不来呼天抢地呢?
他不知眯了多久,突然一个激灵,发现萧骁在天窗外盯着他看。
萧骁来得无声无息,不知在外看了他多久。姬无瑕:“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骁道:“你装噎住忽悠时越的时候。”
姬无瑕:“……”
怪不得时越一去不回,害得自己还舒服睡了一会儿。
当下已经是夜里了,姬无瑕从天窗望出去,看到萧骁背后北疆的天空。在这纯粹无污染的时代,星星亮得像近在咫尺,又像编在萧骁的鬓发边。
姬无瑕道:“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谈话。”
萧骁道:“怎么不想?你误会我了。”
姬无瑕道:“萧骁,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你的大单于之位已经到手了,并不需要再娶我啊?”
萧骁道:“我不会放你回中原的。”
姬无瑕苦口婆心道:“我又没让你出兵帮我复国咯?……当然你若是愿意,我会很感激的,我会尽我所能报答你。等我混上了大周皇帝之位,可与你族结成最稳固的同盟,到时候你的族人不必再担心天灾,担心荒年,我们在边境开通商路,两国互通有无,永结兄弟之邦,难道不好吗?”
姬无瑕有着男人共同的毛病,一旦键政起来就停不下来。他在这厢畅谈美好规划,萧骁在窗外默默听着。
姬无瑕道:“还是说,你为我的美色所惑,连族人的前途福祉都不顾了?哎,红颜易老,情情爱爱都是红尘中的一场浮生大梦,不要太在意啦。我也知道我长得是祸国殃民了一点……”
萧骁打断他:“姬无瑕,你明明还记得我,我们小时候认识。”
姬无瑕茫然道:“啊?”
萧骁道:“你在出洛阳城门时,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姬无瑕:!!!对啊,但这不是因为我记得你,而是因为穿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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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登基的诺伊斯陛下年轻俊美,脾气柔和,一头黑卷发戴着金丝皇冠出现在典礼上,顿时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然而无人知晓,他早在先前的政变中,就为了换取权力,将自己的余生卖给了一只大恶魔,并在登基后反手过河拆桥,将与他有契约的恶魔扔回了无底深渊。
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忽视他的契约!他要让年轻的国王付出代价!
恶魔历尽千辛万苦爬回人间找国王讨债,却不慎二次落入陷阱,不得不假扮成一位驱魔人,留在王都,替极端厌恶恶魔的诺伊斯陛下效力。
虽然他已失去了恐惧之主的尊号,但学识与狡诈的性格尚在,足以为国王处置各种恶魔事件,两人如同密友,国王亲密地称呼他为“首席驱魔人墨菲”。
“首席驱魔人”日间衣冠楚楚,与年轻的国王相亲相伴,到了夜里独处时,他却剥下忠诚伪善的面具,不断为国王的绯闻与多情破防。一只恶魔嫉妒得面目全非,夜夜摔枕头咬手绢,赌咒发誓要将国王吞噬入腹。
然而当太阳再次升起,恶魔还是只能向诺伊斯陛下露出纯良的笑容,假惺惺地与他参详绘画与音乐,科技与历史。
他的心里只有诺伊斯,好想尝一口诺伊斯剥下王袍之后的味道……
“怎么?”诺伊斯笑道,“为什么盯着我发呆?”
驱魔人恭敬地低下头:“陛下,冒昧请问您,昨夜是否没睡好?眼底有些发青。”
诺伊斯:“啊,我一整晚都呆在观星台。”
诺伊斯心爱的观星台有两架望远镜,一架对准浩瀚星空,另一架对准某间宫室,里面住着专属于他的、为爱发疯的恶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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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萧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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